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竹把宣纸铺在江瑾年的膝盖上,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很多字,江瑾年勉强辨认出是几个名字。 唐玉竹蹭了一手的墨毫无察觉,往衣服上擦了擦,指着宣纸上的名字道:“这是爹爹,这是我,这是哥哥,这是伯伯。还有这个,这个是怪叔叔。” 唐玉竹自豪地挺了挺胸膛,道:“这都是我写的,爹爹,我是不是很厉害?” 歪七扭八的字迹像是蚯蚓爬满了宣纸,如果江瑾年以一个成人的眼光来看,这字委实让人夸不出口。 但唐玉竹是孩子,在孩子的眼里,他能完整的写完这些笔画,已经很厉害了。 江瑾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把宣纸折了折,放在桌子上,将唐玉竹抱在怀里:“玉竹一直都是最棒的。今天是谁在教你写字?” “是哥哥。”唐玉竹看向惊鸿,眼神亮晶晶地,像是藏了小星星,崇拜道,“哥哥写的很好看,哥哥也很棒。” 惊鸿走进屋,递给江瑾年打湿的帕子,汇报唐玉竹的学习情况。 唐玉竹启蒙后,每天都会识字学习。一开始就记一两个,现在已经会背一些短小的诗词。 江瑾年给唐玉竹擦手,白色的帕子很快染成墨色,唐玉竹许是知道脏,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他眼神乱瞟,视线落在曲无觞身上,问道:“曲伯伯在做什么呀?需要玉竹帮忙吗?” 江瑾年给他解释道:“伯伯在收拾东西,你还小,你不会。” “收拾东西?”唐玉竹反应了一瞬,他的印象里只有出门才需要收拾东西。 他看着江瑾年,有些惊讶道:“我们要走了吗?不在这里住了吗?” 江瑾年还没回答,曲无觞先开口道:“对啊,我们要回家了。玉竹不想回家吗?你出来那么久了,叔叔伯伯他们肯定很想你,你不想他们吗?” 唐玉竹的神情呆滞了一瞬,一旁的惊鸿也倍感诧异。 曲无觞还在胡说八道,拿两个小孩寻开心:“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要是走的快,还能赶上元宵。玉竹去年不是说想要一匹小马驹吗?今年说不定舅姥爷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唐玉竹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他想要小马驹,也想叔叔伯伯,婶婶姑姑还有舅姥爷,可是他还没有和另一个爹爹相认呢。 江瑾年见玉竹不高兴,制止曲无觞的玩笑:“你别逗他了,他会当真的。” 小孩子可不知道什么是真话假话,只要他听见了,那就全是有依据的存在。 一旁的惊鸿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父亲真的要走。 江瑾年把手里的帕子叠了叠,还给惊鸿道:“我让小厨房给你们两个人做了糕点,你们看了一上午的书也饿了,去吃点。” 惊鸿点头,唐玉竹从江瑾年身上跳下来,自然地牵上惊鸿的手出门。 曲无觞看着他两出去,心情复杂道:“看来玉竹在这里适应的很好。不再是一提到家里就掉金豆子。” “那是因为你们也在这里。” 江瑾年了解儿子,他这些日子跳上跳下都有惊鸿陪在身边,要是惊鸿走了,他肯定会大哭一场,甚至是闹脾气。 离别从来不是轻松的话题,哪怕两个人没有直白地点出来,那股淡淡的忧伤还是游走在空气中,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曲无觞才重新起了个话头:“宗聿该回来了吧?怎么视察军营去那么久?” 江瑾年道:“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你上次进宫,他们陛下是怎么说的?联姻这件事他到底同不同意?还有你和宗聿,要重新成亲吗?” 曲无觞收拾完陆无名的行李,走到江瑾年身边坐下。 虽说江瑾年和宗聿的事心照不宣了,但毕竟身份有变,曲无觞还是希望他们重新商议一下婚事。 江瑾年轻摇头,他估摸着宗熠要等宗聿从军营回来,才会下旨意。 曲无觞嘀咕了一声磨磨唧唧。 他伸了个懒腰,正想出去找惊鸿,就看见外间的侍卫匆匆而来,禀告道:“侯爷,将军府派人过来传信,陆大人又犯病了,宋御医束手无策,请你立刻过去一趟。”
第139章 陆无名病情恶化, 曲无觞慌了神,不过也就一瞬,他很快冷静下来, 拿上自己的药箱, 给江瑾年交代一声,叫上惊鸿前往将军府。 唐玉竹看着他们离开, 眼珠子一转, 把桌上的糕点往身上斜挎的小包里一放, 跳下凳子,跟着追上去。 门口的侍卫瞧见了, 喊了他一声, 唐玉竹回头道:“我也要去。”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侍卫看着他追上惊鸿才收回视线, 回来告知江瑾年。 “没关系,由他去吧, 将军府有人照顾他。” 唐玉竹对将军府还算熟悉,江瑾年并不担心。 他走出房间,抬头眺望天际, 阴沉的天色看的人心头发闷。 曲无觞这一去便折腾到傍晚, 回来时整个人异常疲倦, 惊鸿跟在他身后,眼里满是担忧。 江瑾年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让他暖暖身体驱寒, 关切道:“情况不好吗?” 曲无觞接过茶杯,他在凳子上坐下, 单手撑着额角道:“和往常大差不差,我只是消耗了太多精力。” 陆无名没犯病的时候想不起来曲无觞, 现在犯病了就只认曲无觞,曲无觞陪在他身边折腾了一下午,再好的精力也被折腾耗尽了。 他这会儿只想躺床上眠一眠,又觉得时辰还早,这会儿睡了要是半夜醒来,夜深人静,他心中牵挂陆无名,长夜难熬,倒不如晚一点再睡。 曲无觞喝了口热水,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道:“玉竹睡了吗?怎么没瞧见他?” 江瑾年一震,惊慌道:“玉竹不是和你去将军府了吗?” 曲无觞愣住:“没有啊,他没和我出门。” 惊鸿也道:“我走的时候,他在小厨房。” 三人话音刚落便意识到不对劲。 江瑾年心底一颤,他按捺住心头的不安,起身把门口的侍卫叫进来问话:“你确定你是看见玉竹跟着侯爷他们一起离开的吗?” 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实道:“是。” 站在他的角度,唐玉竹的确追上了曲无觞和惊鸿,只是他走在最后面,没有惊动前面的两个人。 曲无觞坐不住了,他虽着急,但不至于粗心大意到这种地步,连唐玉竹跟着他出门都不知道。 “我们上马车前看过,玉竹不在我们身后。”曲无觞安抚江瑾年,道,“你先别急,惊鸿,带人去问问驿馆的官员,今天下午有没有看见玉竹。” 侍卫说江瑾年就在曲无觞他们身后,这个距离很近,曲无觞上马车前不可能看不到,除非唐玉竹根本就没有和他们一起出门,他虚晃了一下,骗过侍卫。 驿馆有房门,不会轻易把一个小孩放出去。 惊鸿立刻带人去问,不敢耽搁。片刻后,他带人回来,面色难看道:“驿馆的人说玉竹和我们前后脚出门,他们以为是跟着我们走的,就没太在意。” 看孩子的人多了,时常会有一种孩子有人看着的错觉。但实际上,稍不注意,盯着的人晃了个眼,以为其他人看着,反而容易忽略潜藏的危险。 唐玉竹一向听话,聪明机敏,不需要大人费心,所以侍卫和江瑾年才没有疑心他跟着曲无觞他们出门。 他不会无缘无故离开驿馆,就算真的是因为没跟上曲无觞的脚步,也会退回来,而不是跑出去。 江瑾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无论他如何安抚自己,心里还是慌了神。 唐玉竹已经走了一下午了,今天还下着雨,外面阴风阵阵,他就穿了身锦袍,没带披风,他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会不会遇见不怀好意的人? 京都盯着他们的眼睛不少,这要是被那些人发现,唐玉竹凶多吉少。 江瑾年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身体发抖。曲无觞一面安抚他,一面安排人手出去找,马上就要天黑了,黑夜会加大找人的难度,必须抓紧时间。 惊鸿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出门,驿馆的官员反应过来出事了,派人来问清楚情况,顿时吓的面色发白,把驿馆的人也派出去,第一时间将事情上报。 云川的侍卫不熟悉京都的大街小巷,他们找起来难度很大。 江瑾年镇定下来,要了一匹马去宁王府,曲无觞不放心,跟着他一起去。 他们赶到王府敲门,天色昏暗,门房好半天才看清是江瑾年,有些诧异,以为他是找宗聿,道:“我们主子去城外军营了……” “我不找宗聿,敛芳公公在吗?”江瑾年说完,顿了顿,又道,“我能进去吗?” 门房连忙把门打开,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江瑾年挡在外面。 江瑾年快步进府,几乎是一路疾驰,走的飞快,曲无觞险些没追上。 府上的人见了他,惊讶不已,机灵点的已经跑去找敛芳。 敛芳很快出门相迎,见江瑾年神色焦躁,身上弥漫着浓烈的不安,他心下一紧,面上笑意微敛,关切道:“永安王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江瑾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线还是有些颤\抖:“玉竹不见了,他借着曲无觞出去的空档,离开了驿馆。宗聿不在,我的人手不熟悉京都,能否请公公调人手协助?” 敛芳大惊失色,片刻都不敢耽搁,问清楚唐玉竹失踪的时间,立刻安排王府的亲兵出去找人。 江瑾年看着兵卫鱼贯而出,心头沉甸甸地,他不敢停留,谢过敛芳,一阵风似地出了王府,翻身上马,开始沿街寻找。 与此同时,宫里也接到驿馆的消息。宗熠召大臣议事,消息先到了吕忻手上。 吕忻看见是分管驿馆的暗卫,一开始还以为不着急,准备压一压,等宗熠说完正事再回禀,他先问了暗卫情况,听完着实吓了一跳,不敢拖延,迅速上报。 “陛下,驿馆刚刚送来消息,永安王世子走丢了,丢了快一下午了。” 宗熠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怒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消息才送来?” 吕忻连忙道:“驿馆那边说是小世子借了平阳侯的名头出去,他们以为他是要跟着平阳侯去将军府就没太在意,一直到平阳侯从将军府回来,他们才知道世子丢了。” “胡闹!他们是怎么看孩子的?”宗熠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下令道,“卫淮,立刻把凌霄阁的精锐派出去找,再派人通知宁王,让他在城外搜寻。” 唐玉竹丢的突然,殿内前来议事的大臣面面相觑,刚才还争的有来有回的他们,此刻安静地缩成一团。 京都的夜色因为唐玉竹的失踪,陷入了不安和躁动中。 驿馆,宁王府,凌霄阁三方先后行动起来,这样的大动静,那些耳聪目明的大人们,很快就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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