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没找到?” 崇云门旧址上耸立着一堆一堆的小结界,全是法宝灵器幻化的临时居所,从附近的矮山上望去,像是一群雨后冒头的蘑菇。 青年叼着根随手摘下的野草,正躺在山顶的平地上看日落。天边忽传一声剑鸣,紫衣剑尊悄然落在一侧,那问句在他淡漠的语气加持下听起来更像是一句陈述。 “没呢——”青年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躺着,中间还不忘给自己的剑翻了个面,“诶呦,小神邪好久不见啊!” 蓝光滟滟,剑尊腰间的那把剑蹭的一下贴到他身边,轻轻撞了一下青年怀里那柄通体火红的伤雀。 孟长赢很煞风景地开口提醒:“路屏山,已经四个月了。” “是啊——居然四个月了,可我们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路屏山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再找不到,我们就收拾铺盖回倾月宗吧。” “那很好了。”孟长赢面无表情地添乱。 “好你个大头鬼!” 路屏山被他气得直闭眼:“天杀的楚衾破他到底在找什么东西?仙盟那群老东西也是绝了,天天差人跟着他们找,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在玩什么丢手绢游戏,天天在人家身后绕来绕去。” 孟长赢不为所动:“节哀,师兄保重身体。” 路屏山:……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扬起一个微笑:“我发现个问题啊,孟长赢。” “愿闻其详。” 路屏山啧了一声:“你这趟回来怎么心不在焉的?” 往常孟长赢虽然毒舌,但也没有这么惜字如金,不对劲,很不对劲。 “孟长赢?” “……” “孟师弟?” “啊,怎么了?”孟长赢忽然侧目,像是刚从什么事中抽身出来。 他走神了。 路屏山抬手按了按眉心,感觉自己忽然有点心跳加速,心惊胆战的那种。 孟长赢在开小差。 孟长赢居然在开小差?! 路屏山嘶了一声:“师弟,你……现在修炼会不会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孟长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并无不同。” 路屏山眉头紧锁,纠结了老半天才开口:“那你要不……再回去休息几天?” 孟长赢的脸色和语气一样冷得快要掉冰渣子:“路屏山,你之前不是说,十万火急吗?” 路屏山讪笑两声。 仙盟之师才在崇云门安营扎寨,战都没开打,两边的小摩擦才起了一两回,怎么看都是一派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然,在孟长赢眼中,只要暴风雨的浪还没淹到头上,那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嗯呐,可不是十万火急吗?”路屏山破罐子破摔般一甩手,“谁让我们剑尊大人十年前一、时、手、快,不小心把崇云门夷为平地了呢?” “……” 孟长赢看着他,眼神中透出一点无语。 路屏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拍了拍剑尊大人的肩膀:“但凡你留给他们留两间楼,现在好了,我们所有人就在废墟上搭帐篷吧。” “你手脏了。”孟长赢道。 “都是兄弟计较什么?”路屏山不解地挪开手,“你什么时候这么龟毛了?” 孟长赢垂下眼:“有人很娇气。” “有人?什么人?” 路屏山被他吓了一大跳:“等等,我不就几个月没有回宗门吗,你这就幸福上了?” 孟长赢泰然自若:“少说胡话,多做事。” “这话该由我来说吧兄弟。”路屏山瞄了他一眼,“你还记得这一个多月来是谁替你三班倒地管着人吗?” 不苟言笑的剑尊扔给他一袋子灵玉:“伤雀这两年的护理费,我请。” “好嘞!”路屏山一手揣着袋子,一手抱着剑,态度极其端正,“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孟长赢掀起眼皮看他:“我有说要保密吗?” “掌门师尊说倾月宗地处中部,远离战场,门内留着再多精锐也无用。他打算派出一部分弟子作为增援。届时,崇云门一带也会有不少同门。” “所以?” 神邪轻晃着,夕阳将他眼中的情绪藏进了阴影中。许久后,路屏山才等到他开口。 他不紧不慢道:“所以,我要人尽皆知。”
第137章 被压榨着连讲了三个时辰后, 宋无尽咕嘟咕嘟喝完了六瓶灵泉,整个人在寒玉地板上瘫成了一个“大”字。 他气若游丝:“程思,我们怎么出去啊?难不成真的要等到你结婴,让天雷把这鬼结界劈开?” 陈慕律挑了挑眉:“也不是不行。” 其实他在和孟长赢胡闹的那一个多月里也不是完全在浪费时间。 说来也好笑, 当年他靠着和孟长赢解毒续命, 后来因为彼此太过契合, 每次解完毒陈慕律的修为都会小涨一节。 在魂虚秘境的时候, 他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 甚至隐隐约约触及了边界,差一点便要突破了。 十年过去, 孟长赢的内力更加深厚霸道,这样不间断地作为炉鼎强行陪他高强度修炼了一个月,硬生生把陈慕律从炼气期抬到了金丹初期。 只不过他没碰上雷劫,安安稳稳就上了一个台阶。陈慕律很怀疑是不是上次结丹的时候天雷劈得太多,直接透支了他这辈子的量。 宋无尽闷闷不乐地翻了个身:“不行啊,再这样下去天都黑了,小椿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陈慕律挑了挑眉, 没发表意见。 他知道华京人晚熟,血脉越是正统成长期越长,可没想到十年过去, 宋无尽不但保持着一副单纯性子, 而且对沈椿龄始终怀着盲目的信任和亲近。 十年, 沈椿龄也是真的等得起。 地上的宋无尽把自己当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地滚:“你快想想办法啊程思!” 没吃药安安静静地趴在主人怀里, 睡得比什么都香。陈慕律抚顺小鹦鹉的羽毛,好整以暇地开口:“宋无尽,你有办法联系外界吗?” 宋无尽一骨碌坐起来:“对哦!” 一炷香后,他们两人蹲在殿内西侧的一处通风小窗下, 用宋无尽的玉令艰难发出了一条求救信息。 “这思寰峰的位置也太偏了吧,倾月宗里居然有通讯玉器覆盖不到的地界。” 宋无尽盯着玉令上转了半天才发送成功的信息,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信号这么差,怪不得他自己都不爱待。” “唉,他看着也不像是很会用玉令的样子。”陈慕律靠在墙上,也松了口气。 联络网太差了,宋无尽收不到一点回应,只能不甘心地盯着玉令:“消息发了,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啊?” 化神期留下的结界,就算加上沈椿龄,光靠他们三个也没办法解决。 陈慕律戳了戳他的脑袋:“笨。” 宋无尽是在凌晨的时候被某位剑尊从床/上拽起来扔到结界里的,算上昏迷的时间,他们已经面对面耗了七八个时辰。 在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融在云瀑之前,沉寂多时的殿外忽然传来了响动,不是强攻,而是一阵温和包容的灵力。最外层的结界在一瞬间碎成了冰蓝微光,簌簌落下时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宋无尽睁大眼睛,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不。” 陈慕律伸出手,下落的光点触及掌心,没有雪的冰凉,只有一阵很淡的梨花香气。 他掌心里躺着一片梨花瓣。 下一秒,花瓣碎作齑粉,被灵风裹挟着吹向殿外。有人焦急地推门闯来,月纹长袍翻起波浪。 “无尽!” 沈椿龄也有些变化,他不似沈青云那般严肃,却莫名地有些像谢怀卿,温和得没什么棱角。 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陈慕律凝望着他的神色,沈椿龄的面庞和记忆中的最后一面缓缓重合,那个时候他不顾一切爬进石洞里找宋无尽的时候也是这样。 灵魂像是忽然被抽离出去,陈慕律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宋无尽激动地扑到沈椿龄身上,那股哼哼唧唧的劲儿像极了迷路多时终于找到主人的大狗。 陈慕律忽然无端想起了院子里的那条老黄狗。但可惜大黄也不是家养的。 大黄本来是野狗,年纪大了,抢不过巷子里其他的流浪狗,老是被欺负。陈慕律有次见它后腿受了伤,便帮了它一把。后来他们常常作伴,给了彼此一点“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错觉。 孟长赢这样干脆地把他带了回来,柳絮巷里的孩子们又要找新的夫子,景阳楼的生意只能麻烦曾掌柜一个人扛。他们都有好友亲朋,陈慕律并不担心。他唯一的挂念便是大黄,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那些纷乱的思绪藏在他心底,之前他因为被孟长赢抓包的事情忐忑不安,忽略了那些细碎的情绪,却没想到现在孟长赢走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声音居然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浮现。 “静气,凝神。” 灵风呼啸,一瓣梨花幽幽飘下,正好落在陈慕律的眉间。他抖了抖身子,从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谢怀卿站在他面前,和初见时一样温柔:“你叫程思对吗?你好,我是孟长赢的师父。” 陈慕律愣了一瞬,随地垂下头:“拜见掌门。” “不必拘礼。”谢怀卿笑着,“你和长赢一样,叫我师尊就好了。” 陈慕律的头垂得更低:“程思不敢。” 谢怀卿亲自上前,扶他起来:“好孩子,被吓坏了吧?” 陈慕律抿着唇:“掌门,我并无大碍。” 谢怀卿顿了顿:“叫师尊吧。” 陈慕律干笑一声,没有再坚持。 三年相处,谢怀卿的脾气他到底也能摸到一些,看着软和,实则说一不二,也怪不得他能教出修无情道的徒弟。 他以前其实很少有机会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师尊。谢怀卿身体不好,隔三差五便要闭关,偶尔出关了也恹恹的。他不会轻易离开倾月宗,陈慕律甚至没有见过他踏出凌阳峰一步。 凌阳峰山顶的宗主大殿一直在落灰,谢怀卿永远窝在自己的小洞府里,在那片窄小的空间里随地大小睡。 当时陈慕律不明白谢怀卿那样做的用意,后来他住进了柳絮巷,也在那窄小的一方院落里缓缓搭建起了一处滞留地。 他有时候也会一个人躺在院子里那张破椅上,透过枯树的枝桠,窥探那方天光。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太久不见,陈慕律总觉得谢怀卿对他这个初次见面的凡人过于温柔,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热络。 谢怀卿又问:“你可有字?” 陈慕律扯了扯嘴角:“曾有一字,名为玄知,是长辈所赠。” 谢怀卿若有所思:“是个好名字,看得出来那位长辈很用心。那师尊以后唤你玄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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