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论是哪一点,湛月清心里都十分难过。 “谈、谈槐……”他伸出手,抹去了谈槐燃嘴角的血,身躯在谈槐燃怀里剧烈的颤栗着、声音也有些害怕的哆嗦,低声:“……是你吗?” ——谈槐燃眼神一震,他看着湛月清,吐息时好像兽王捕猎。 “下次看到这样,要跑掉,不要进来了。” 湛月清一怔。 什么意思? 【警告,狂暴值86。】 谈槐燃倏然起身,推开了湛月清,面色漠然:“滚出去!” 湛月清动了动唇,眼神迷茫,揪着他的衣袍。 显然不想走。 谈槐燃一顿,抬起手,指腹薄茧在湛月清脸上划过,眉目如同霜雪冰冷,喃喃:“再不出去,你是想被大卸八块吗?” 湛月清瞳孔骤缩,不敢相信。 谈槐燃面色漠然,舔了舔唇边湛月清方才留下的气息。 他抬起手,拽过了桌上的死囚,捏住那人柔软的脖颈—— 咔擦。 竟然徒手捏断了。 【畏惧+5,狂暴值91】 【畏惧+2,狂暴值93】 【狂暴值98……】 * 湛月清膝盖都还是软的,鼻翼全是血腥气,身上好像也沾满了血,出去时几乎是连滚带爬。 周九方才被宫人盘问绊住了脚,刚一入殿,便见湛月清狼狈的带着一身的血气奔来,仿佛被吓呆了。 他一边示意檐上的暗卫放下弓箭,此人无害,又一边拉住湛月清,“二公子?你怎么了?” 湛月清埋在他怀里,胃中一阵翻涌,忍住呕吐的冲动,“没、没什么,回、回锦绣宫……” 周九一愣,“为什么?马上就要丑时了!” “我想吐。”湛月清面色麻木,喃喃:“我要回去休息。” 他心里的小树苗蔫了。 谈槐不会对他说出那种话。 湛月清面色苍白,如同枝头将坠落的梨花,带着点清丽的美,脸颊上还有泪。 周九差点看呆了,但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便用眼神示意房梁上的暗卫:里面怎么了?! 檐上的暗卫打了个手语。 陛下的疯病犯了,正在“吃”犯人! 周九恍然大悟,连忙对湛月清解释:“陛下他——” 湛月清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海晏宫,便奔了出去,背后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 …… 半个时辰后,丑时的撞钟声响了。 海晏宫中,遍地的血迹被暗卫们清理了,谈槐燃换了身干净的月牙白的长袍,整个人焕然一新。 “陛下,该去内阁了,”有下人轻声细语的说,“苏大人邀您商议雪灾之事,请您过几日入善恩寺祈福。” 谈槐燃没有说话。 丑时已至,001终于下线了,但他的心里仍然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暴躁感。 还有一些那天晚上抱着湛月清时出现过的疼痛——谈槐燃眯起眼睛,想到了湛月清那不正常的、紫红色的血。 今日是月圆之夜。 系统的狂暴值因为方才他吃人的模样,升到了98,他暂时不会被系统控制。 谈槐燃低头看着摆了一桌的政事折子,有些出神。 宁国风调雨顺,百姓今年的收成极好。 玄宁九年,岁稔年丰。 若他被系统控制,一切会化为飞灰。 “陛下?”下人又提醒他。 谈槐燃回过神,“宁德,去把周九给我叫来。” * 锦绣宫在丑时末熄了灯。 湛月清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松开的长发铺了满榻,他呆呆的抱着汤婆子取暖,蜷缩在宽大的床榻上,像只没安全感的猫,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枕头旁洇出一点湿润痕迹。 997:【你怎么了?】 湛月清紧了紧被褥,没有答话,只是低垂着眼。 997:【你好像没吃晚饭。】 湛月清瞳孔骤然一缩,忽然翻身而起,爬到榻边,开始干呕起来。 997:【要不是我知道设定,还以为你是‘哥儿’,搁这孕吐呢】 滔天血色在眼前一闪,湛月清又想起谈槐燃切肉的片段,越发难受,连眼睛里都难受得盈满了水雾。 明明没看见他吃,也不知道到底吃没吃,我在难受什么? 湛月清有些恍惚的想。 是因为那是从活人身上片下来的吗? 少年身形单薄,面色煞白,眼眶通红,黑色的发披在肩头,乌黑的睫羽垂下,看上去梨花带雨的,像幅难得的美人图。 997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在雪地里奔向海晏宫的样子,问:【你认识暴君?】 湛月清一呆,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回过神来,湛月清斟酌利弊,这事不能让系统知道,摇了摇头,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薄唇翕动着,慢慢的说:“不认识。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吃人’,有一点吓到了。”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997没再纠结,而是放轻声音,哄道:【别想了,快休息,明日你还要去太医院,暴君给了你太师之子的身份,这有利于你积累信赖值,你可要好好完成任务。】 湛月清闭了闭眼,抬手擦去方才因难受而弄出的生理性泪水,钻回被褥里。 “嗯。” 997:“……” 淦。 淦! 湛月清这天然弯的气质,真让它有点想无脑送积分。 算了,送52吧,反正只是一点点,也做不了什么事。 夜渐渐深了,屋外的雪还在落,风声呼啸。 一道黑影推开了锦绣宫的窗户,轻车熟路的爬了进去。 殿内的烛火已熄,熏炉里的安神香还在燃,偶尔传出轻微的燃烧声。 湛月清喜欢这样的白噪音,放下心头的事后,很快沉沉睡去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在弄他脖子,弄得他半睡半醒,但又困狠了,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只能翻了个身,裹住被褥,像个小蜗牛一般,将自己卷起来。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一顿。 湛月清感觉他的“壳”被掀开了,有点冷,脖颈传来了更重的桎梏感。 不知怎么,湛月清迷糊的想起了那天被谈槐燃掐着脖子的感觉,下意识抬手又打—— 却只传来了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股轻微的药香弥漫在床榻间。 “你是在怪我杀了你养父吗……” 湛月清梦呓一般。 黑暗里的影子又顿住了。 “可是,你养父对你不好呀……” 湛月清闭着眼睛说梦话,这句话像什么咒语,此话一出,他的壳又被盖回来了。 熏炉里的香还在烧。 翌日,天蒙蒙亮,湛月清很早就醒了,却没起身。 他看着床帷,懵了下,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哦,他穿越了,今天要去太医院了。 昨夜他被谈槐燃吓到了,没来得及细想。 如今回头一想,他隐隐觉得那就是谈槐。 只有谈槐知道哪句话会让他远离、哪种动作他不喜欢。
第12章 太师之子 屋外风雪呼啸,天冷的时候,湛月清就喜欢赖床,他赖着赖着,又想到了脖颈上的伤没抹药,只得爬了起来,朝外头喊了句:“周九,我要更衣!” 进来的不是周九,是另一名和周九穿着同样衣裳的暗卫,冷着脸,脸色看上去很臭。 湛月清一愣,“你是谁?” “周一。”臭脸暗卫说。 湛月清:“……” 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你们的名字是谁取的?”他问,“挺好记的。” 周一:“自然是陛下。” 湛月清沉默了。 有时候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谈槐好——这么明显的名字,生怕别的穿越者不知道吗? 还是说,谈槐本来也在找穿越者?或者等穿越者去找他? 997说这个朝代没有别的穿越者……是997也不知道,还是997在骗他? 湛月清心里想了许多事,抬眸时却又平静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嗓音淡淡的:“周九去哪儿了?我更熟悉周九,让他过来。” 周一的脸色看上去更臭了。 又一个不喜欢他的! “他在休息,”周一干巴巴的说:“暂时只能我来。” 湛月清一顿,一想也是,昨天那小子陪自己跑了不少地方,他自己都睡一觉了,难道不允许别人睡吗。 “那更衣吧。” 古代的衣服太繁复,湛月清边看边记,准备着下次自己穿,但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了肩膀上有一点青紫色的痕迹。 像被人咬了。 湛月清敏锐的眯起眼睛。 * 宫廷里的早膳很是简单,一碟蟹黄肉,一碗鲜鱼粥,还有碗熬得软烂咸香的牛肉羹。 都是湛月清爱吃的。 他眼神一亮,大快朵颐起来,喝粥的时候脸颊鼓鼓的,像个得到了心爱食物的小松鼠。 “公子,把牛肉羹也喝完吧。”宫人的声音放柔了,像哄他。 湛月清喝完粥就差不多了,他算了算时间,这才早上七点左右,又不是午饭,便不想吃那么多,把碗筷一扔就准备起身。 “不用,已经饱了。” 话音刚落,没曾想那宫人直接跪了下来,掩面哭泣:“公子,您还是把这些都吃完吧!奴婢自小没了爹娘,是福公公把奴婢捡了回来——我不想死呜呜呜呜!福公公也不想死!” 湛月清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明白她为何跪下,“可以不要动不动就跪我吗?还有,你怎么就要死了?我吃的也不是你的肉呀!” 宫人悲从心来,又一声凄厉长哭—— “公子!你不知道陛下有多残暴,他卯时就下旨,说您没吃完东西,就要剜奴婢的肉去吃!!!” 湛月清:“……” 湛月清想到昨晚谈槐燃那吃人的模样,默默端起牛肉羹喝了起来。 997:【这奴婢不简单,敢在宫里称陛下残暴,可能是想下毒害你。】 “!” 湛月清一顿,不动声色瞟了眼那宫人。 宫人掩面哭泣,但露出的手白皙细嫩,不像是干活的人。 哦,可能是谈槐燃的人。 湛月清秒懂。 昨天谈槐燃好像还叫人帮他抹药了,不知道抹的是什么神药,他脖颈上的伤口竟然快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连串小动作下来,湛月清无法欺骗自己了。 那就是谈槐。 仔细想想,原本该死的人死而复生就极为诡异了,更别提他和谈槐还……还有个杀养父之仇。 他怎么还能要求谈槐燃对他如初? 能将太医院职位保住、在这里安身立命就不错了。 湛月清边更衣边想着,三言两语将自己哄好了,又把盘里的点心捡了几个出来,用油纸包好,放进怀里,才心满意足的揣着零食去太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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