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吧。是在野外拍摄的吗?” 温应慈纤细的柳眉轻轻蹙起,“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我怎么不记得呢?” 听见动静,楼上蓦地咚咚咚传来一阵脚步声,裴行乐扒在跃层的栏杆上朝下望,“哥!你终于回来了!” 裴行川闻声望去,朝他招了招手,“下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哇!谢谢哥!是什么礼物啊?” “你猜猜?” 裴行川想起温应慈方才的疑问,朝她笑了笑,“以前学的。在乡下时。” “……你自己下河学的吧?”温应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竟也没再说什么。留意着身后,转而压低声音道:“乐乐他今年文化课成绩发挥失常,没能考进理想的学校。这段时间一直情绪低落。你记得别提他伤心事。” 裴行川沉默了片刻,“可以复读。我之前的学校每年都开有高复班,都是很有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代课。” “他已经复读一年了,而且他就这软弱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高三时学习压力大,情绪崩溃了好多次,我跟你爸都担惊受怕他想不开,一直开导他。送他出国…我们又舍不得。” 温应慈轻叹了口气,提及过去的事时,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算了,也不求你们能有多大出息,平平安安地就好。这个学校先去读,等过段时间花钱帮他转校。” “也行。” 咚咚咚的脚步声跑近,裴行川见他来了,便将琴盒递给了他,。接过盒子裴行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当看到那古朴的琴身,他惊呼道:“天呐!哥,求你告诉我这不是仿的!” 裴行川摊了摊手,“这把琴送走的音乐家估计有十来个了。” “天呐!哥我爱死你了!!” 经裴行乐这么恩将仇报地一嗓子嚷嚷,在后厅的客人们都听见声音过来了,遥遥地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笑声:“大明星回来了!” “哎呦,陆安!” “我们家的大明星回来喽~” “快快快给我签个名!” 陆与安是他最近正在各大平台热播的悬疑剧:《诡事》里的角色,在相熟的亲戚朋友面前被叫剧里的角色名,真的让人有种裸\奔的羞耻。 忙舅舅姑姑大姨小姨大伯二伯表叔表婶地叫了一圈,裴行川被围在中间躲都没地方躲,听见身边的调笑,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儿,快尴尬疯了。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这次没有人喊他的台词。 鬼知道他上次大年初二去外婆家拜年,刚进门,一亲戚当着二三十号人的面,用他剧里一句特别中二的台词欢迎他的到来时,那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行川回来了?” 厨房声音嘈杂,裴和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穿着围裙拎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身体,与被围在中间的裴行川四目相对。 “……”父子俩好像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起个头,半晌,裴行川指了指他的围裙:“今晚您炒菜?” “啊,心血来潮给你们露一手。”裴和将袖子朝上挽了挽,笑呵呵道:“咱就是做餐饮发家的,不能坐几年办公室,锅都不会颠了!” “裴总下厨,咱今晚可有口福了啊。” “擎等着吧!” 周围一阵哄笑,热闹地快将屋顶掀翻了,还要拽着裴行川去搓麻将。 被一左一右架着往里拉,裴行川有预感步入那个门,搓的就不是麻将了。 “行啦行啦,我要跟我哥说话,你们去吧!”裴行乐把裴行川从这群恶魔手中抢了过来,在一阵笑骂声中拉着他逃也似地奔出了家门。 裴行川终于得以喘了口气,“谢谢。” “客气啥。”裴行乐摆摆手,借着路灯的光亮坐在了石凳上,语气里隐隐透着期待:“哥,我后天就要去学校了。在庆京。爸爸妈妈送我,你也一起好吗?” 裴行川踱步到树下,正在打量那架吊着树上的秋千。闻言思索道:“后天我要飞海省去参加综艺。” “这样啊……好想咱一家人能一起在我学校门前拍张照片。”裴行乐有些失望。但也懂事地没有强求。 “……”裴行川就像没听到一样,许久都没有回答。他伸手拽了拽秋千绳,有点担心自己坐上去会断。 裴行乐乐观道:“没关系,我在庆京读书就能经常去找你了。” “实际上,我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并不会在庆京常住。”裴行川松开了手,看着秋千慢慢地晃荡着,直至静止。 他站在阴影里,裴行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那声音清冷轻软,像山间石缝的淙淙流水,在自说自话。 “爸爸妈妈已经去送你了,其实我去不去都行的。”
第16章 裴行乐怔了怔,“那肯定不一样啊,咱家好久都没拍全家福了,刚好一起?” 感觉到裴行川在犹豫,他撒娇地哼道:“哥~去呗,你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人……啊不对,我们经常能看到你,你要是送我去上学,一定比那把瓜达尼尼更惹眼!倒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是裴行川的弟弟,多神气啊!” “……就我这一路黑红,如果你不想半路被人套麻袋揍,我劝你最好别。”裴行川摇头无声一笑,“让我问问能不能请假吧。” “好嘞!” 榆阳这里民风彪悍,酒桌文化盛行。甭管过年过节,只要是上酒了,这顿饭就不能“善了”。 吃饭时,裴行川坐在了裴和的身边,父子俩先碰了一个,说说笑笑仿佛之前不和谐的因子从未出现过。 酒过三巡,裴行川也被劝着喝了不少,稍微有点上头。 这时,他突然听到裴和问:“你在外面钱够花吗?” “够。”裴行川点了下头,“我一年光拍戏就能挣很多了,还有代言什么的。比不上你们,但也绝对是够的。” “…那就好。” “老裴,你这两个孩子都有出息啊。”说话的人是裴行川的大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你们这一家子,都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 “两个孩子都很有搞艺术的天赋呢。”舅娘笑着说:“不知道我家那个有没有。回头问问她有什么兴趣没。” “行乐学的是小提琴,我听说行川以前不也学了乐器吗?学的是……琵琶吗?” 生怕他们喝高了让自己去表演一曲,裴行川忙摆手,“小时候学的,现在已经忘了!” “学琵琶的人就是不一样。”舅娘玩笑道:“行川以前不也皮得厉害,长大沉稳多了。大姐你享福呢。” “都听话了嘛。”隔着大大的圆桌,温应慈望着那边的裴行川,笑着说:“孩子长大了,和父母也不亲了。有时候就想,他们是不是长得太快了,要是能再慢点……” 再后来说了些什么,裴行川不记得了。 那瞬间,他只感觉到脑袋里“轰——”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鸣响彻脑际,整个世界像瞬间被按下了静音……或是他突然聋了,只看到大家说着笑着,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他全然不知,眼睛里的画面停留在了那一瞬,温应慈看向自己时,眼中流露的悲伤,还有那句—— 孩子长大了,和父母不亲了 随着每一次深呼吸,空气好像被抽干了,裴行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至此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发抖,手已经有些拿不稳筷子了,窒息的感觉还在不断加重。 掩藏在人声鼎沸下,他庆幸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仓皇起身,带得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一时间全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 “……我…我吃饱了,出去转转……” “诶!行川!”桌上的人下意识不想让他走。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裴行川勉强扯出个笑,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像被挤压着疼得喘不上气,不顾旁人阻拦,强装无事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大家都在往前走,只有他,揪着一点点小事,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 他听到妈妈在叫他,他听到很多人在叫他。 这次裴行川感觉到了,有冰凉的东西在顺着眼角往下滚落,他快步将所有人所有声音甩在了身后。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别墅区的人家本就住得稀稀拉拉,到了这个点儿,路上更是见不着半个鬼影子。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呼啸风声掠过耳畔,凌乱的思绪像恶鬼般纠缠着他,无论逃到何处,无论处于哪个时空,都尖叫着他不得善终。 他逐渐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跌坐在路边。 “……是这样吗?” 裴行川近乎偏执地诘问自己:“是这样的吗?” 斤斤计较,无病呻吟,贪心不足。 粉饰太平的笑语下,他发现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待自己。就像在关照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虽然不理解,但是不能惹他发疯,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裴行川觉得自己真快疯了,控制不住地想抓自己的脸,想就此了断了什么都不用再纠结! 事情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神经质地咬着食指关节,刺痛叫思绪稍微清明了一点,“我没有不知足……我没错!我只是想争一争自己应有的东西,给自己一个交代……” 眼泪倏地掉落,裴行川将脸埋进臂弯里,他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就像他们说的,自己就是个疯子,脑子昏昏沉沉地只一遍遍重复着我没错,再想不起其他。 恍惚间,一个模糊的声音隐约在呼唤他,“……裴行川?” “裴行川?裴行川你怎么了??”万山朗人都傻了,半跪在他面前,紧紧攥着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焦急道:“你喝醉了吗?” 原本连夜打飞地杀过来是想找他的,账还没算呢,撞见这人自残,万山朗半条魂儿差点吓没了。着实没想到他们缘分这么深,半夜三更爬墙进来都能一碰一个准儿。 万山朗紧盯着他,软着声音近乎劝诱,“裴行川?我们先去包扎好吗?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你在发抖?”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错愕,眼前的画面似乎曾在记忆深处留下过深深的烙印,万山朗再次感觉到心脏抽搐地疼,恍惚的那瞬,他脑海中没由来浮现了一个念头,“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裴行川?裴行川!” 一束光线蓦地刺透云层,直直定在无边的黑暗中。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万山朗强硬地抬起他的脸,待看清他满脸泪痕,眼神涣散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心跳都滞了滞,“……喂,你别吓我行不行…求你了,说句话啊。”
第17章 纷繁的杂音戛然而止,裴行川的视线重新聚焦,路灯晦暗的光亮下,眼前的面庞一点点清晰了。他的声音沙哑,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万山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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