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儿四下扫了一眼,目光在房内几个身影上略做停留,下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也没人给公子做主,说不得还称了某些人的心愿!她越想心下越悲凉,默默去打了热水给里间的大公子搓脸不提。 这边沈榶也被小侍从搓着脸:“……” 这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他有些受不了想睁眼,却忽然听到系统焦急道:“不好,我刚才想把你送回去,居然失败了,你的身体里……” 话音未落,里间忽然响起一声“放肆!”紧接着是盏儿惊喜的声音:“公子!公子您可算醒了!身上可还好?脸上还能做表情吗?” 一时间屋内众人都激动起来,连给沈榶揉脸的小侍从也跑了进去。 沈榶却愣住了:? 谁? 什么醒了,谁醒了,里面醒了,那他是谁?他在哪儿?? 系统在他脑内吞吞吐吐补完了剩下的话:“……你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你现在,也许,暂时,大概,应该是回不去了……”
第2章 按照常理来说——虽然灵魂转换并不是常理会发生的事。 确定了绝无可能是原主,既然沈榶的魂魄在小碟身体里,那么此时在福昌伯大公子体内的,多半是小碟的魂灵喽? 是不是,不如试一试。 沈榶向系统提议:“你先把我的灵魂送回局里,再把小碟的灵魂送回原身,咱们重新退休一次呢?” 系统却道:“不行的,统只和你签订过契约,别人的灵魂统是动不了的。” 沈榶麻了:“所以只要大公子身体里的魂不离开,我就过不去呗?”可是若那魂是小碟,他占了小碟的身体,小碟的魂就是想回到自己的身体,又怎么回? 仿佛成了个无解的僵局,心好累,沈榶不想再纠缠了:“我对这次的售后和退休福利保障十分不满,申请换一个世界换一个身份。” 然而系统的声音却飘忽了起来——一会儿左声道一会儿右声道,显然心虚到了极点:“这个………不行。并且这一次灵魂错位,也不一定是统这边的问题,也可能是这个世界本身发生了什么事件所造成的。” 系统看着沈榶越来越黑的脸色,越说越小声,飞快道:“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统会尽快排查并寻找解决办法,你就先将就过两天吧,统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你答复的!” 说罢竟然无论沈榶如何召唤,都不再回复,下线了。 沈榶:“……” 好气哦!一有事儿就躲!他就和这么个不靠谱的玩意儿绑定了三百多年! 不过到底是共事了三百年,虽然时常互相嫌弃,但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是有一些在的。沈榶也不怕系统真不管他,只在心里谋划着届时要些好处来:他也不是非要换身份不可,只是先把要求高高的提了,好方便之后讨价还价。 是个很狡猾的任务者了。 沈榶从前在任务世界,系统会时不时发布些小任务,赢取积分后能够兑换道具或别的奖励。而养老世界则没有这些金手指,有些道具用顺手了,现在没得用还真挺不习惯。 他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要如何勒索系统,也没有继续缩在被子里。此时他头发还半湿着难受,便裹着被子坐起身,在炭盆旁烤着头发,一边观察里间的动静。 方才里间喧闹了一阵,沈榶忙着和系统说话没留意发生了什么,此刻屋里却已经静了下来。不多时盏儿白着脸走了出来,脸上隐隐有泪痕。见沈榶坐了起来,强笑道:“你醒了,身上可还好?公子一直在发热,一时也没顾得上你。” 这个院子里,自然是主子的性命最重要。别说盏儿等人疏忽,就是真正的小碟本人也会觉得是应当的。 沈榶惦记着那具本属于自己的身体,问道:“公子如何了?” 这话一出,盏儿双目便滚滚落了热泪下来:“高热不退,已经烧的不认人了,方才指着我,问我是谁呢。醒了一会儿,胡言乱语了好多话,还砸了些东西,这会儿又昏了过去。”她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再这样耽误下去,人都要烧坏了。公子若有什么闪失,来日地下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夫人!” ……不认人了?沈榶蹙了蹙眉,沉着脸往里间走去。 福昌伯大公子躺在床上,身上严严实实盖了两条厚厚的棉被,仍能看出这具身体的纤细清瘦,像一片薄薄的、渐渐失去生机的枯叶。 容貌倒是清秀隽美,此时一张脸烧得通红,更添昳丽,仿佛花败前的最后一瞬盛放。 沈榶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又悄悄搭上了手腕——若是有温度计,大概已经超过四十度。 不能这样下去。这可是医疗落后的古代,一场风寒要了人命是常事。沈榶面色沉重,若是大公子就这样一场高烧死了,自己说不定就要在这小侍从的身体里退休了——这还是乐观的想呢,搞不好他要和这身体一起玩儿完。 “没人去禀报伯爷吗?”沈榶问守在床边的丫鬟侍从们。 众人皆看向盏儿,显然这院子里向来是盏儿主事。她含泪摇了摇头:“百般恳求,请托了外头小碗的叔父去寻伯爷,却在玉香楼门前被柳姨娘身边的人给拦住了,说今日伯爷和柳姨娘在玉香楼听了戏后要去别苑过夜,任天大的事也不准扫了伯爷的雅兴。” 小碗是府里的家生子,叔父在外府行走,算得上一个小管事。原本就是因耐不住侄儿央求,不情不愿才去的,结果受了一肚子气和好一顿排喧,回来只说这样不讨好的事儿再别找自己。 沈榶心中冷笑:任天大的事?若皇帝宣召,也敢这样拦着?不过是并不把大公子放在眼里,故意从中作梗罢了! 他虽没有成功接收到原主的记忆,却在选身份的时候看过关于福昌伯大公子的相关简介。 这身体今年不过十七岁。五年前,其母福昌伯夫人关云英去世不足七日,福昌伯便将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和两个外室子接回了府里。 这外室原是娼门出身,唱得一嗓子好南曲,十一二岁便因唱在京城小有名气。后来挂牌接客,头一日便被福昌伯买了赎身,养在别苑极尽宠爱。原配去世之后,福昌伯竟为她不再续娶,只将内宅中馈交到这外室手里,便是这柳姨娘了。 而自伯夫人死后,大公子的种种艰难处境,都有这位柳姨娘和两位庶弟的影子,自然也和福昌伯的忽视息息相关。沈榶想起刚穿过来时后腰那重重一推,哪有这么巧的事?怕是早就计划好的! 府里主事的人不在,拖着时间不给请大夫,拖久了大公子说不好就病死了。便是死不了,也要大伤元气,这般手段多使几次,早晚把人折腾死。 沈榶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在房里翻找起来。 “要找什么?我帮你。”盏儿凑过来,不知为何,她觉得小碟自落水变了好多,常挂着喜气笑容的小圆脸都冷峻了不少,但却看着更有主意了一些。 “找银子,公子的月例银子放在哪儿了?”沈榶捡了条发带,胡乱把刚烘干的头发扎起来,“这么下去不行,公子身子受不住,我要出府去找大夫。” 盏儿和其他丫鬟侍从都惊了。似福昌伯府这样的高门勋贵人家,规矩多的很,他们作为内宅里伺候内眷的下人们,平日里连二门都出不去,更别提出府上街了。盏儿磕磕巴巴道:“你要怎么出去?可、可你就是出去了,找到了大夫,也进不来啊?” 他们伯府往常若有主子生病,都是拿了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便是一些有点体面的下人生病,也能请来品级低的年轻太医。京中勋贵人家尽皆如此,而太医属外男,来之前需要通知各院各处闭门不出,丫鬟侍从皆不准乱跑,女眷回避,以免冲撞了,只让上了年纪的婆子们领路。 有品级的太医尚是如此,此时府里无人主事,哪个敢让一个小侍从随便将民间大夫带进府里? “这府里总有狗洞吧?实在不行你们掩护我,我爬树翻墙。”沈榶系着衣服上的带子:“不请大夫进来,只让抓了药,咱们自己熬。总归是治风寒发热的药罢了,我今日也落了水,让大夫参考着我的脉象开些温和的药来,总好过让公子干熬着。请大夫的事,等明日伯爷回来了再说。”其实他方才偷偷搭过了大公子的手腕,对脉象已心中有数。 盏儿沉吟半晌,沈榶已穿戴整齐,只等着她拿钱了。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 盏儿打开一个斗柜,里面只零零散散放着少少的十几两碎银子,和两串铜钱。伯府公子的月例银子是十两,但自从伯夫人去世,中馈把在柳姨娘手里,甘霖院的月例常常短缺,这次已经欠了三五个月没发了。 兼之一些拜高踩低的小人不打点竟不做事,银钱更是如流水般往外淌,连往年攒下的都掏了个干净,竟只剩下这一点了。 盏儿将斗柜里的钱全装进一个荷包,只怕不够,又从腕子上褪下来一个银镯子放进去。她把荷包交给沈榶:“你快去快回,别在外面贪玩,务必将公子的身体放在首要。” 沈榶幽幽看了她一眼:“放心吧。”那可是他自己身体,还能有人比他更上心吗? 盏儿有些恍惚,只觉得短短半日,这个弟弟有些不一样了,好似忽然长大了一般,变得可靠了。 临出门前,沈榶回头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他两腮烧的通红,眼皮不安的跳动着,似乎随时可能醒来。沈榶想起那一声“放肆”…… 那并不是小碟对盏儿应有的态度。若是真正的小碟,又怎么会不认得? 这具身体里的魂灵,到底是谁呢?
第3章 伯府很大,沈榶在甘霖院一众下人的掩护下,钻了三个狗洞,翻过一堵矮墙,终于出了福昌伯府。 他问了几个路人,找到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医馆,向大夫描述了大公子的脉象,又请大夫替他自己把了脉。 听盏儿他们话里的意思,小碟平日身体十分康健:沈榶体会下来,也觉得确实如此。 小碟脸长得圆圆的,胳膊腿和腰肢都圆圆的,长着紧实的肉。同样是落水,大公子的身体高烧不醒,小碟的身体却在喝了姜汤又烤了炭盆之后,基本没什么事儿了。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但这小侍从十分忠心,沈榶不希望他留下什么后遗症,让大夫也给开了几日的药。 大夫对这个能准确描述脉象和病情的小哥儿十分惊奇,忍不住问道:“你学过医术?”他们医馆里学了三四年的学徒、医童也未必有这样的水准,能把脉,还能准确的描述出来。 沈榶道:“府里教过一二,伺候公子的。” 那大夫恍然大悟。沈榶身上的穿着打扮,确实像大户人家的侍从。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门户,能培养出这样的侍从来,连他都起了惜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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