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问: “知道我写给黄芮的‘安全三十计’中,第一计是什么吗?” 他压根没想要一个回答,问完后就反手劈在了男人的脖子上,让对方彻底昏死过去。 叶云樵站起身,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这叫作,上屋抽梯。” 方才剧烈的咳嗽不过是他假装出来,迷惑敌人的伎俩。 幼时每次患风寒,他都强忍咳嗽,生怕吵到别人。 那种窒息的痛苦、被涨得通红的脸色、肺部震得生疼的每一次喘息,他记得一清二楚。 刚才惟妙惟肖的表演,是由过往痛苦凝结而成的果实。 而如今,这份痛楚尽数化作了突出重围的利刃。 叶云樵擦掉唇边的血迹,冷静地俯身去检查这两人是否真的失去了反抗能力。 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他们刚才的嘲讽、污蔑,还有那一声声满是恶意的笑声。 叶云樵的眉眼沉了下来,手指攥紧。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 下一秒,拳头毫无预警地狠狠砸了下去。 “叫你们刚刚乱骂!” 这一拳结结实实,带着满腔怒火,击中对方的腹部。 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力度一点都没有减弱。 “嗯,骂我,记一拳。” “骂秦知悯,加两拳。” 眼见着那电棍男人因疼痛就快要醒来,叶云樵又干脆利落地来了一手刀,将他重新送回昏迷状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现在嘛…… 君子叶云樵,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向另外一人。 有些帐,还是当场算更解气一些。 - 解决完两人后,叶云樵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势。手腕因绳索的勒紧浮现深深的血痕,肩膀和后背的皮肉擦伤还在渗血,痛感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他捏了捏发麻的指尖,耳边蓦然传来一处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杂乱和警觉,显然是外面的看守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没时间了。” 叶云樵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矿洞里摇摇欲坠的工地探照灯,那微弱的光芒摇晃着,在阴湿的石壁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他盯着那盏灯,沉默片刻。 理智告诉他,黑暗是一场无法抗衡的深渊。它会吞噬一切光明,掠夺所有安全感,让他溺毙其中。 可他没有选择。 叶云樵抬手,一刀划破电缆线。 “啪!” 刺耳的电流声伴随着火花炸裂,探照灯的光芒瞬间熄灭。 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恐惧如无数冰冷的触手,缓缓攀附上他的脊背,心跳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宛若擂鼓般在胸腔里疯狂回响。 潮湿、阴冷、窒息,这是曾经无数次让他崩溃的牢笼,是从未能真正挣脱的梦魇。 但别怕,叶云樵,别怕。 叶云樵将颤抖的手放在无名指上,指腹轻轻触碰着那枚戒指。 戒指冰冷,可他却仿佛触碰到了一颗温暖而恒久的星辰。 - 黑暗恐惧症患者,如一只蝴蝶,义无反顾地扑进了深渊。 他抛弃光明,是为了带着那个人,重新走向光明。
第71章 潮湿阴冷的矿洞里, 浑浊的水滴自倒悬的石头上落下,滴答作响,仿若倒数的钟声,压迫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视线下移, 秦知悯靠着石壁, 双膝跪地, 昂贵的西装早已被汗水和灰尘打湿, 手腕被也粗粝的绳索反绑在身后。 这恐怕是他这些年来最狼狈的时候, 可他依旧背脊挺直, 目光冷如沉水碧玉。 远远看去, 不像被俘的囚徒, 倒像是端坐于高台上的审判者。 程聿为站在他面前,白色西装一尘不染,双手插在兜里: “秦总,你这么聪明, 应该明白,与其在这里苦熬,不如我们合作。” “你有你的势力,我有我的渠道。咱们合作, 双赢。这难道不比你和你的小情人共赴深渊来得更诱人吗?” 他俯下身,声音放得更低,又更像是威胁: “我不喜欢强迫人, 如果秦总不同意的话……我只能遗憾放手了。” 话音落下,矿洞中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水滴声依旧细碎而凌厉。 但秦知悯始终没有抬眼。 他只是往后仰了仰,似乎在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合作?”他终于开口,带着毫无掩饰的轻蔑, “我是和盛延合作,还是和程聿为合作?” 秦知悯嗓音平缓而讽刺: “程先生,秦家连盛家都看不上,你的想法,怕是对自己高估了些。” 盛延。 程聿为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盛延……”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看来你们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啊。” 秦知悯活动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指尖,悄然压住某个绳结。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似乎真的对这个话题生出几分兴趣: “程先生,我很好奇,你和盛延之间有什么关系?用着他的名字,借着盛家的余威招摇过市?” “不是借!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程聿为的笑容瞬间收敛,眉梢狠狠一沉,但不过片刻,他便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他盯着秦知悯看了半晌,忽然轻嗤一声,直起身,掏出一支烟,不紧不慢地点燃。 火光悦动,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一片隐晦莫测的阴影。 “既然这样,那就让秦总听个故事吧。一个关于梦想、才华和金钱的故事。”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笑容加深: “很久以前,有个穷学生,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他热爱考古,梦想要成为真正的考古学家。” “可后来呢?” 他的不屑从鼻尖喷出:“他发现,所谓的理想,不过是给穷人画的大饼。那些教授、那些考古人,清贫得连温饱都成问题。这些人一辈子扑在黄土里,穷得连象样的房子都买不起,却还在谈什么学问、信仰和家国情怀。” “他那么聪明,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强,凭什么要困死在黄土堆里?跟那些只会埋头刨坑的蠢货一样,做一只井底之蛙?” “凭什么要为那些连自己都救不了的破铜烂铁付出一生?!” “所以啊……”他往后退了一步,张开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姿态,像是拥抱着整个世界,又像是陷入某种无法自拔的狂想中, “他决定不再做梦了。” “秦总,你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程聿为的眼底泛起狂热的光芒,继续讲述这条被他奉为圭臬的真理, “从小锦衣玉食,站在最高处,吸着底层人的血,却自以为清高。你们又怎么会懂我们的感受,你们又怎么会懂钱的重要性?” 他的语调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却又愈发疯狂: “我爱钱,它能让我随心所欲,站在万人之上,能让我看着所有人仰望我、臣服于我、求着我施舍一点怜悯。” “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他们都在我脚下的滋味。” “所以,我去了盛家。那个愚蠢的盛延真是天赐的礼物,他被盛家捧在手心,养得又蠢又贪。他以为只要砸钱,就能换来忠诚,就能换来胜利。” “当他想做点什么大事的时候,我给了他最好的方案,帮他运作,帮他搭建人脉,帮他清除障碍。他天真的以为,我是他最忠诚的狗。” “殊不知,我才是那个在背后牵着狗链的人。” 程聿为弹了弹烟灰,轻描淡写地继续:“秦总,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他轻笑一声:“他甚至连对付你的计划,都是我亲手推动的。” “我实在没耐心再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于是我告诉他,秦家太强了,他若想更进一步,必须铲除你。他信了。” “他乖乖掏钱,乖乖动手。” 他比了个轻巧的推倒手势:“而我……只是推了推这块已经摆好太久的多米诺骨牌。” 秦知悯听着,神色依旧冷淡,没有半分波动。 “怎么?不惊讶?”程聿为问。 “有什么好惊讶的?蠢货被人操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程聿为眯起眼睛,吐出最后一缕烟雾:“你啊,果然还是一样讨人厌。” 他耸了耸肩:“等你出了车祸,盛延做的事暴露,盛家遭到沈佩兰疯狂的报复,彻底陷入无底深渊。” “而我,只是顺势带走了盛家最值钱的东西。” “至于盛延。”程聿为将吸完的香烟踩在脚底,“我想办法搞到了他被执行死刑时的场面录像,反复看了几遍,就算是我的送别吧。” 他轻笑着,嘴角的弧度满是病态的满足: “你看,连盛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最后都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秦总,你觉得,你会是意外吗?” 秦知悯沉默地听着,像是听到了一则无聊的笑话。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愤怒和讽刺都懒得施舍给对方。 程聿为的这些话,让秦知悯想到了阿樵。 他们的出身如此相似,都是从泥泞之中爬出来,甚至来自同一片故土,但阿樵与程聿为截然不同。 他曾经也站得很高。身处帝王之侧,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方,立在风雨飘摇的边境城头。他曾经被金银珠宝环绕,被那些世家子弟期待地仰望。 可他从不觉得自己属于高处。 他没有像程聿为那样,享受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相反,他始终站在人群之中,认真地看着那些衣衫褴褛、满身补丁的百姓,想着为他们做事,想着让他们活得更好一些。 程聿为冷笑着轻蔑理想,认为它不过是廉价的幻梦,撑不起真正的权力。 可阿樵却为他的理想,倾尽了一生。 这就是程聿为和阿樵的不同。 程聿为追逐的是金钱与权力,他夺取、榨取、窃取一切,只为站上更高的位置。 而阿樵追逐的,却是更为虚无缥缈的“太平”和“清明”。 像是在试图触碰遥远的月光。 他用一双满是伤痕的手,推开被命运紧闭的门。他用自己的血与骨,去承载千百人的希望。 他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并且毫无怨言地走到尽头。 所以最后,他硬生生从天上掰下了一片月亮。 秦知悯很庆幸,他见证了阿樵的一生,彻底理解了阿樵的信念。更庆幸的是,他有机会站在阿樵的身侧。 懂得阿樵,也就让他更加对程聿为不屑。 他终于收回思绪:“程聿为,你如果真的掌控了一切,那你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里,试图说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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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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