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把青菜扔进锅里过水,湿乎乎的热气顿时扑了一脸。 不以为然道:“我倒不觉得沈秀才会一直这样的,经过这次……他应该会改变一点。” 从来都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竟然敢举刀杀自己亲爹。 如果这都不算改变的话,那怎样才算呢? 但陆长青不否认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一说法。 柳三娘又去抱来柴火,准备添火烧菜,再蒸两个鸡蛋给孩子们吃,陆长青却一把将活儿接了过去,推着她到一旁。 “娘,您去歇会儿,我来做。” 柳三娘照顾人照顾惯了,第一次被人这般关怀,一时间无所适从又欣慰无比,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就温热了眼眶。 若他爹在天上能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柳三娘不想让孩子总看到自己哭的样子,连忙转过身用袖子擦擦眼角向外走去,出了厨房就看见院子里不知何时进来的李老头在探头探头。 柳三娘招呼道:“李大夫,咋啦?” 李老头道:“送药送药。” 李老头接着送药的名义专程过来一趟,也不慌着走。 犹豫再三小声问道:“三娘,我且问你件事,你家长青……脑子是不是好了?” 说着,李老头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头。 因为陆长青交代过暂时对自己不傻的事情暂时保密,柳三娘瞬间起了戒心。 侧身挡住厨房的门,吞吞吐吐道:“李叔,你咋突然这样说,我家长青脑子一直好着呢。” 李老头脚一剁,不高兴了:“你莫要哄骗我,把长青叫来,我当面看看!” 柳三娘正想着怎么打发了李老头,身后陆长青的声音传出来:“娘,请李伯伯进来喝口热水吧。” 还不等柳三娘反应,李老头跟发现宝贝似得钻进厨房,一探究竟。 不大的厨房站了三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陆长青大概猜得出李老头来干嘛的,屋内没外人,陆长青就不跟人装傻了。 “李伯伯,我娘没骗您,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李老头左右上下认真把陆长青打量了个遍,惊叹道:“看着确实不傻了,合着刚才在里面闹我笑话呢?!” 陆长青挠着头:“对不住您,若不这样做怎么能闹进沈家来,本来也是想着找机会向您坦白,既然您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了。” 李老头今日刚见识过陆长青‘非礼’之下救人命,特意来找陆长青不仅仅是来验证心中所想,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 李老头犹疑片刻:“那,今日你在里头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你父亲教你的??” 陆长青笑道:“应该是吧,记不清了,要是能跟李伯伯多学习学习,兴许我能记起更多。” 这古代的医术和他所学的现代医学还是有较大的差别,而且没有了各种先进的医学器材,全凭一双手和理论根本无法适应眼下的社会环境。 所以他得学习,才能更好的适应这里。 “好说好说,”李老头一听,正中他下怀,“你若真想学,每日晨时便来我的药庐,同我去行医问诊,多学多问才是最好!” 不为别的,他行一辈子的医,对陆长青的生父陆隐的医术始终望尘莫及,要是能得到些陆隐的真传医术,届时十里八乡都来找他看病,不奢求什么名传千里,死前能小有名气也不枉此生了。 陆长青看破不说破,颔首道:“小子便改日登门拜师。” 顿了顿,陆长青笑眯眯指着自己的头:“至于学生的痴症,就拜托先生了。” 李老头了然,大笑一声满口应下,高高兴兴的嘀咕着乖徒儿回家去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柳三娘做好一锅香气扑鼻的野菜粥,还蒸了两个金灿灿的鸡蛋。 柳三娘擦擦手的水,心情看起来不错:“长青,你去看看沈秀才醒了没,药正熬着,让他先吃点粥暖暖肚。” 想想沈秀才摊上沈进才那么个爹也是可怜,病成这样估计都没吃上过热乎饭,他那身子骨再不好好养养怕是要落病根的。 柳三娘是真的心疼他。 陆长青进去时沈韫还卷着被子昏睡,不过气息已经平稳。 “醒醒,起来吃点儿东西。”陆长青轻推了他几下,隔着被子都感觉到那人的体温高的吓人,陆长青皱眉,伸手想把被子掀开。 谁知沈韫先醒了,一把抓住陆长青的手,撑着沉重的身体从被子里钻出来。 “怎么又是你!” 他醒来后几次死里逃生都是拜这姓陆的所赐,说话都恨得咬牙切齿的。 只是苦于喉咙疼痛难忍,病恹恹的话少了几分气势。 没有得到回答,沈韫一抬头见陆长青傻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当即想起什么后甩开陆长青的手。 他气道:“看什么看!” 陆长青使劲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你怎么……” 眉间痣。 一颗红艳艳的小痣在在沈韫额间显现。 也是柳三娘口中的孕痣,是小哥儿这种性别才会有的标志。 孕痣是从一出生就有的,颜色越艳意味着小哥儿的受孕可能性会更高,还不曾听说孕痣是后期形成。 陆长青十分震撼。 本来接受小哥儿这一性别就已经够他消化一段时日了,现在倒好,原主追求的心上人从男人变成了小哥儿,可合法成婚的那种。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梦成真了? 陆长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就算是美梦,那也是曾经这具身体主人的梦,他现在的梦想是吃饱穿暖,简简单单过日子就好。 再也不要像上辈子那样日日操劳,为了房贷车贷辛苦赚钱到最后命都搭了进去。 至于找媳妇儿,沈韫就先不考虑了吧。 沈韫浑然不觉般,还当是陆长青傻病又犯故意来寻他不痛快,但他闻见了陆长青手里食物的香味,饿的没有知觉地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沈韫不得不为了五斗米折腰,忍着厌烦道:“我饿了!” “哦,哦哦!”陆长青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忙避开视线把碗递到人跟前,“我娘做的菜粥和蒸蛋,你先喝点垫肚,等会儿喝药。” 沈韫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头昏脑涨,他仍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可不吃点东西,他现在这句身体都不知道能撑多久。 沈韫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道这傻子还挺守信,今天果真来了。 他盯着旁边某人不可忽视的目光,强忍着没发作:“沈……我爹呢?” 陆长青如临大敌,如坐针毡,低头看手指:“村长来过,你爹去祠堂思过,得几日不回来,你可以好好养身体。” 沈韫没再说话,只是过了会儿,那到令人浑身不适的目光又出现了。 咬着牙问他:“你到底,在看什么?” 沈韫把碗一撂,勺子一丢。 吃饱了,没耐心了。 陆长青:“啊?” 沈韫病的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正当他想张嘴送一个滚字时。 “长青,沈秀才咋样啦?”柳三娘出现在门口。 陆长青跟猴子似得一下扑上去,捞起被子把沈韫捂得结结实实,特别是那颗脑袋,裹得密不透风。 陆长青应道:“娘,好着呢!您先别进来!” 柳三娘跨进门槛儿的一只脚蹲在那,尴尬的哎了声:“娘不进去,沈秀才要是醒了,一会儿就吃了药再睡啊。” 陆长青:“知道了!” 被子下面的沈韫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才也就眼前一花,人就被那大傻子压在被子下面动弹不得。 再加上他本身就发了热症,稀薄的空气瞬间让他头晕眼花,一些不好的回忆使得他开始奋力挣扎。 好在这样的逼仄的处境只维持了片刻。 沈韫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抡起一拳准确的砸在陆长青的脸上。 “你要是想杀我,最好趁我现在打不过你,不然以后有机会我定饶不了你!” 他面颊比刚才更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向陆长青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人当场生吞了。 陆长青自知理亏,也不生气。 揉着下巴看一眼气的不轻的沈韫,只觉得那颗眉间痣比刚才更艳了,并且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你误会了,听我解释!”陆长青两只手比划着,最后指着自己脑门中间。 “你这里?” 原主虽傻,但记忆不假,况且村里这么多人都知道,沈韫是男子,怎么突然就成了哥儿了。 沈韫又表现的不知道一样,着实让陆长青难以开口。 沈韫微怔,道:“给我找面镜子来!” 陆长青满屋子找到面镜子,沈韫接过一照,果不其然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同于先前那般遇事畏首畏脑,孤僻胆小,面前这人仅仅变了变脸色,出奇的冷静,看不到丝毫情绪波动。 陆长青更捉摸不透了,沈韫这反应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小哥儿,哎!反正他什么都没看见就对了! 陆长青竖起三根手指,表情坚毅严肃:“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等此事一了,我也绝不会再纠缠于你,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就当从不认识!” 认清现实的沈韫没去听陆长青什么誓,反倒疲惫的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哑声道:“都有谁看到了?” 陆长青道:“之前不知道,这次只有我看到了。” 沈韫:“滚。” “好嘞!” 沈韫想静静。 他重生醒来这几日裹得浑浑噩噩,没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故而忽略了原主身上藏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具身子原先的主人生性孤僻怪异,其中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这具本该是小哥儿体质的身体,原主的眉间痣只有在温度过高时会显现出来,原主的记忆中,每次额间孕痣的出现他过的都不怎么好。 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朝廷从来没有允许小哥儿这样的先例,律法不允许,也不可能,故而每次生病都是生生扛过来的。 小哥儿体质生来羸弱瘦小,虽能受孕,但概率极低不说,因难产而死的哥儿在这个朝代几乎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就算是三年以前的他,后院都养着几个姿色上乘的小哥儿供他赏玩。 那些想要巴结他的官员先是送貌美女子,他忙于政务碰都没碰一下,后来就有人送哥儿,他被送的烦了,意思意思抽空点两个小哥儿喝酒解闷。 不就是觉得小哥儿地位低下,若不小心被卷进朝堂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里,死了也就死了,先不起风浪来。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他庆幸自己重生,却有恼于这具身子。 他要踩过三年前走错的那条路,重新站在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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