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铮要带他去做全身体检,好像还预约了心理医生。 陶然不去,他哪都不想去,就想原地倒下,再也不要起来。 “滚开!”被章铮打横抱起来,陶然突然疯了一样的挣扎,他就是难受。 这一下突如其来,章铮显然也没任何预料,差点让陶然挣落地。 “我说,我哪里都不去,不去医院,不去国外,哪都不想去!你听到了吗?!我让你滚啊!” 陶然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章铮吼,甚至让章铮滚开。 他知道他是真的疯了,他竟然让章铮滚。
第3章 陶然蹲下身,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面朝墙面,背对着章铮。 “对不起,对不起。” 绝望和恐惧包裹着陶然。 一双有力的手,穿过陶然的腋下和腿弯,重新将他抱起来。 陶然很迅速地把整张脸都埋在章铮的胸膛上,纯白的衬衫很快侵染出一片深色。 他环抱着章铮,恨不得融入到章铮的身体里,好像刚才的争吵只是一场幻象。 章铮对他好,但章铮不要他。 陶然一动不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章铮怀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胃里也胀,想吐,哪里都疼,哪儿都不舒服。 环视四周,是一处公寓的卧室,装修和摆设简洁,整体偏暗调。 他被章铮带回了家,一处他从没来过的房产。 自他醒来,章铮都很迁就他,甚至第二天只上了半天班,下午就回来陪他。 陶然一整天都躺在章铮的床上,这里充满了章铮的气息。 他们都没再提结婚和李嫣然的事情。 章铮什么都谈,但巧妙地避免所有可能触及雷区的事情。 章铮又在躲他,陶然想,前几年是身体上,现在是心理上。 章铮可真是个狠心的人。 时间,金钱,还有爱,都撼动不了章铮。 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是同性,所以他爱章铮就是原罪吗? “然然,再吃点。” 陶然蜷着双腿靠在床头,盖着章铮的被子,闻言抬头,吃了章铮喂到嘴边的饭菜。 陶然认真地看着章铮,像小狗第一次见到人类那样,仔细观察。 即使在家里,章铮在穿着上也是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净利索,头发打理得井井有条。 柔软的家居服穿得像工作装,好像给章铮一个平板,就随时可以开一场严肃的工作会议。 但这样的章铮,会整晚坐在他床边陪他睡觉,会翘班来陪他胡思乱想无所事事,会允许他坐在床上吃饭,一勺一勺地哄着喂他。 陶然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不再是刚见到章铮时,那个五岁的小孩。 陶然想不明白。 “哥,我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被地暖烘得有些燥热的卧室里,陶然手心微凉,搭上章铮端碗的那只手腕。 碗里的东西就吃了两口。 “好,等睡醒了,跟哥出去走走,去见个朋友。”章铮抽了张纸巾,给陶然擦嘴。 大概率是个医生,陶然缩下床躺着,摇摇头。 “我不想去。” “哥,我不想上学,也不想工作,我什么都不想做。” 我只想要你。 “那就不做,哥养你几辈子都绰绰有余,安心休息,晚上想吃什么,哥给你做。”章铮千依百顺。 陶然摇摇头,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我想一个人睡觉。” 其实今天陶然出过一趟门了,在章铮上午去公司时。 卧室门被轻掩后,陶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攥紧在胸口,剧烈的心跳透过皮囊打在手心上。 晚饭后,章铮在书房处理工作,陶然从床上下来,热了一杯牛奶,敲开了书房的门。 章铮在开会,好像还在为什么生气,原本神情严肃着,看见他进来后笑了下,对视频那头简单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 “哥,给你热了杯牛奶,我耽误你工作了吧。”陶然递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章铮也发现了,但没想过其他方面,只是稳稳接住了水杯。 像是为了表示对陶然正常行动交流的鼓励,章铮立马喝了几口,杯子中的牛奶减半。 章铮相信他。 药效也来得很快。 章铮皱紧眉头,想要起身,身体却绵软使不上劲,热感自下而上,扩展到整个身体。 这一次,瘦弱的陶然上前,稳稳接住了章铮,但他力气不够,只能让两人倒在地毯上的速度不那么快。 陶然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 他跪在书房的地毯上,跪在他哥旁边,解开一颗衬衫扣子就要好几下。 章铮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明白陶然对自己干了什么,荒谬的感觉过后,是渐长的不可抑制的愤怒。 陶然终于解开了自己所有的扣子,他跪着挪到章铮面前,躺进章铮的环抱里。 章铮在推他,但那绵软的力道更像是抚摸。 陶然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哥,我好害怕。” 陶然凑近章铮近乎扭曲的脸,他不看章铮怒睁的双眼,刻意忽略章铮的愤怒,甚至厌恶。 只看章铮艳红的嘴唇,然后凑近。 被章铮扭头躲掉了。 “滚!陶然,你敢!”章铮喘/息着出声。 没事的,没事的。 他昨天也吼章铮滚了,但陶然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想要章铮离开。 就当欠章铮的,今天让章铮还回来,就持平了。 药效其实还可以更猛,能直接让章铮在半小时内昏沉过去。 但陶然舍不得,药量只用了三分之一不到,所以章铮还可以看见他在干什么,还可以说话。 将耳朵贴上章铮的胸膛,紧紧拥抱着,陶然一下笑了,“哥,你对我有反应的,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为什么不答应我呢。” 他不执着章铮给答案,章铮也不会给,陶然自己给。 “哥,我会让你舒服的,你看,你根本就不排斥我。” 在陶然跪下去俯身后,章铮只剩满脑子暴力的念头。 三十几年绷紧的那根名叫理智的弦,被陶然猛地一下扯断。 强烈的意识让身体短暂突破禁锢。 “啪”的一声响,陶然被一巴掌扇得歪倒在一边,苍白的脸颊很快泛起红润的颜色,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 陶然被这一掌扇得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反过身干呕了几下,将晚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吐了出来。 两人都衣衫不整,章铮在药效下的生理/反应无法控制,陶然的嘴角还泛着水光,狼狈不堪。 脖子被掐住,力道不重,可也让陶然难受,被眼泪充盈的视线,只能看到章铮脸颊的轮廓。 “陶然,从今天起,别认我当哥,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陶然心如刀绞,他已经无法判断,章铮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他真的再没有办法了,他已经穷尽所有手段,硬的,软的,可怜的,恳求的,卑劣下贱的.... “那如果我去死呢,” “那你就去!” 章铮气急败坏,撑着柜子跪在地上喘息,双眼被气得血红,“陶然,陶然!” 陶然呜呜地哭出声,爬过去扑到章铮腿上,“哥,我错了,别不要我。” 三年前,陶然也对章铮做过同样的事情,只是一个吻,换来章铮三年多不见他。 章铮眼里容不得沙子,章铮这次真的不要他了。 身体被掀开,章铮看他的眼神,像看什么脏手的垃圾,仇恨,厌恶,把一根细长的针,狠狠地将陶然刺个对穿。 “陶然,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不要。”陶然哀求,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章铮的话还是都一字一字进了耳朵里。 “如果重来,我绝对不会允许你靠近我一步。” 半夜十一点,陶然一身薄薄的家居服,赤着脚,在马路上像鬼一样游荡。 车停在他旁边,陶然没感觉,失了魂,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然然,然然。” “地址发你,就在前面不远,你们先去。” 等陶然有意识,他已经坐在车里了,旁边是李嫣然,嘴里张张合合。 “医生去看了,章铮没事,别担心。” 他想起来了。 章铮跌跌撞撞地把自己锁进卧室,在里面砸东西,让他滚。 然后他就出来了,还给李嫣然打了个电话。 那药性挺烈的,他们都快结婚了,李嫣然应该可以帮忙。 “人两小时前走的,不清楚去哪儿了,他状况看着很不对劲,你别再激他。” 凌晨三点,章铮打电话来问。 李嫣然去陶然的酒店房间找不到人,一查监控,陶然两小时前就离开了。 章铮打电话来的时候,陶然正坐在去y市的高铁上。 如果当年他父母没发生意外,陶然应该会在y市长大。 爸妈的坟墓也在y市,陶然每年都会去祭拜。 陶然没有理由不接章铮的电话,就像这三年里,章铮从没漏接过他一次电话那样。 电话接通。 沉默。 这次是两个人的沉默。 一碰到跟章铮有关的事情,陶然就会流泪,他控制不了,干脆放任。 “在哪。”章铮先开口,嗓子很哑。 章铮不是想问他在哪,是想确认,他会不会真的一冲动就去跳河跳楼。 只要确保他活着,章铮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就像当年把他赶去国外一样。 哪怕真是养一条狗呢,十八年也有点感情了,就算后悔,时间精力也投进去了。 冷血如章铮,也不能真看着他去找死。 “回y市了,不会去自/杀,放心。” “好。” 电话挂了。 陶然泪流满面,疲惫地闭上眼睛。 在y市中心医院,陶然接受了第一次化疗。 因为只有他自己,虽然看着年纪小,医生也只得跟他说实话。 发现得太晚,胃癌已经发展到多脏器转移,医生不建议手术,硬抗过化疗流程,也很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陶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只知道自己情况很差。 但他还是放弃保守治疗,选择化疗手术。 十一月完了,十二月来临。 要过年了啊。 距离高铁上那通电话三天后,章铮又给他打来电话。 陶然正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开朗的年轻护工男孩讲搞笑八卦,缓解化疗后恶心想吐的感觉。 电话接通,陶然给男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沉默了十分零八秒,电话挂断。 大半个月里,陶然肉眼可见的虚弱。 化疗导致脱发,陶然干脆自己把头发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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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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