孟长赢顿了顿:“谁告诉你的?” “不是你设计好的吗?”陈慕律往被子里缩了缩,说出口的话很冰冷,“你是故意的。” “你又在利用我。” 孟长赢哑然,垂眸时面上的冷淡已经褪去,留下的是眼底的一抹笑意:“那你心软了吗,师妹?” 陈慕律没有理他。 “我已经是化神后期了,雷劫而已,这不算什么。”孟长赢埋首在他颈边轻轻蹭着,“你也知道,我死不了。” 他们藏着秘密,彼此间心照不宣。 陈慕律呼吸重了几分,蓦地起身,把孟长赢狠狠推开:“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去死好了!” 孟长赢被他推到了床尾,挑了挑眉:“别生气,不值当。” “你……”陈慕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抄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修的是无情道,怎么可能有未婚夫?” 孟长赢单手接住他的枕头:“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对付崇云门?” “里通外敌,该死。”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你都说了,是‘回’。仙域才是你的家。”孟长赢眸光沉沉,声音忽然温柔了,“我只是带你回家而已,小乖。” 陈慕律扯着被角,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见他沉默,孟长赢又开始得寸进尺:“师兄不想欺瞒你,只是事出有因。除了……那些之外,我便再没有其他事故意瞒着你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陈慕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忽然卸下了防备,笑了笑:“好啊。” 还没等孟长赢回应,他又补了一句:“那你把潋虚剑还给我。” “当然可以。”孟长赢毫不犹豫地抬手,唤出那把泛着滟滟光芒的剑。 陈慕律没动,只是定定看着他:“你说它是潋虚,可潋虚十年前就封剑了,你契约了神邪,为什么还能召唤潋虚?” 孟长赢和他对视着:“你当年在雪祭大殿上,不也能驱使神邪剑灵吗?” “那是因为你把剑意放在了我身上——” “不。”孟长赢打断他,“不是因为剑意。” 陈慕律闭了闭眼:“好,既然你说它是潋虚,而且你能召唤潋虚,那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陈慕律伸出手,淡紫色的灵力在刹那凝聚,一柄华美的剑落在他掌心,紫光滟滟。 “师尊说我不能没有武器傍身,便带我去宝库里选。你猜猜,这是什么?” 孟长赢握紧了手中的剑。 陈慕律抚摸着剑身:“师尊说,潋虚已经封剑十年了。孟长赢,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孟长赢扯了扯唇角,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相似的冰蓝光芒和淡紫光芒在窄小的帐中交织纠缠,他一身的霜与露凝成比月光还要薄的纱,模糊了陈慕律的视线。 陈慕律压下喉间的那一阵涩意:“神邪,过来。” 孟长赢手中的“潋虚”抖了抖,噌地一下飞到了陈慕律手边,亲昵地贴着他。 陈慕律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它,冰凉的灵铁入手时才发现那并不是孟长赢为了骗他给神邪施的障眼法。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将两把剑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简直是一模一样。 除了……陈慕律的视线落在神邪剑剑柄上的嵌着的那枚琉璃上——澄黄透亮,看得出价值不菲,但与这把剑并不相配。 陈慕律怔怔抬头:“这是什么?” “你想听我说什么?”孟长赢看着他,露出一点遗憾的笑意,“巧合,误会,还是我处心积虑,就是故意想要戏耍你、报复你?” 陈慕律看着他慢慢凑近,看着那双漆黑的眸中映出自己的模样。陈慕律没有动,只是暂时默认了他的靠近。 孟长赢抚上他的脸颊,一字一顿道:“陈慕律,我把神邪剑熔了,改成了潋虚的样子。至于那块琉璃……你当真不知吗?” 陈慕律看着他,明明那么近,可目光还是浑浊模糊,被泪水占据。 是那枚落在孟长赢手中的眉心坠。 潋虚封剑,曾刺穿他心脏的那把神邪剑也消失了,只剩下一把被改成潋虚样式的“神邪”,不伦不类地陪着他。 陈慕律强忍住泪,和他对视:“你到底为什么……” 孟长赢打断他:“因为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的口是心非,讨厌你的身不由己,讨厌你的不自量力。” 孟长赢双目泛红,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不知何时盈满眼眶的泪簌簌落下,“陈慕律,我讨厌你。” 什么体统分寸都被撕碎踩烂,他声泪俱下,一字一句都在控诉这个销声匿迹了十年的人。 他抖着唇:“我讨厌你,就像你讨厌我一样。” “你不是要回家吗?为什么还要这么狼狈地躲在渡柳城?你不应该过得很好吗?” 孟剑尊头一回这样情绪外露,陈慕律一下子就被他这噼里啪啦的眼泪震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孟长赢,你修的是无情剑道。” “无情道怎么了?无情道不能讨厌人吗?”孟长赢死死盯着他,眨眼又落下一行泪,“我不会,但我可以学。” “我可以学得很好……我已经学得很好了。” 陈慕律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柄剑,然后某位霸道的剑尊便直接把剑都收走,强行用自己的双手代替。 很生硬的十指紧扣。 可孟长赢还是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看我?” 陈慕律低着头:“松手。” 某人充耳不闻。 陈慕律轻叹了一声:“你不松手,我怎么抱你?” 孟长赢的呼吸时轻时重,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松了手,并以此换得了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带着陈慕律的体温,将他的泪水都接下。他环住陈慕律的腰,恍惚得头晕目眩。好像又陷入了一场梦,可怀中不再落空,这一次,他真的抱住了陈慕律。 他听见陈慕律说:“我之前对你很不好。” “你没有。” “我总是折腾你。” “我受得起。” 陈慕律顿了顿:“还有……那不是讨厌。” “我知道。”孟长赢垂眼,“我知道,只是不敢相信。” 陈慕律:“我……” 这一次,没有剧情限制,没有警告。 孟长赢捂住他的唇:“陈慕律,我心悦你。”
第140章 陈慕律瞳孔微缩, 愣愣地看向孟长赢的方向,没有聚焦,只有再难抑制的泪。 天地光年狭窄得只剩下这一刻,好像时间又拨回了过去, 针锋相对后, 他们在剧情的罅隙中再一次拥有了片刻温存。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 月光似银屑倾洒在屋内, 照亮了孟长赢的面庞。他似乎笑了一下, 抬手轻轻替陈慕律拭去泪水。 可明明他自己都还在流泪。 孟长赢的眼睛像深潭, 总是沉默寂寥。直到泪水决堤,他自己才能触及那藏在池底的真心。 陈慕律哽咽:“你是天道之子。” “我不是。”孟长赢目光晦涩, “我是孟长赢,你的师兄,你的道侣。” 心口处的灵印滚烫,冰花亮起。他们面对面地靠着,冰花在同一侧胸膛上绽开,心跳同频共振。 陈慕律眼睁睁看着孟长赢心口的冰花上吐出一寸红丝,延长伸展, 最后与自己胸前的灵印相融。 一股熟悉的灵力自心脉中冲开,磅礴厚重的灵气自动化入他体内,包容又不容抵抗, 像是在他身上刻下了孟长赢的名字。 陈慕律颤声道:“这是什么?” 孟长赢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红线。” 月珠情契碎了, 可红线却没有断。 “心头血做的, 很结实。就算我死了, 红线也不会断开。”他垂着眼,搂在青年腰间的手慢慢摩挲,“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都能顺着红线找到你。” 陈慕律哑口无言。 孟长赢还在说,似乎要将这十年欠下的债一笔一笔讨回来:“没有人记得你,除了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他自问自答:“我不信。” 陈慕律张了张唇,话语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团棉花。就算任务早已完成,可他依旧被限制着,无法说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孟长赢自嘲一笑:“我早该猜到的。” 他伸手,轻捧起陈慕律的脸颊,慢慢吻去他眼尾的泪:“说不出来也没关系,这次,换我说给你听。” “对不起,是我让你等太久了。” 呼吸纠缠,光影斑驳。 陈慕律没有避开。 他垂下眼,沙哑的声音贴在孟长赢的耳畔:“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孟长赢不敢看青年的脸色,只是靠在他的颈窝里,抱紧了他。陈慕律感觉到脖间的湿意,是孟长赢的泪。 他说:“陈慕律,我只是很想你。” 为什么,喜欢孟长赢,就一定是错的呢? 陈慕律想起他泛红的眼睛,遮蔽在心头的疑云忽然动摇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是非太难论断,他苦求多时,还是雾里探花,扑朔迷离。 纠缠牵挂的十四年转瞬即逝,苦楚被草草咽下,记忆被一笔带过,那些折磨被粉饰成了梦幻泡影,只剩下相顾无言,和无穷无尽的怅惘。 可跳出这场因果之外,真正朝夕相处的日子也不过一年光景。在那一年里,他们又有多少时间是被所谓的剧情和天道所左右的呢? 陈慕律也不知道什么选择才是对的,但他们错过了十四年。 可他们错过的又岂止十四年。 陈慕律忽然笑了。 他能有几个十四年可活呢? “孟长赢。” 他忽然从怀抱中脱身,与孟长赢对视,声调上扬着:“我想做一件事,你愿意和我承担后果吗?” 不等孟长赢出声,陈慕律便已倾吻覆上,很轻,像月光落下。 “让天道见鬼去吧。” 我只要这一刻。 只要你。 - 崇云门旧址。 月光澈亮,照不亮全城。夜空高处的云潮无声翻涌着,一座巨大的黑云塔即将成型。 “好久没见过这么多虫子了。” 一道低哑的声音自云端飘落,碎成了无声无息的黑气。整片天空都被黑气占领着,月光依旧皎洁,但已无人能赏。 那黑衣青年嗟叹道:“周伯岑,你真是越来越怠慢了。” 云层翻涌,周伯岑跪在下方的云中:“请主上责罚。” 楚衾破勾唇一笑:“你父亲能言善辩,磕头谢罪时总爱求本座宽恕,可你却不曾狡辩过一回,这是为何?”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4 首页 上一页 1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