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慕秋筠仍做着之前的舞蹈,但姿态却有了不同。 像是凌乱的形内生了骨,一切便即有了支撑。 一舞毕,慕秋筠在舞台上轻轻喘息,镜头记录着他每一分表情变化。 他再仰头,此时穹顶的乌云散向四周,露出半轮圆月。 慕秋筠仰头,目光与头顶的月光相交融。 背景大屏在此时滴落水墨,溶聚成一方棋盘,黑白交错,棋局已成。而棋盘上方,一颗白子正要落下。 慕秋筠抬起手,与此同时,屏幕上显出他手臂的投影。 那颗白子刚好落在他指尖。 “啪。” 转瞬手腕翻转,落子无迟疑。 咚—— 轻轻的,像是石上清露落进静潭的声音。在慕秋筠落子时,舞台也有一滴白色水珠,落进深青色的湖水里,泛起涟漪,越扩越大,随即,整座舞台化为水墨晕染开来。 源源不断的活水注进,清脆而干净的流水声,将舞台上的墨色荡涤大半。即便仍有几缕深色墨迹拖曳,其间不断生长、盛开的荷花,也渐渐地,将墨迹遮了个干净。 乌云将开未开,星光却洒下来,到底不再是一轮孤月挂在天边。天幕也变成水墨特效,亮的、暗的,无比清晰。 慕秋筠拿起登场时的长剑,银光闪落,这一次的剑意却没有初上台那般凌厉,舞姿也看得出是现代古典舞的风格。 但内里的骨承续了,神便不会乱。就像春江上的月光,一以贯之地照耀着江畔。 这支简单的剑舞以一个袖手挽剑收束,慕秋筠执剑于身后,面向舞台正前方。 他手腕一翻,双手交叠,剑尖向下立于身前。 身板笔直,慕秋筠面向镜头,长作一揖。 他的揖礼一向好看,这一揖更是郑重。画面足足静止了好几秒,慕秋筠才直起身形。 他弯唇,露出一个柔和而浅淡的笑。 整座舞台在这一笑间流水般褪去,最终还是那个干净初始的舞台。 慕秋筠发间挑染的浅蓝、衣上荷花的淡青,成为为数不多点缀舞台的颜色。 简单的朦胧白光打下,渐暗,渐出,表演结束。 观众哑口无言。 预想中的演技大爆发没有,甚至有没有表演这一环节都有待商榷。但最后那几分钟的镜头特写,又很难不让人认可,这就是一场独角戏演出。 可一切都太自然太丝滑了,甚至没有给观众做好心理准备的机会。 各种讨论、争论、辩论,在这时才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一秒内无数条新消息,令后台数据监控人员应接不暇。 不少人开始细数,这一场演出,到底暗藏了多少元素。 水墨风的画、黑白子的棋、七弦音的琴、楷转行的书。 琴棋书画,还有武术。 搭配《THE ONE》节目中的所有必修项目。 没有丝毫突兀,结束时也只有意犹未尽。 不出所有人预料,这场收官彩蛋表演,一跃成为近期最大的讨论热点。 此前的所有了质疑声烟消云散,除非别有用心者睁眼说瞎话,其余所有观众都一改此前口风,对这场演出赞叹不已。 一位长年躬耕娱圈点评的博主,在彩蛋结束的当晚,发了一条微博: “真正的‘偶像’不是谁自封的,而是观众不约而同认可推选出来的。” 这条博文毫无预兆地上了搜索前列,不出所料,又引起一阵激烈讨论。 不只关于慕秋筠,还关于这场舞台的整体表达,流畅而精准的表演,勾起了观众心底按捺多时的声音。 不过,网络上的嘈杂声音,已经全然不在《THE ONE》学员们的关注范围内了。 他们正坐着节目组的大巴车,兴高采烈驶向山间的度假民宿。 山路都是上坡,周围林木茂盛,这个时节,正是阳光最烈、树木最葱茏的时候。 被关了四个月的学员们全然按捺不住,扒着车窗满脸向往,车内不断响起高高低低的赞叹声。 “咱们住的地方能有松鼠吗?” “又不是真把你扔深山老林里,上哪儿看松鼠去。” 荀鄂刚问了句,就得到杨钧则毫不迟疑的否决。周围几人都笑起来,程颢温和道:“山间民宿养点兔子、白鹅还是可能的。” 荀鄂立时来了精神,眼巴巴看向正前方的车窗。 因为导师组先学员一步出发,程颢与慕秋筠同座,这时忽听上车后一直闭目养神的人问:“可以喂么?” “如果养了的话应该可以。”程颢说。 重点还是在民宿有没有养动物。他侧头看慕秋筠:“你以前喂过动物没?” 慕秋筠坦诚道:“喂过马。” “……”程颢发现人与人成长经历的差距真是悬殊。 他清楚慕秋筠口中的“马”一定不是拍戏用的马,好奇问:“马怎么喂?难喂吗?” “不难。”慕秋筠弯唇一笑,简单讲了下以前喂马的经验。 马分性情,温顺的谁都能喂,性烈的却极难伺候,要讲究相处之道。 程颢噗嗤一笑,想起以前在老家喂鹅。 他也给慕秋筠讲怎么喂那些大白鹅,慕秋筠听得聚精会神,漂亮的眼睛浮动浅光。 程颢讲完,顿了一下,不禁微笑。 大巴车缓缓驶进民宿的停车场,导师组和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院子里了。前院很宽敞,容纳一众人开个篝火晚会绰绰有余。 再往前,三层高的木楼隐在竹林间,不世出的安静与淡然。 学员们蜂拥走下车,撒着欢奔向已经分好的房间。林宥辰逆着人流,直向慕秋筠而来。 未到近前,他就微微蹙眉:“晕车了?” “还好。” 大巴车气味刺鼻,路上又开得晃悠,慕秋筠上车便有点不舒服。但不是什么大事,他拍拍林宥辰要伸来安抚的手,示意对方同行。 本想抓慕秋筠手腕的动作一僵,林宥辰摸摸鼻子,双手插着口袋,走在慕秋筠身边。 快到中午,风也燥热,慕秋筠面色不改,心中却有些疑惑。 刚刚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察觉到林宥辰要来握他,不假思索便轻拍对方手背,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林宥辰这一抓。 可他为什么要躲林宥辰? 慕秋筠垂眸,摩挲一下手腕。刚巧林宥辰说:“带你去咱们房间。” 他说“咱们”。 一种奇妙的情绪冒出个头。慕秋筠并他走到正堂门前,微风徐来,穿林而过,耳畔响起悦耳的沙沙声。 纯净的声音将心中异样清扫一空,两人上楼,房间在二层,正对后院池塘,莲叶接天,花映水波,微风中竹林摇曳,留下一墙婆娑树影。 “累这么久,好好歇歇。” 林宥辰拉上纱帘,慕秋筠笑:“你也是。” 林宥辰大咧咧坐到椅子上,轻笑道:“是啊,我也是,一直监工累死了。” 房间不小,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两人目光相触,仅仅一瞬,立刻便挪开。 突如其来的安静。 到底……是哪里不对。 别扭的静谧一直持续到傍晚,节目组喊所有人去前院烧烤。烤架摆起来,学员们站满了院子,人声喧嚣,热闹的气氛将房间里的沉静挥散,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又自然流通了起来。 位置被人心照不宣地安排在一起,慕秋筠与林宥辰并肩落座,服务人员刚好来放置炭火,烧红的炭从慕秋筠身侧递出,他正出神,忽地手腕被人一握,身体略歪向炭火相反的方向。 同时也是林宥辰那边。 猝不及防,又是四目相对。 “小心点。”林宥辰轻咳一声,落在慕秋筠腕上的手指微颤了下,转瞬松开。 慕秋筠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点尴尬,以及刻意回避的闪躲。 众人高声交谈,制片人似乎被起哄,站起来举杯发言。周围也有风声,以及被人声压下去的碰杯声。 种种声音交杂,但慕秋筠全然入不了耳。 他的手腕上,还留存着林宥辰刚刚那一握,酥麻,又微烫。
第147章 心动 自打来了这个民宿, 慕秋筠一直不太对劲。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躲着林宥辰,程颢发现了一点端倪,却也没戳破。 到了第三天傍晚, 一众人结束狂欢,醉得晕头转脑。 章学歪歪扭扭地往慕秋筠身上倒,手里残存一半液体的酒瓶差点倒在慕秋筠腿上。 被人带走敬酒的林宥辰不知从哪儿钻了回来,站在慕秋筠身后,抓住慕秋筠手腕往自己胸前一拽, 让那条腿躲开了章学洒倒的酒瓶。 程颢醉得有点蒙,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宥辰在旁边,同时握住慕秋筠另一只手腕,同样是想帮他避开那剩余的酒液。 哐当一声, 酒瓶掉在地上, 骨碌碌滚远。 章学趴在慕秋筠身边哀嚎,诉说自己对几人的留念。 程颢攥着慕秋筠手腕, 过了片刻, 才晕乎乎地反应过来, 自己的手被林宥辰给拨开了。 林宥辰刚好站在灯下的阴影里, 满身酒气, 身形却意外的利落。 带着酒意的低语落在慕秋筠耳畔:“躲我?为什么?” “……没有。”慕秋筠的声音听不出醉,却莫名没有底气。 “哼。”林宥辰似有似无地哂笑一声, 手也不撒开,就这么维持着别扭的姿势,站在慕秋筠身后, 紧紧抓着他小臂。 慕秋筠几乎半个后背都贴在林宥辰胸前,灼热的感觉透过衣料,分外明晰。 他不自觉地挣了下。 林宥辰的手一时攥得更紧。 “没有?”林宥辰质问道。 慕秋筠不语, 按说他应当恼怒,林宥辰的动作已然犯了他的底线。 但心脏砰砰直跳,他竟只觉心慌。 这一寸天地被光影割开,慕秋筠的身体暴露在光里,林宥辰则站在他身后阴影处。 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墙上,看上去好似一个人的影子。 晚风温热,慕秋筠侧头,看到林宥辰启唇想说什么。 恰这时,制片人叫了他一声,那边几个人都在唤他,林宥辰犹豫了下,在慕秋筠耳边说:“等我。” 便径直走了过去。 慕秋筠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后背收回。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颢哥,如果一个人碰你,你感觉很烫……这,算是、喜欢吗?” 程颢醉的表情都空白了,压根没听清慕秋筠在说什么,下意识点了个头:“嗯。” “……” 慕秋筠忽然感觉自己应该也喝醉了,周围的人声在这一刻变得很远,头脑里只听到心脏在胸腔噗通作响。 他……喜欢林宥辰? 风沙沙地吹动竹叶,慕秋筠的视线落向林宥辰所处的位置。 很奇妙的,脑海中浮现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林宥辰那副屈辱愤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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