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臊眉搭眼的掐了个卦,很好,下一顿也会及时有,那这一顿不吃也没什么紧要,饿两天饿不死。 他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这次是真不小心,不小心踢了小白龙一下。 小白龙猛的支楞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摆出防御姿势:“怎么了?又是谁来找你爹打——咦,放饭了!” 是的,他睡着了,前一秒还在打架,后一秒他就能靠着墙壁酣然入梦,要不是祝卿安不小心踢他这一脚,他都会误了饭点。 “好兄弟谢了!” 祝卿安:…… 猪八戒投胎么你,这猪食也能吃! “你怎么不盛?你要不吃的话,你那一份我替你受用了?”小白龙迅速又盛了一碗。 祝卿安:…… “随便吧。” 累了。 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情绪开始暴躁,祝卿安明白,夜晚来临,该是睡觉的时候了……他别无所求,真的,度不过生死大劫,穿越到文明落后的时代,倒霉催的被当作待宰羔羊都没关系,他真的无所求,就只想睡、个、好、觉! 可这里的夜太烦人,门外的护卫,遥响的兵戈,远处的虫鸣,甚至窗外半死不活,连光都透不进来的月亮,都那么吵! 还有邻居土匪小白龙,干完饭倒头就睡,呼噜震天响,踹都踹不醒,多么让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去死去死去死! 你这年纪,怎么睡的着的! 祝卿安顶着黑眼圈,诅咒每一个能有觉睡,还睡的好的人。 第2章 “朝廷赐粮丢失……在座的都有责任。” 撤了吃食的桌子上,王良永视线淡淡滑过二人,拿起茶杯盖,懒洋洋撇着茶杯里的浮沫:“中州侯可不好惹,给他送的东西丢了,最后没能到手,他不可能什么反应没有,逆来顺受,朝廷这一手好棋,也变成了臭棋,以后所有事都不好开展。” “大人说的是,”副使吕兴忧虑,“此事办不好,别人如何且不提,你我二人届时回不回得去……回去了又有没有命在,可是未知数。” 如今诸侯争锋,南朝势弱,多方势力暗中角逐多年,只差一点火星子,就能全部摆到明面上,烧出燎原之势,未来谁是王谁是侯,可说不准。中州侯数年来不惹事不闹事,所有风头都来自边关抗击外敌,看起来是个可以捏的软柿子,用来彰显朝廷威权最合适不过,可他不惹事,也是因为朝廷没惹他,若是惹了他,他能不反击? 中州侯在北狄那边的名声,可是睚眦必报,护短至极的。 王良永:“好在我朝气数未尽,来前陈国舅专门为此请阎国师卜了运卦,国师言我朝有能臣,有谋士,只是岁中有劫,若能过去,绵延数十载并非难事。” 所以关键就是,怎么过去。 中州侯萧无咎看似不惹事,实则目中无人,南朝人一律看不上,多年不来往,这回要不是提前打过招呼,说会带一批粮来,萧无咎也不会松口允他们来,这下粮丢了,南朝理亏,萧无咎定不会配合,什么君臣相得诸侯拜王的场面,通通都不会有,朝廷想要达到目的,得圆回这场子,就得是中州这边理亏,萧无咎有错,那怎么把错栽到萧无咎手里呢?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特遣团死在中州了。 他们正副二使的命,就很合适。 吕兴微笑看向上峰:“这赐粮丢失,对别人来说是事,对王大人您可不是,您世家出身,家产雄厚,您又倍受母亲爱护,一点点粮食,算得上什么大事?丢了也就丢了,怎么补补不上? ” 王良永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倒是。” 虽说世家底子不同,他再受宠也只是受他生母的宠,不是受族里的宠,可这点粮食的确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他也的确不担心,但这趟差事,得办的漂亮,不能指望他一人不是? 他要的是别的东西,朝廷要的,也不止一样。 “你可是面见过阎国师的,也亲受陈国舅提点,”王良永语重心长,“若是不上心……” 吕兴:“大人放心,下官定尽全力,不让大人为难。未来我同大人还要共事很长一段时间,您家的东西那么好,何苦便宜萧无咎那帮糙汉,我跟着沾点光难道不香?” “算你懂事,”王良永看向不敢抬头说话的吴守柱,“你这回提出来的点子不错,我瞧着有效果了,以后继续。” 吴守柱哪还有房间里装风骨的样子,笑容那叫一个谄媚:“大人给了机会,小人怎敢不尽心?也刚好关在我旁边那人有些本事,似乎是个命师,算是帮了我一二,小人建议,不仅这个私下揭发的事,最好短时间内房间里再死个人,直接用人命鲜血威慑,这群人定然害怕,很快会招,这乱起来了,不就……” 王良永:“这招是那人想的?命师?叫什么名字?” “是我们一起想的……”吴守住笑容僵了片刻,才道,“叫罗莫,这个不重要,只要我们这样继续……” 王良永指尖指敲桌面打断:“我已给了你三日时间。 ” “可时间这么紧,实是来不及……” “谁的时间不紧?”王良永视线凉薄,“其他两个院子的人,可是被杀绝了。” 吴守柱:…… “回去吧,想想办法,必须‘诈’出点东西来。” “是,我立刻——” “等等。”副使吕兴拦住人,上下打量了吴守柱两遍,“你这样不行,来这里一趟,回去不能太干净。” 吴守柱身体一僵。 王良永这才想起来,笑眯眯看他:“委屈你了,多少得带点伤。” 吴守柱尽量笑出来:“愿为主使副使分忧!” 他带着一身血被拖走时,主副二使端起茶杯互敬,目光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守柱带着一身血回房间,已经很晚,四处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但还是吵到了祝卿安。 烦躁,头疼,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祝卿安忽的睁开眼,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感受到眼底的青黑和眼睛里的红血丝。 他上辈子睡眠质量就不行,别的什么五弊三缺,命中无子,生死大劫,他都不在意,只这一条,就不能如了他的意么!每天每天跟睡觉较劲,这都死一回了,竟然还不能好好睡! 他刚要掐指算算下回能睡好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侧方投过来的视线,又把手放了回去。 乱糟糟的天下大势也就算了,这个史书上都不存在的朝代,有个点很特别,很尊重,或者说,很忌惮命理师。《易经》在他生活的年代,几乎人类历史有多么长,它的存在就有多么久,随着历史车轮时代变迁,从丰富到传承,经济政治文学艺术医术科学等等,涉及人类生存的每一个空间,远非仅只算命那么简单,可这里似乎传承有限,成了某种特殊工具,神秘又威慑,让人想要靠近,又害怕。 就比如现在看过来的那个人。 罗莫,着宽袖袍,梳着道士头,总是盘膝而坐,整个‘牢狱’里,除了年轻美女主仆二人,此人最爱洁,总会在有限的条件里,把自己收拾的尽量整洁,气场和别人都不一样,低调,不爱说话,只观察四处的眼睛从未停过,前两天,他谁都看,从今日晨间变了,他只关注祝卿安。 他也不是和谁都不说话,祝卿安看到过,他和吴守柱说过几次。 祝卿安不知道他们说过什么,也不关注,包括现在这个罗莫看自己是什么意思,他也懒的想,他仔细看罗莫面相一两次,就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善茬。 看起来气质不俗,洗干净了装一装,也能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但一说话就破了相,唇不弊齿,舌舔唇口,这是善诬之人的相,内眼角勾的那么厉害,眼睛神又太足,足的全露出来了,一点藏不住。 这人很想干点什么事,而且会动用所有力量,心机,算计,办成这件事,但跟吴守柱,又不像关系好,穿一条裤子…… 祝卿安懒的管,热闹白天看就好了,他现在需要睡觉! 当然是睡不着的。 白天看热闹的时候还得四处找,现在不用找,什么声音都往耳朵里钻。 比如单独占了最远处一片地方的主仆,两个姑娘是跟着特遣团从南朝过来的,随赐礼一起,原本没她们什么事,可特遣团丢东西那日,她们俩刚好一路闷的狠了,偷偷跑出去玩,珠花还没买到手,就被抓住了,为表忠心,她们自愿被关在这里,一同被查。 貌美姑娘低声抱怨环境不好,草太硬,地太凉,叫人睡不好,丫鬟小声哄她,说熬过这几日就好了,姑娘可是金贵人,未来要伺候中州侯的,谁敢轻视? 那个圆脸的六七岁小姑娘缩成一团,似乎想靠近性别相同的这两个姐姐,又不敢,别的男人她又害怕,就把自己藏在中间的草里,时不时颤抖,怕的牙齿打颤,当然也可能是做了不好的梦。 西墙边角有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不吭声,没人在意。 倒是有一个束着高马尾,气质冷漠的年轻男人很安静,不怎么动,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睡觉,就是总喜欢在墙边挑石子玩,噪音让人很难忽视。 还有身边这个呼噜震天响的小白龙…… 这破屋子,叫人怎么睡得着! “会猝死的……” 祝卿安惨淡的闭上了眼睛。 “你想不想知道,王大人他们会问些什么?” 有声音蹭过来时,祝卿安没睁眼,全当没听见,可这人都扯他袖子了,他再不睁眼,那只手就会放到他肩上:“不想。” 吴守柱衣上的血还没干透,却能笑出来:“别害羞嘛,我可是第一个被叫过去的人,除了我这,再没人有同价值消息了,王大人说了,今早第一个叫的,是你哦,你真不想有个准备?如果不好好回话,是会像我一样挨揍回来的。” 害你爹的羞! 祝卿安突然觉得,小白龙的祖安技能有时其实挺爽:“是么。” 吴守柱不安分的眼睛盯着他,从眼睛到脸到唇,最后舔了下嘴:“世道不易,你我当及时行乐,你若愿意,哥哥可以为你铺路……” 祝卿安庆幸自己没吃那顿晚饭。 “你是不是活够了,着急去阎王爷跟前表现表现?” 说完又住了口,他怎么忘了,这一脸死相,可不是活够了? 这人可能是自己淫心犯了,也可能是被人利用凑过来试探,但他是个有操守的命师,不跟将死之人计较。 祝卿安双手束在小腹,重新安详的闭上了眼。 “诶你这人——” “啊——” 草里的小姑娘突然惊醒,小白煞白,像是被梦魇住了,怯怯的,不敢看任何人,抱住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哭,像春天里经受狂风暴雨的小芽,本就生嫩,再经摧残,怕是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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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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