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胚胎移植技术尚且不成熟,作为一名军雌,且是统帅级别的军雌,无疑是致命的,相当于剥夺了他后半身的荣誉、乃至生命。 可是兰斯诺特没有犹豫。 “移植。” “你不要再考虑一下?”劳埃德说,“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如果现在让阁下和其他雌虫交.配,也算是和阁下有了亲密关系,那只雌虫的晶腺也可以用于移植。有不少平民雌虫为了家虫能有更好的生活,得到这笔财产,自愿献出晶腺……” “那些虫最高什么等级?”兰斯诺特截断他的话。 “A级。” “不需要,”兰斯诺特回答得很干脆,“抓紧时间。”那些平民雌虫、卑贱低下的晶腺,万一污染雄虫的身体、亦或者让雄虫的身体运作不流畅怎么办? 还是他S级的晶腺靠谱。 诺德现在虚弱的情况,贸然和别的雌虫交.配,只会加剧身体负担,让身体更加处于崩溃边缘。 何况,兰斯诺特不喜欢别的任何一只雌虫染指诺德。 雌虫从回忆里回过神,他的语速很慢,被他从舌尖缠绕一圈,一字一句,忠诚而充满信仰,“雄主,您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宝物。” 他愿意为雄主献出,包括他生命在内的一切。 诺德咂摸着雌虫的答案,每一字从他的心头滚了一圈,熨出一阵难捱的复杂情绪。 “就因为我是S级?”诺德笑了,“S级是宝物,B级就是垃圾一个?” “还是说你对待宝物的方式就是那样?先是冷暴力、把我一只虫落在荒星,置之不理,而后又用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灾后重建吗?” 不管之后的岁月如何,而那一年,对于诺德来讲,确实是无妄之灾。 真正让诺德心灰意冷的,并非那些孤寂长夜的独守,亦非他作为“少将雄主”所做出的种种提升政治地位的努力——他的爱始终坦荡,付出从不觉得难以启齿。 ——而是协议婚姻的第一年,诺德陪着兰斯诺特前往塞里蓝星球的那次。 这本是军部的一场外出任务,目的是安抚荒星上那些尚未归赴联邦的虫民,说白了,不过是一场政治作秀。 作为当时炙手可热的少将的雄主,诺德理所当然地一同前往。 然而,飞船刚抵达星球,兰斯诺特便因各种事务忙得不见踪影,诺德被安置在一个温暖舒适的住所。 平心而论,即便在协议婚姻的第一年,兰斯诺特对他也不算差。除了最初的一个月为了敲打他,给他的零用钱少得可怜之外,后来诺德基本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兰斯诺特的私人账户与他相通,出行也有一堆保镖跟随,只要别离谱到炸星球,想去哪儿、想干什么都行。 至于一开始被安排在地下室居住,在诺德大病一场后,兰斯诺特便请他搬到楼上,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只是诺德当时在赌气,不愿上楼,兰斯诺特索性把地下一层的通风、供暖设备都安置妥当,空气循环系统 24 小时不间断运行。 生活表面上看光鲜亮丽,像家徒四壁的破旧屋子,外在修缮了无数华丽不实用的装饰。 兰斯诺特匀给他的时间始终少之又少。 每次回到家,雌虫挂好外套,看到歪在沙发上等他的诺德,只是淡淡地说一句 “你不用等我”,或对着那一桌饭菜“不用做无用的事”,便径直走进书房继续工作,像一台永不出错的精密仪器。 也只有在情潮期的时候,才会对自己有所求。 完成这场政治作秀,被媒体偷拍,有了 “少将雄主陪他奔赴荒星,二虫感情可嘉” 这样的头条新闻后,诺德便没了利用价值,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屋里。偶尔闲来无事,他会在附近的书店、咖啡厅坐坐,身边始终跟着一大群保镖。 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天,诺德所在的星舰即将与兰斯诺特的星舰汇合,距离出发只剩一个小时。 诺德出去买了点土特产,因为商铺就在隔壁,就没让侍虫跟着。 他为自己的贪玩付出了代价。 几步远、回去的路上,竟然都能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连光脑都摔坏了。 此时,飞行舰已经在太空中飞行了半个小时,兰斯诺特刚刚与那个星球的执政官完成线上谈判,这才突然想起,一同前来的还有他名义上的雄主。 “诺德呢?” 平日里,雄虫总会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迎上来,可这次却不见踪影。雌虫嘴上嫌弃,可真当雄虫不在眼前,心里又莫名烦躁起来。 “阁下应该在房间打游戏吧。” 一名侍卫猜测道,“或许在靠窗的机房看风景。” 可没过多久,另一名侍卫匆匆赶来,焦急地说道:“不好了,诺德阁下不在房间里!” “整个星舰都找遍了,诺德阁下不在飞船上!!” 兰斯诺特当机立断,下令调转星舰。 雄虫竟然被留在了荒星? 他的眉头锁得很紧,心脏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都要回去了,为什么还到处乱跑? 很难看出那副冷淡、责问的外表下,兰斯诺特动员了整个星球的武装力量去找他。 诺德找了一堆杂草盖住自己的身体,在荒郊野外,浑身冻得发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甚至更久。 “我那时就在想,自己真是太傻了,你也太绝情了,都不确认一下我在不在就飞走了。” 诺德忽然轻笑,“看着你的星舰飞走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抬头直视兰斯诺特骤然收缩的瞳孔,“可你猜怎么着?”诺德笑了笑,没在意兰斯诺特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只是继续自说自话, “没想到你还是找到了我,当时你身上全被雨打湿了,比我看着还惨,看起来够滑稽的。” “你来了?” 诺德躺在他怀里,脸上竟还带着笑意,雌虫急切的面孔倒映在雄虫黑曜石般的瞳孔里。 表现得无比大度。 可也就在那一刻,诺德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雄主,我对您的感情,与您的等级无关!”兰斯诺特的喉咙发出哽咽的呜咽,身体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回过神来时已笔直地跪在诺德面前,头深深地扎在地里,“对不起,那时是我不好,我自私又傲慢,试图将你与其他雄虫混为一谈,我用太长的时间去验证您的独一无二,是我工作的倏忽,对不起……” 他早该知道,诺德和别的雄虫不一样。一切都太与众不同,雄虫他容忍而包容,却也会因为受欺负的伙伴动怒,总是温和有分寸,却在喜欢的虫面前粘人得不行,吃饭时都会坐在他身上。 甚至美好到,不像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虫。 兰斯诺特错过了很多,被傲慢和偏见蒙蔽了双眼。 可是他逐渐意识到诺德和别的雄虫不一样时,时间已经流逝太久。 他是一只利己的雌虫,从始至终都是。 他的家虫、受到的精英教育,注定了兰斯诺特不知道怎么爱,也不知道那份感情的重量,像是易碎品。 他的虫生过于顺遂,除了生命,几乎一切都可以挽回,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诚恳,雄主就会回心转意了。 可是他错了。 之后的时间兰斯诺特抓着诺德的手,一遍遍、惶恐、焦躁不安地重复他错了、请求原谅之类的话。 毫无营养,听得诺德耳朵长茧了。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的。”诺德说,动作轻柔地捧着兰斯诺特的脸,让雌虫顺着这股力道站起来,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回去,“就像联邦的律法,你会原谅曾经犯下政治罪、背叛联邦的军官吗?” “我不求您原谅,”兰斯诺特越回忆越觉得当时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就应该被钉在耻辱架上,还妄想雄主能原谅他,自己哪来的脸,眼泪蓄满了眼眶,“我只求您消气,您把当时的伤十倍、百倍地还给我好不好?” 他不知从哪搞来一个项圈,那是控制雌虫精神海的装置,上面连接着一个按钮,雄虫可以操控按钮释放高强度电击,让雌虫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诺德瞥了眼那个项圈,其中的一角甚至显现出雌虫鲜明的指痕。 甚至能让人联想到他是怎么日日夜夜地握着这个项圈,练习着恳求诺德原谅的话语的。 也怪诺德,这些年过得太顺遂,和兰斯诺特三观磨合的进展为零,导致雌虫这些年被护得太好,面对雄虫的防备、疏离,他一丁点经验都没有,能想到的只有最原始野蛮的方法体罚自己,觉得那样就能让诺德好受一点。 但凡诺德这三年没有这么业荒于诞,现在处理起来都不会这么棘手。 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无法能接受一下子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见惯了奢靡富饶的人无法在贫民窟存活下来,自己放任默许的后果,自己承担。 兰斯诺特像一只甩不掉的牛皮糖,是因为诺德花了很长的时间熬糖浆。 “伤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诺德视线从项圈上移开,落在兰斯诺特脸上。 “让您解恨。”兰斯诺特闷闷地说,声音透着点狠。 在联邦,所有雌虫惹怒雄主都会受到雄虫的体罚,除了项圈,还有各种各样可怖的刑拘,可那些只是□□上的惩罚,唯有项圈能让精神海同时遭受凌迟,对雌虫的身体伤害叠buff,又因为项圈能控制雌虫伤害雄虫,还可以叠加其他的惩罚,用一句生不如死来形容也不为过。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穿越回去,亲手惩罚曾经的自己。”兰斯诺特说,“我将身体的使用权全权让渡给您,只要能让您没那么生气,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话落,他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刀——凌虐翅根专用。 “这么多年了,”诺德把玩着那把银质的刀,猝不及防被幽默了一下,缓缓漾起一个笑容,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对彼此能有基本的了解。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从凌虐别人的过程里获得快感的虫?” 当然不是。 兰斯诺特心想。 他的雄主是全宇宙最好的雄虫,因为过分和蔼,对所有雌虫、包括一些卑贱的生物都很好,天然怀抱良善。 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的不知该怎么样,才能挽回雄主。 “那不这样,雄主,你告诉我,怎么样做您才能消气?”兰斯诺特说,指尖攥得发白,嵌进了掌心里,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 “不求原谅了?”诺德说,手指轻叩着杯壁。 兰斯诺特摇摇头,坚定道:“只要您消气。” “也不想复合?” 雌虫瞬间抬起头,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死死压住那种澎湃、呼之欲出的冲动,“只要您能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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