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球他打得比较用力,羽毛球沿着一条漂亮的抛物线飞了出去,叶明泽跳起来也没能接住,他气喘吁吁地跑去捡球,没好气道:“你故意的吧?” 魏悯之往他这边走过来,用干净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收走他手里的球拍说:“差不多了,今天先到这,慢慢来,不要着急。” 叶明泽喘着气说:“要不是,你还没结婚,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养过孩子了,看你这副大家长的架势,啧。” 魏悯之笑了笑:“跟你学的。” 叶明泽瞪他:“我哪有?我很开明的好不好?” 魏悯之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发,目光扫过他潮红的脸颊和红润的嘴唇,克制地说:“回去吧,外面风大。” 游泳没游成,打个球也没能尽兴,叶明泽心里憋了口气,回去的路上还不依不饶地问:“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跟谁学的?” 魏悯之一路无言,把他送回房间才道:“是谁一到冬天就不让我碰水,连袜子和内裤都要亲手帮我洗?是谁一天到晚担心我会生病,刚入秋就把我裹得像个粽子一样?都想不起来了?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吗?嗯?” 叶明泽哑口无言,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好半天才道:“我那还不是关心你!谁让你小时候跟个病秧子似的,吹个风就感冒,淋个雨就发烧,我又没钱给你看病……” 现在说起来他还是觉得自己好没用。 让身体不好的魏悯之跟着他住漏雨的车棚就算了,孩子半夜发烧烧得浑身滚烫,意识也不清醒,他却只能用冷水给他擦身体,连包退烧药都买不起,更不要说带他去医院看急诊了。 到现在他都能清楚地回想起来那天晚上魏悯之的身体有多烫,烫得他特别害怕对方会醒不过来。 那时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自作主张地把魏悯之从福利院偷走,福利院再不好,小孩发烧也会有医生给看。 叶明泽正沉浸在那份歉疚里,忽然感觉脸上一热。 魏悯之动作很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拇指指腹拭去他脸上的一点水渍,温柔地叹着气说:“都过去了,而且你当时已经做得够好了。” 叶明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掉了眼泪。 他都多少年没哭过了? 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不告而别的时候他没哭。 后来家里出事,父亲和薛阿姨骤然离世他也没哭。 亲戚们卷走剩下的财产,催债的人不讲道理地死咬着他不放,硬要榨干他所有的利用价值,他仍旧没有一丁点想哭的冲动。 从福利院把溺水的魏悯之带走,照顾高烧不退的魏悯之的时候,他根本顾不上难过。 甚至工地出事直面死亡的那一刻,他也只是担心魏悯之一个人能不能好好生活下去。 现在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他反而因为想起过去的事就这么当着魏悯之的面掉眼泪。 叶明泽尴尬地扭开脸,飞速擦了擦眼角,嘴硬道:“呃,那什么,我、我就是眼里进脏东西了。” 魏悯之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温柔:“那让我看看?” 叶明泽恼羞成怒:“不用,已经好了!我要去洗澡,你回去吧。” 说着他就转身要去浴室,结果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魏悯之把他圈在怀里,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肩窝,甚至还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嘴上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抱着他。 这行为怎么看都像撒娇。 叶明泽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刚刚的那些情绪全都消失不见,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怜惜。 也不知道当初他消失之后,这家伙是怎么撑过去的。 要是换成魏悯之消失不见,甚至被宣判死亡,他大概会发疯吧。 可魏悯之不但没发疯,还长成了这么优秀的成年人。 叶明泽动了动,艰难地转过身,习惯性想把魏悯之抱进怀里,但是这家伙现在太大只了,他抱得有些不顺手,扯扯嘴角笑着打趣:“都这么大人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魏悯之并未反驳,微微弯着腰,似乎想要努力把自己缩进他怀里。 叶明泽笑得不行,刚刚那点伤感的氛围消失殆尽,抬手拍拍他的后背,温声道:“好了好了,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等我写完作业陪你一起睡怎么样?” 以前他们中只要有一个人情绪不好,都会半夜往对方被窝里爬,好像身体贴在一块的时候心里也会更好受一点。 魏悯之终于松开了他,极为认真地说:“那我等你。” 叶明泽冲他笑了笑,等他离开才去冲了个澡,随便擦了两下头发,然后便收拾好心情坐下来开始学习。 虽然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但是跟过去那几年每天被榨干体力的高强度劳动比起来,在这么舒适的环境下学习确实轻松很多。 他对照着钟亦轩的笔记补了会儿基础,然后才开始写作业。 中等难度的题目对他来说都尚且有点吃力,到后面的难题就更加一筹莫展了。 叶明泽自己研究了一会儿,感觉完全没有头绪,便点开微信去找钟亦轩,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了条消息过去,没想到大少爷居然秒回,甚至还弹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叶明泽也没多想,直接点了接通,笑嘻嘻地问:“还没睡啊?” 钟亦轩本来脸色有些冷,看到视频里的叶明泽之后,目光顿了顿,语气有点不太自然:“你洗了澡?” 叶明泽:“打完球出了一身汗,就顺便洗了。作业写了吗?刚刚那题到底怎么做的?教教我呗。” 钟亦轩冷哼一声:“怎么这都不会。” 叶明泽一点儿不生气:“就是不会才问你的啊,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有几年没上学了,突然回学校这不是还没找到感觉吗?” 钟亦轩似乎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纠结,片刻后直接开始给他讲题。 这大少爷虽然总是一副看不起所有人的样子,讲题倒是讲得很清楚,叶明泽很快就听明白了,感激道:“我自己再算一遍,谢了啊,明天给你带早餐。” 钟亦轩忽然道:“等等。” 叶明泽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钟亦轩看起来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把问题问出了口:“你之前……为什么离开学校?” 叶明泽“啊”了一声,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就是家里出了点事。” 钟亦轩皱着眉问:“魏悯之不是你叔叔吗?你家里出事他不知道?他不管吗?” 叶明泽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嗨,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之前跟着我妈生活,也不知道魏总跟我爸是兄弟,这还是机缘巧合才认了亲。” 钟亦轩沉默下来,片刻后又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叶明泽乐了:“没想到钟少这么热心肠,那可真是多谢了。” 钟亦轩的眉毛又拧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生气,“叫我名字。” 叶明泽心想傲娇大少爷原来不仅外冷内热,还很有同情心,现在居然连大少爷的架子都不摆了,看来他这波卖惨十分有用。 他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那我叫你亦轩?” 钟亦轩正要点头,又听那人嬉皮笑脸地问:“不然还是叫轩轩吧,显得亲近。” 钟亦轩气得挂了电话,叶明泽对着聊天框笑得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恰好魏悯之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杯热牛奶,见状疑惑道:“怎么了?” 叶明泽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评价道:“他好容易炸毛,跟猫一样。” 魏悯之把牛奶递给他,叶明泽不太情愿地一口气喝光,拿起纸笔说:“我把这题再算一遍就睡。” 魏悯之没说什么,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陪着他,等他算完了才开口道:“你也可以问我。” 叶明泽一愣:“啊?作业吗?” 魏悯之点头。 叶明泽笑道:“不用,我就是还没适应,基础补上来就好了,你这天天忙工作已经够累了,回家还要辅导高中生写作业,说出去都让人同情。” “我不累。”魏悯之说。 叶明泽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倔,只好先应下来:“那行,下次找你。” 大名鼎鼎的魏总亲自给他辅导功课,让班里同学知道了,那群小屁孩估计又得议论好久。
第11章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因为不太适应脑力劳动,第二天早上叶明泽又差点起晚了,魏悯之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卡着点爬起来。 早饭吃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跟程伯说:“程伯,可以帮我再准备一份早餐吗?我昨天答应了同学帮他带。” 程伯笑眯眯地应道:“当然没问题。” 叶明泽想了想又补充道:“就要三明治和牛奶吧,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简单点应该不会出错。” 程伯再次应下,然后便去通知厨房。 叶明泽匆忙吃完饭,带上给钟亦轩的谢礼,魏悯之也换好了衣服,一边下楼一边说:“我送你。” 叶明泽这回倒是没有推拒,他是看出来了,魏悯之可能当老板当久了,性格也变得强势了很多,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跟对方争执,那样反而更加消耗心神。 魏悯之今天穿得很正式,也没有亲自开车。 两个人在后座坐下,叶明泽便问:“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魏悯之嗯了一声,“要去外面开会,见几个客户。” 叶明泽有点担心:“时间来得及吗?” 魏悯之:“来得及,不然我会让家里的司机送你。” 叶明泽笑了一下:“行,那我以后就不问了。” 想来也是,魏悯之每天的行程表都会有助理反复确认,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细节上出错。 他放心下来,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拿手机开始记单词。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收好东西拿上书包,正要跟魏悯之告别,突然听对方问:“早餐,给谁带的?” 叶明泽一愣,晃了晃手里那份打包好的三明治,笑道:“这个啊,昨天晚上不是让钟亦轩教我写作业了吗,这是谢礼。” 魏悯之便没再说什么,“晚上见。” 叶明泽忽然想起来说:“对了,今天放学我跟陈家骏去打球,然后在学校顺便把作业写了,不用那么早来接我。” 魏悯之点点头,“我晚上要在外面吃饭,你写完作业给我发个消息。” 叶明泽笑着应道:“行,那晚上见。” 说完他还冲魏悯之摆了摆手,然后便背上书包进了学校。 车子调头的时候,魏悯之看见陈家骏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正亲亲热热地搂着叶明泽的脖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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