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执沉默了一下,叹道:“这般大材小用,也算暴殄天物了。” “既是物,用了便是体现价值,若说惯会大材小用,可没人比得过尊上当年。”摇风说着,已将东西收入纳戒之中,他转而看向灶上剩下的一盘灵茸鸡和糕点,“灶上的,就留给你吧。” 墨执一愣:“还有我的!” 摇风道:“若不想要,我可一并带走了。” 墨执见他话落便操控灵气取了东西,忙的一把上前夺过,拧着眉头看向摇风:“你这家伙,缺不缺德,指使本长老忙前忙后的,好容易有些犒劳,还要收回去!” 摇风笑了笑,道:“我要下山了。” 墨执闻言敛了面上的佯怒:“我送你。” “不用,你回去歇着吧!”摇风道,“眼下时局,你也需处处小心才是,切不可落人把柄。” 墨执在摇风离开后,目光落于盘中的灵茸烧鸡上,眼底不自觉露出几分怀念之色来。 半晌,他端着那盘子,掀开衣摆随意寻了处地方坐下,就这么徒手吃起来。 当他还在懵懂年岁时,这地方便是个厨房,不过那时只是山洞里架了些灶台之类,而每次鲍师傅做菜,他就喜欢跑过来,名为生火,实则蹭吃蹭喝,老鲍当时候五十六七,已是满头白发,墨执比他多活几百岁,却总被他小黑长小黑短的叫,做了什么好吃的,尊上还没吃,都是他先尝过。 当时不觉得那样的日子有什么,现在想想,却是他这一生里最为幸福和无忧的时光,只是这一切……哼,若不是那人,又怎会如此! 想起往事,一时手中佳肴也失了滋味。 却说青策离开锁灵塔回到寝宫之后,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躺了许久,他突然起身穿衣,一闪身又赶了回去。
第12章 夜色深浓,山顶风露更重。 青策到塔下时,整个塔里静悄悄的,除了瑟瑟风声之外,再听不见其他半丝动响。 他轻轻一挥手,厚重的沉香木门便应声而开。 青策四下看了看,正欲迈步往塔上走,突然耳畔传来脚步声。 他下意识偏头去看,但见塔底一耳房里走出个少年,身形纤瘦,唇红齿白,眉眼清秀,正是今日才见过的那个守塔的小修士? 月枢原本还睡眼惺忪的,看见青策时,一瞬呆在了原地。 他起初还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抬手揉了揉眼睛,发现对方还站在那里,顿时就变了面色:“青……青龙!” “你叫本座什么?”青策微微眯起了眼睛。 月枢被他看得身子一抖,忙改口道:“尊上,您,您怎么……(又)来了?” “怎么,本座去何处,还需与你交代不成?” “没有没有!”月枢连连摆手道,“是月枢逾矩了。” 青策冷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想与他多言,当即转身便要上塔。 月枢一见他走的方向,心下顿时彻底乱了,想也没多想,下意识就冲了上去。 青策感觉衣摆被扯住,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 他回过头,一双桃花眼,轻飘飘的落在月枢身上:“你做什么?” 月枢被他那眼神看的手发颤,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尊上,您……您要上塔吗?” “你看起来很紧张,先前看见本座是也是这副模样,是本尊很可怕,或者……”青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才接着道,“塔上有什么东西,是本尊不能看见的,嗯?” 月枢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策眼神沉了沉,突然抬手捏住他的手腕,直欲将人甩出去。 却在这时,一抹莹润的黑色流光映入眼帘。 ——青策目光落在少年白皙手腕上黑色的琉璃珠串上,短暂的呆滞过后,渐渐浮起一抹浓烈而复杂的情绪。 “尊……尊上?”月枢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颤声唤了一句。 皓腕如霜雪,趁着那黑色越发夺目璀璨,而此时此刻映入男人的眼底,却扎的他双目生疼。 一直疼到了心里…… 青策目光似乎要在月枢那略显纤细的腕上盯出一个窟窿来,许久,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那流光溢彩珠子:“这串子,倒是不错!” 月枢摸不透这喜怒无常的龙君的心思,一时也不敢接话,只是沉默的微垂着眼。 时间仿佛一瞬,却又像过去了一个世纪般久,等月枢抬头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那青龙尊主的影子。 月枢看着微微摇晃的木门,心下松了口气,又不放心的跑到塔顶看了看,之后给塔里的长明灯一一续过灯油,这才回房睡去。 青策在塔外的菩提树下站定身子,缓缓张开了攥成拳的右手,掌心赫然摊着一串晶莹剔透的黑色琉璃珠串。 月光透过枝叶在他颀长的身上打下斑驳的树影,也遮去了他眼底涌动的情绪,让人瞧不出他此刻心中到底想了些什么。 他站在那里,许久,突然开口道了句:“出来。” 话音落下,很快便有两道修长劲拔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属下玄一(玄二),叩见尊上。” 青衣使共有七人,名号从上至下排为为“玄一至玄七。”这玄一玄二,是先时遵从青策命令留在锁灵塔附近监视塔里情况的。 青策道:“今日本座从此离开之后,墨长老有何动向?” “启禀尊上,您与墨长老分开之后,不出半刻,他又折了回来,在塔中逗留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去了膳坊。” “膳坊?”青策疑惑道,“他去膳坊作甚?” 玄一道:“墨长老进去后,支走了守卫与厨娘,还设下结节,属下等担心惊动墨长老,不敢打草惊蛇,故而并不明其此举之意。” 青策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行了,下去吧。” “是。”玄一玄二站起身,后退着隐去了身形。 青策收起手中的珠子,一转眼消失在树下。 “本座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把戏?”膳坊之外,青策抬手轻触过眼前透明的光屏,声音无波无澜的说道。 “以力霸上神,莫求吾尊之汝名,赐吾破阵!” 他以手掐诀,轻声念出一段咒语,话音落时,一道灵力打在眼前的光屏上,那带着浅浅黑雾的结界瞬间撕裂开一个大口。 青策迈步走进去,径直朝着大殿门口而去。 膳坊里只亮着几盏零星的油灯,格外安静,除了不见往日里那些守夜的人,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 青策从外间转到里间,放养望去,看不见半个身影。 “外面的结界还在,那家伙断不可能离开了,到底在哪儿!”青策沉吟了一瞬,正打算从膳坊后门出去,却陡然听见一串清脆的声响。 他脚下一顿,循着那声音看过去,却见有个暗色的酒坛,从灶台之后的地面上咕噜噜滚了出来。 青策看着那酒坛子,愣了愣,警惕的一步步走过去。 身形修长的男人,随意坐在地上,后背靠着灰色粗糙的砖壁,他一只手放在曲起的膝上,另一只手耷拉在身侧,昏黄灯火打在那张英俊而硬朗的面容上,显得整个人,似乎比平日里那冷硬的模样柔和了许多。 他此刻微微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却像是睡着了般。 青策呆怔的站了一会儿,迈步走到男子身边。 他掀开做工繁复的衣袍下摆,蹲下了身子。 半晌,仿佛受到蛊惑似的,青策忍不住抬手想要触摸一下那张俊朗坚毅的面庞。 却在即将碰到时,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青策心下陡然闪过一丝慌乱,条件反射般将手收了回去。 迎上男人犀利的目光,清策忍不住垂下了眼睑,但是很快,他便收敛好了那一丝外泄的情绪。 再看向对方时,他的眼中又恢复成平日里那高华傲气、不可一世的模样:“长老好雅兴,半夜深更,不在房中休息,跑来这脏乱之所偷酒买醉?” 墨执不说话,沉默的看他,半晌,突然一伸手,攥住了青策的手腕。 “你……”青策不妨试下,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时,冷声斥道,“墨执,你想干什么?” 他以为这人想对自己动手,却不想下一秒,男子眼底的凌厉陡然消失,而后身形晃了晃,一下扑在了自己肩上。 青策身子一僵,瞳孔骤缩了下,半晌低去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却见对方耳根微红,呼吸匀称,似是又睡了过去。 “墨执……”青策低低唤了他一声,没有任何动静。 看着男人这般没有防备靠在自己肩头的模样,青策眼底却陡然浮上一抹痛色。 上一回与这人如此靠近,是什么时候? 似乎还是……八百多年前吧! …… 摇风通过花雅当年留下的暗道离开了山上,一路往南而去。 有灵契牵引,他并不难寻到花雅所处之地,这一路马不停蹄行了十日,摇风终于来到了极南之地的飞雪之域。 这飞雪之域,气温比如积山更低,终年积雪,幅员辽阔,但是唯一能见的建筑,却只有位于冰湖之畔一方高大宏伟的牌楼。 那牌楼由白玉堆砌而成,中间镌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狐族文字,翻译过来便是“飞雪宫”三字,牌楼又分左中右三门,上覆琉璃瓦片,翘起的飞檐上盘踞着四只栩栩如生的玉雕白狐。 但让人奇怪的是,此地除了一座牌楼,却再看不到其他建筑,透过敞开的楼门一眼看进去,依旧是对面皑皑白雪的山丘。 摇风尚在远处,就看见一高一低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缓缓往那牌楼下靠近。 他心下一喜,赶忙加速朝着那边掠去。 花雅仰头看着眼前几根高高的石门框子,从那门下穿过来又绕过去,最后倚着柱子道,“师父,这里就是您要寻的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顾蘅道:“别站在那里,到为师身边来。” 花雅耷拉着脑袋走到顾蘅身边站了,站姿规矩到标准,就是一双眼睛总忍不住滴溜溜乱转,当他看见牌楼飞檐上那四只白狐时,忍不住指着说道:“那狐狸好逼真,怎么像活的一般!” 顾蘅道:“衍归,不可放肆。” 花雅听出他话语里的不赞同,悻悻地收回了手,心下却想不明白自己放肆在哪里。 顾蘅负手站在那里,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花雅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是跟着站了半晌,觉得又冷又饿,不由拢紧了身上的袄子,问向顾蘅道:“师父,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顾蘅估摸了一下时间,道:“一个时辰。” 花雅脸一下垮了下来,半晌摸着肚子,可怜兮兮的道:“师父,我饿了!” 顾蘅偏头看他,见他一张嫩脸冻得红中泛紫,心下有些不忍,翻手从纳戒中取出干粮和一件棉衣递过去,口中却只是道:“平日里只知贪玩,为师授予你的心法练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何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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