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蓟靠在马车车厢上,因为肚子大了腰不太舒服,于是就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夫君是今日回来吗?” “送信的小使说是今日呢。”摇月提着用布包好的蜜煎金桔,放在大腿上,仔细拿好,“夫人想王爷了吗?” 祝小蓟的脸颊微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训斥道:“你这小侍,胆子大了,竟然敢拿我开玩笑了。” 摇月被骂了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夫人今日去镇国寺替王爷祈福,王爷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祝小蓟白净的面庞上漫开一片绯色,片刻后撇过头去,假装掀开帘子看风景,并不理睬摇月了。 五年前,他生下长子薛无疑,被扶正为薛景元的正妻,名正言顺的郡王妃。 薛无疑四岁的时候,二皇子李绣章起兵谋反,薛景元替太子镇守轩德门,不让贼人逼宫入城。 皇宫长阶的血流了三天三夜也未流尽,后李绣章兵败,仓皇逃出京城,二皇子妃祝仙蓉没来得及跟他走,就被贬为庶民。 皇帝闻之震怒,下旨降罪,祝家人贬的贬、流放的流放,若不是祝小蓟早已嫁入薛家,还为薛景元诞下长子,是薛景元的正妻,也多半会被连累。 好在这一世,薛景元站对了队,没多久,太子李煦章顺利即位,薛景元因有从龙之功,官复原职,后又被封为长平王,祝小蓟顺势成了长平王王妃。 薛景元被封王没多久,祝小蓟就又有了身孕,可惜当时二皇子等逆党继续流窜至青州,薛景元奉命去清剿叛党,一去就去了半年多。 他是在祝小蓟有孕一个月的时候走的,如今祝小蓟都已经孕八月多了,才堪堪传来回京的消息。 薛景元要是再不传信回来,祝小蓟估计会等的心焦不安,甚至还会挺着大肚子,径直追到青州,千里寻夫了。 正当祝小蓟思考的时候,马车“吁”的一声停下,摇月跪在车厢里,从外面打开车门,随机跳下马车,道:“夫人,到家了。” 祝小蓟的思绪被骤然拉回,他定了定神,扶着肚子,艰难地弯下腰,下了马车。 摇月顺带扶了他一把。 祝小蓟的月份大了,肚子也鼓了起来,很容易看不清脚下的路,因而走的很缓慢,连上台阶也摇摇摆摆的,得一直由摇月扶着才行。 “摇月,你说我这肚子,怎么这么大。” 祝小蓟有些纳闷:“我怀不疑的时候,也没见肚子大成这样的。” “不知道呢。”摇月也没怀过孕,闻言道:“夫人要是担心,就请郎中来看看?” 祝小蓟迟疑片刻,随即“嗯”了一声:“好。” 他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蹦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仆人,一边走一边喊:“小郡王,你小心着走呀。” “娘亲,娘亲!” 薛不疑冲出来,一把抱住祝小蓟的小腿,大声道:“娘亲,我好想你呀!” 他梳着两个发髻,珍珠发带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折出莹润的光泽:“娘亲!娘亲!要抱!” “小郡王,王妃他肚子月份大了,抱不动你啦。” 摇月见状笑:“等王妃生完小弟弟之后,再抱你好不好?” “哦,这样呀。”薛不疑呆住,片刻后迟疑地抬起手,摸了摸祝小蓟的肚子,慢慢的,像是怕惊到了祝小蓟肚子里的弟弟:“娘亲,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弟弟呀。” “快了,下个月就可以了。”祝小蓟摸了摸薛不疑毛茸茸的头发,笑道:“不疑想弟弟了吗?” “想了!我还特别想娘亲,嗯.......还有爹爹。” 薛不疑仰起头,露出了那张与薛景元如出一辙的眉眼,他还小,但俊俏的容貌就已经初显,想来日后要是个用情不专的,估计也得惹不少双儿为他倾慕,落泪受苦:“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快了。”祝小蓟自己都很想薛景元,却还得安慰薛不疑,一边牵起薛不疑的手往里走,一边道:“不疑今日的功课做了吗?字写了吗?爹爹回来了,可是要考校你的,你可不能让爹爹失望。” 薛不疑答:“娘亲放心吧,夫子在学堂里教我的,我都学会了。” 薛不疑很聪明,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就是用心不专,什么都想学,样样都想涉猎,虽说什么都学得会,但是什么都学不专,经常让祝小蓟很头疼。 祝小蓟的想法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最好让薛不疑坚持一条路。 他喜欢文,就专心学文;他要是喜欢武,就坚定习武,而不是这样想学那也想学,到最后可能什么都学不精,白白浪费了时间。 但薛景元的意思是,孩子还小,对新鲜事物有好奇心是很正常的,与其强逼着薛不疑只走一条路,不如让他都试试,万一薛不疑文治武功都不错呢? 两个人没少因为教育方式的不同起了冲突,但最后还是以祝小蓟的妥协作为结尾。 毕竟他自小受的教育不如薛景元,在孩子的教育上,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所以最后还是倾向于听薛景元的。 薛不疑就这样一天一天的长大。 他聪明,但有时候聪明过头,有时候淘气顽皮起来谁的话都不听,只有薛景元能镇得住他。 所以当初薛景元要出远门的时候,祝小蓟就很担心没人管得住薛不疑,果然薛不疑在学堂里就闹出了不少风波事端,不是上课的时候不遵守学堂的纪律,带着人从狗洞里偷溜出去玩,就是学箭术课的时候,把苹果放在同窗的头顶上射,虽然没有伤到人,但还是把同窗吓得哇哇大哭。 祝小蓟知道这件事后,自己也吓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大着肚子亲自带着薛不疑登门道歉,薛不疑表面上承认了错误,背地里却把人家家里的果盘吃了一半,远远看上去还完好,其实一拿起来就能看见被啃掉的半个苹果,把人气的半死。 祝小蓟曾经考虑过要不要给薛不疑定一门娃娃亲,但想到自己之前的事情,觉得还是不要随便决定薛不疑的亲事,以免日后闹出风波,也就随他了。 祝小蓟拿薛不疑没办法,只能一心期盼薛景元能回来,这样就有人能管管薛不疑了。 暮色四合,一件件精美的膳食被摆上桌,祝小蓟在桌边坐下,看着薛不疑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扒饭。 他是小孩,用筷子并不斯文,吃的哪里都是,祝小蓟于是皱眉,教育他:“不疑,吃饭要坐好,不要趴在桌上。” 薛不疑从碗里瞅他一眼,听话坐好,但嘴上却说:“娘亲,吃饭要这么多规矩做什么?” 他说:“性本自然,从心所欲,才能乐得自在。” 祝小蓟:“.........”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自己五岁的儿子教育了,拿着碗筷,目瞪口呆地看着薛不疑,大脑飞速思索,正想想些什么话来反驳,然而,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余光里看见有仆役匆匆走了进来,一见他就满脸喜色道:“王妃,王爷他回来了!” “........什么!”祝小蓟差点没端稳手中的碗,下意识将碗放下,扶着肚子坐了起来。 他正打算往前走,但很快,眼前就闪出一个挺拔高挑的男人身影。 薛景元已经二十八岁了,褪去了少年的身姿和秀气,身形容貌逐渐变的挺拔英气,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绣宝相花的披风,随着他大踏步走入厅内的动作折出锋利笔直的角度,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挺拔、英俊,如同天地间一柄方出鞘的寒光四射的宝剑,锋锐无匹,撼动四方,多少钟灵毓秀的人物和名器都能在他面前都会变得黯然失色,他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一抹亮色,无可取代,无可比拟。 “.........夫君!”祝小蓟忽然眼睛一热,哽了一下才往前走了几步,还未等薛景元近身,就朝他伸出双臂:“夫君........”“爹爹!”薛不疑比祝小蓟反应更快,从木凳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冲出想要抱住薛景元,却被薛景元直接略过。 薛不疑:“..........”薛景元走到祝小蓟的面前,顺手将祝小蓟抱在了怀里,动作很小心,避开了祝小蓟的肚子,略微沉重的呼吸压在祝小蓟的耳边,带着些许急促:“夫人,我回来了。” 祝小蓟高兴的要哭,但最后还是强忍着,用力圈住薛景元的脖颈,哽咽道:“你去了好久.......”“以后不会离开你这么久了。”薛景元偏过头吻了吻祝小蓟的脸颊:“辛苦你了。” 祝小蓟用力摇了摇头。 他还未和薛景元温存多久,余光里看见薛不疑慢吞吞、像是一朵阴郁的小乌云一样飘了过来,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夫君,”他推了推薛景元,对上薛景元疑惑的眼神后,小声道:“儿子也想你了。” 薛景元这才想起自己儿子,转过身去,看向薛不疑,正想说自己给薛不疑带了从青州买的礼物,却见薛不疑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卧室,一边跑一边抬手臂擦着脸,背影看起来,颇有些伤心和落寞。 薛景元:“..........”
第145章 “吱呀——”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祝小蓟原本还在看账本,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过头去,见薛景元的脸自门后逐渐显现,如同树叶被风吹开,露出其中如雪一般的杨花,一片矜贵殊色。 “夫君回来了!” 祝小蓟登时开心不已,嘴角也展露出些许笑颜,放下手中的毛笔,提起裙摆想要朝薛景元奔过去,可还未走下小榻,薛景元就如同一阵风一般来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了他的腰:“下榻做什么。” 薛景元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肚子,感受着掌心下的弧度,忍不住也笑:“半年多不见,你的肚子竟这样大了。” 他扶着祝小蓟坐下,轻声问:“有了身子,可辛苦?” “还好。”祝小蓟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早就已经怀出经验来了,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更舒服些:“摇月伺候的很周到。母亲也常来看我,无聊的时候,我也会去找太子妃说说话,聊聊天,倒也不觉得辛苦。” “那就行。”薛景元顺手将祝小蓟揽入怀中,祝小蓟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男人沉稳复又节奏的心跳,任由薛景元握住他的手腕。 略带薄茧的粗糙指腹从他的皮肤上划过,有些刺人,但祝小蓟却并不会不舒服,反而从这样微微刺痛的感觉里寻找薛景元存在的证据。 他的夫君真的回来了。 不是他在做梦。 祝小蓟逐渐安下心来。 他听着薛景元的呼吸声,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开了口,道:“夫君。” 薛景元垂头吻着他额心的花钿,闻言“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怎么了?” “不疑他.......没事吧?” 祝小蓟问:“他还生我们的气吗?” 提到薛不疑,薛景元想了想,随即轻笑了一声:“小孩子而已,忘性大,我给他带了礼物,他拿到手后玩的不亦乐乎,我看着他玩累睡下了,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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