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如实点了点头。 花雅表示不敢置信,半晌抓起桌上剩下的鸡,直接掰了一半给摇风。 摇风跳到凳上,弃了往昔矜持,就着桌上的盘子,将那半只鸡啃的只剩一个骨架,仍觉意犹未尽。 吃饱喝足,花雅擦了擦嘴,又伸一个懒腰,走到床上一躺。 刚要睡过去,他却又坐起身来。 “摇风,过来休息了。”小龙尊掀开被窝的一角,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摇风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跳上床,在花雅身边趴了下来。 花雅见状,将自己的被子往他身上一盖,然后动作很自然抱住了对方,就像抱一个抱枕一般。 说来花雅并不是个绵软好相与的性子,但他和摇风自相遇起,似乎没有经过任何尴尬生疏的阶段,就已经变成了这般自然的关系。 细细想来,这大抵是因为他那日受伤醒来,就被花雅护在怀中的缘故,又加上摇风冒死为其取药,花雅便在不知不觉中,完全的信任和接受了对方。 他将那张稚嫩的小脸埋在摇风的身上蹭了蹭,舒服的说:“你的毛真软!” 摇风愣了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等他从那异样里回过神时,小孩已经抱着他睡了过去,眉眼舒展,鼻翼轻轻的颤动着,大抵是因为先前累极的缘故,发出连绵不绝的轻鼾。 摇风就那样看着他,这样的尊上,显得那样稚嫩单纯,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却也是无忧无虑的。 脑海里恍然掠过尊上当年身陨时,眼底那一抹解脱般的释然! 摇风突然想,或许如今的尊上,才是快乐的。 或许这才是……他曾经想要的人生。 而自己,应该为他守住这一方无忧之境。 …… 及至后来,花雅再向摇风问起过往,摇风便只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搪塞过去,花雅如今不过少年心性,过了那阵儿好奇,便也就不再问了。 摇风想,前尘往事如烟,尊上既忘了,便是天意,自己又何必引他忆起。 在这客栈里又住了两日,顾蘅便打算动身离开。 花雅对摇风说:“你随我们一同走吧。” 摇风何尝不想,但是他如今附身在这白狐身上,行动之间处处受限,最重要的是,若碰上什么事情,他也没办法保护尊上。 当务之急,是他需要想法子破了锁灵塔里的禁锢自己真身的枷锁。 临别之际,他对花雅道:“摇风有一言,还望您能切记。” “你说。” 摇风道:“关于摇风对您说的那些话,您切勿对旁人提起。” 花雅疑惑道:“为何,师父也不能说吗?” 摇风镇重的说:“您从前的身份非比寻常,若是让人知晓,必会招来祸患,” 花雅见他说的极为严肃,原本消下的好奇心又蹿了上来,但是他来不及多问,便听见顾蘅在远处唤他,未出口的话又一次收了回去。
第9章 摇风目送着花雅出了客栈,自己也离开了。 行到无人处时,花雅便从白狐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那白狐终于找回自己肉身的控制权,第一件事便是对着摇风破口大骂。 “丫的,遭天杀的,不是说好了等那小子醒了就离开我的身子吗,你这言而无信的混蛋,强占我的身子就罢了……”唔,感觉哪里怪怪的!白狐突然顿了顿,但是很快又将后面的话接了下去。“竟然还敢给我施禁身咒,你丫就是想憋死小爷,然后继承小爷这幅俊美无匹的身子!” 摇风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抱歉,一句抱歉就完事儿了吗?”白狐听着他清清淡淡的语气,火气更是蹭蹭蹭往脑门上蹿,当即跳起身子就要去撕咬摇风的身体,奈何摇风只是一缕精魂立在那儿,任这白狐如何张牙舞爪,也是无济于事。 摇风默然而立,也不反驳什么,直等它自己冷静下来,方开口说道:“我会补偿你的。” “如何补偿?凡人话说身无长物,你这家伙却是连真身也无,又那什么补偿我啊?”白狐不屑的抬着下巴。 摇风想了想,道:“我能助你化形。” 白狐瞬间呆住了,好半晌,它才回过神来。 但是很显然,它并不相信摇风所言:“我姓你个鬼,小爷我修了五百年都没修成人,你能有这本事。” 摇风淡淡道:“信不信由你。” “艹!”白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当即恨不得转身就走,但最终,它还是没有抵住那可能化形的诱惑,半晌迟疑着问道,“你真的有办法,能让我……修成人身吗?” “嗯。”摇风笃定的应了一声。 白狐道:“但你拿什么做保证,我又缘何信你?” 摇风想了想,道:“你可与我立下誓生之咒。” 誓生咒是盘灵大陆修者之间订立约定的一种方式,双方一旦立下此咒,若是违誓,轻则灵魂日夜饱受反噬折磨,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尽毁。 白狐一听这话,原本轻蔑的态度瞬间变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过摇风,语气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来真的啊?” 摇风道:“骗你于我并无好处。” 白狐沉默半晌,当即前脚往地上一蹬:“好,就定下誓生之咒……这可是你自愿的,小爷我可未曾逼你!” 摇风道:“但有两件事要你应我,一是关于我与尊上之间,不论你听见或是看到了什么,均不可对外人提起;二是你这肉身,还需借我一用。”摇风之所以提出与这白狐立下这等誓约,其实最终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封住这白狐之口。 ——他与尊上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虽说要让这白狐闭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斩草除根,但摇风现在还需要用到它这副躯壳,故而并不愿如此。 白狐一听这话,顿时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原来你竟打的是这主意,哼——你丫休想再占我的身子!” 摇风道:“只是暂借而已,若你应下,十年之内,我必助你成功化形。” 白狐一听“十年”这个词,那张牙舞爪的警惕姿态瞬间又委顿了下去。 十年,他没听错吧,十年就可化形,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吗? “你可别欺负我乡下人读书少,十年怎么可能!” 摇风道:“你可曾听过‘堕天龙尊’的名号?” 白狐怔了怔,叫道:“废话,谁不认识他老人家,那可是咋们兽族的开山始祖!” 摇风见它毫不掩饰露出了一脸的崇拜和向往,心下却是无由漫上几分难掩的悲凉之意来:“连一个数百年修为的小狐狸,都能感念尊上,而当年那些受过尊上道法的人,却是一齐将他推入了地狱!” “你说什么?”白狐听他低声的喃喃自语,忍不住问道,又接着说,“你这人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起老祖来了?” 摇风道:“若我说那助你化形之法,便是从尊上手中得来,你可信了?” 白狐愣了愣,恍惚意识到什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无益处。” 白狐咽了咽唾沫,一双狐目中满是震惊:“你到底是谁?” 摇风突然沉声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白狐被那眼神看的心头猝起一阵寒意,忍不住又咽下一口口水:“你……你不说就算了,以为我稀得听啊!让我答应你也不是不成,但是你也得应我一个条件。” 分明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但是摇风却并不在意,只道:“你说。” 此时此刻,白狐的心情就好像得了一张心愿券,但是想实现的愿望又太多,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思来想去,如何也确定不下来,最后他烦躁的在土地里挠了几下,苦恼道,“我还未想好,待想好了再说。” “不行。”这种条件,是个有脑子的都不可能答应——一旦立下誓生咒,便没有转圜余地,摇风此时果真依了它,届时这白狐若让摇风摘星采月,他又当如何? 白狐爪子又在地上挠了两把,划拉出长长的抓印来:“我又不叫你杀人放火,伦常之内,要你力所能及,这样总成了吧?” 摇风听他这么说,觉得也算合理,终究应了下来。 待谈妥这一切之后,摇风问白狐:“你本名唤做什么?” 白狐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姓白,双字坼生。” 摇风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满口粗言横语的小狐狸,倒是有个文雅名字,只是这“坼生”二字,多少有些不吉罢了! …… 当日来时,只因没有肉身束缚,又托灵契牵引,漫漫长途不过转瞬,但是现下摇风借这白狐坼生的身体赶路,既不能瞬移,也无法腾云驾雾,便只能靠着那四只肉腿。 连着行了一日,到近黄昏,白坼生一直吵嚷着要休息,摇风无奈,便在一条河边停下,任其俯身在河里饮水。 涓涓细流,澄澈见底,白坼生刚饮了一口,却突然大叫起来。 “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它死死的盯着水面,声音颤抖道,“我我我……我毁容了!” 摇风几乎习惯了他的大惊小怪,平静道:“被火焰燎了些须毛而已,不日便会长回来的。” 白坼生看着小溪里自己狼狈的倒影,对摇风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待发泄完怒气之后,满心忧伤道:“这绷带谁缠的,难看死了,唉,伤成这样,到时候肯定要留疤的,我怎么就这般倒霉,遇上你这家伙。” 他说完了,见半晌没人应,郁闷的一爪子拍在水面上,将那溪水里的身影拍的一瞬破碎。 - 下午的修炼结束后,月枢去后山打了包子回来,坐在锁灵塔前的台阶上双手捧着啃。 “公子他,已经离开十日了……”月枢咽下一口包子皮儿,低垂着脑袋落寞的说。 突然,头顶覆下一片黑色的阴影。 月枢愣了愣,缓缓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面容时,他瞬间脸色一变。 “怎么,本座生得很吓人?” 来人身穿一袭青色锦袍,衣上用金线绣着五爪飞龙,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一手负于身后,面色白皙,五官俊美,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似有无限风情,但是眼中淡漠的神情却又拒人千里。 不说颠倒众生,但也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可月枢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却吓的连手里半只没啃完的肉包子都掉在了地上。 眼前这人,正是公子口中的那条青龙,他……他又来了,可是公子现在不在,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对了,昭灵符! 青策看着月枢站在自己面前抖抖索索,只道他是害怕自己,心下一时有些不耐,挥了挥手,淡道:“去将塔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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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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