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懿失笑:“好。” “啪!”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无岭耳朵里格外清楚,他走过去瞥了眼从远处颤巍巍走过来的人,翻了翻记忆,没翻出什么来。 “谁来了?”谢懿问。 “不认识,是个小老头,长得跟瘦猴似的。” 谢懿脑子一转,有了人选,“来了就来了,别拦人家,也别吓着人家。” “好嘞!” 过了会儿,小老头来了。 他踏上阶梯,抖了抖袍上的云雀,朝谢懿行了个礼:“公子。” “是黄少卿,请入座。”谢懿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等人落座后才道:“上次在刑部大牢,多谢黄少卿美言。” 黄律摇头:“惭愧惭愧,我官职低微,无法帮公子,最后还是让公子受委屈了。” “少卿不必放在心上,帮不帮得了另说,你愿意开口,我便记你的情。” “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黄律摆了摆手,叹道:“我感恩先帝知遇之恩,想一辈子向先帝尽忠,可先帝去的太早,我没机会。我知道先帝最疼的人就是您和王爷了,若是先帝还在,他哪舍得让人动您一根毫毛啊!可是……可是!” 他的手颤巍巍地落下去,把在膝盖上,“公子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靠在柱上的无岭看了过来,眼神落在谢懿身上。 谢懿点头:“好多了,劳少卿记挂。” “那就好,那就好。”黄律从袖袋中掏出一个药瓶,“我有一好友,是名江湖游医,他虽然无名,但是医术的确不错,这药是我从他那儿讨来的,公子擦在伤口上,看看能不能去掉疤痕。” 他下意识觉得谢懿在定安王府里没有好日子过,毕竟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定安王府连个侍卫都不给,只给个小侍童。如此,定安王府的大夫就算愿意替公子治伤,怕也不会太上心。 谢懿不知黄少卿心里的小剧场如此悲情,忙接过药瓶,笑着道:“多谢少卿,费心了。” “能帮助公子一点,哪怕是一点就好。”黄律起身行礼:“宫宴还没结束,我不敢在外太久,先回去了。公子也早些回来,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好,少卿先行。”谢懿把玩着药瓶,等黄律转弯后才吁了口气。 比起出生不错且身为沈氏门生的李楷文而言,黄律出生寻常百姓家,在殿试中被先帝看重,入朝为官。他感念先帝恩德,且心怀抱负,几十年来尽忠职守,不贪,不腐,不与权臣亲近,不肆意欺凌下官百姓,是朝堂上难得的清流一派。 论苦还是论功,他早可擢升。 可三十岁的李楷文如今已是刑部侍郎,而黄律现在还只是个大理寺少卿。 谢懿垂头咳了一声,起身走到小道上,随手找了个扫雪的宫人,吩咐道:“麻烦你替我去万春园传话,说我一直咳嗽,先回府用药了,下次再入宫向陛下和太皇太后告罪。” 宫人忙点头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帮我把这个盘子也带过去吧!”无岭递过空盘,跟着谢懿往反方向走,“宫宴没意思,还不如早些回府睡呢!被子里暖和。” 谢懿很难不赞同:“说得对,所以咱们现在就回去,睡觉。” 过一会儿,两个人从亭子后面走了出来。 沈钰盯着谢懿的背影,“小侯,不是,王妃风姿依旧。” 庆和一脸赞叹:“奴才还是第一次得见王妃呢,他长得真好看啊!” “当然,否则东秦第一美人这名号就不会落在他头上了。”沈钰泄了口气:“可惜王爷没来,否则他们两位站在一起,多配啊!” “王爷还昏迷着呢!”庆和小声说,“不过说到王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沈钰终于收回眼神,转头:“什么?” “几年前,王爷从边疆回来的时候,我挤在人群中看见了他,远看的话,您的眉眼和王爷的还有些像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母亲都来自异族吧!不过庆和,这句话可不能说给别人听,要是被听见了,那就是冒犯王爷,要论罪的。”沈钰搓了搓手,“我们回去吧,被父亲看见,又得挨训了。” *** 一辆马车从东门驶出,不快不慢地朝旻天街而去。 谢懿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冬天就该冬眠,躲在被窝里多舒服,非要搞什么劳什子宴会,膈应谁,折腾谁啊! 他揣着手想酝酿睡意,脑子里出现的却全都是原作中的剧情。 在原作中,新春宫宴是个比较重要的时间点,因为这是主角攻受第一次相间的时间。 主角受沈钰是沈府的庶三子,是个有些聪慧的人。他母亲来自异族,年轻时凭借美貌获得丞相沈原的宠爱,诞下了他,随后就被早生嫉恨之心的丞相夫人所害。 沈钰没了母亲,好在沈原依旧对他不错,这些年也一直过得尚可,直到他入宫参加宫宴,遇见了秋赫,自此便踏上白月光替身被虐再被虐又被虐……最后HE的道路。 沈钰知道自己没有报复的能力,所以一直将杀母之仇压在心底,对丞相夫人尊敬异常,还常被沈原夸他懂事温驯。后来进宫被秋赫撞见,他察觉到秋赫看他的眼神不同寻常,所以在秋赫第一次提出要召他入宫当随侍的时候,便爽快地答应了。 他想抓住秋赫这个机会,却也是真心喜欢上了秋赫。 毕竟秋赫那样长相不错的伪君子真小人,最容易骗人的真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啊,秋赫这犊子竟然敢把自己的皇叔当成白月光,于是等他发现自己只是个替身的时候,已经全心全意地爱上了秋赫。而这个时候,被拔掉羽翼的沈原也下了狱。 沈家落败,他家破人亡,终于死心,逃出了京城。 渣男秋赫爱而不自知,将人抓回来强制强制又强制,把人强制得差点翘翘才幡然醒悟,然后开始追妻火葬场,最后和好完结。 “唉!”谢懿叹了口气,一想到秋赫那犊子把秋晏景当成白月光,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说不出具体感受,反正就是糟心。 转眼又一想到原主和秋赫的关系,他也糟心。好在原主是知书达理之人,每次和秋赫温存时也仅限言语上和眼神里。 没失身。 否则要是被—— “吁——吁!” 车外一阵厉喝,车身也一阵晃动,谢懿摇晃之际匆忙抓住车窗下的扶手,等马车稳住后,快速调整呼吸,顺带将脑子也调整过来。 马车外,无岭将帽子扯了下来,随手一扔,朝里面道:“公子,外面不安全,您待在里面,我解决了他们就来驾车!” “好,注意安全。”谢懿扫了眼落在地上的茶杯,脑子快速转动起来——这个时候最想让他死的人,莫过于那一个! “唰!” 无岭抽出腰间双刀,左手往前一掷,正中黑衣刺客喉咙,一手握着另一把刀,猛地往前横砍。 血从两只脖子中间喷出来,溅了一地。 无岭掠至墙边,将左刀拔出,在黑衣刺客倒地之前将他身上的衣裳削了个光。白花花的身子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印记,无岭刀尖一挥,一地积雪扬起,盖在了尸体身上。 他走到车窗外,不甚高兴:“公子,为什么才三个刺客?他们看不起我!” 谢懿咳了一声,冷静地安抚他:“肯定不是。你想啊,今日大臣携家眷入宫,京城防卫比平日更严,如果来的刺客多了,万一惊动了禁军怎么办?” “可是就算只来了三个刺客,也引来了其他人啊!” 谢懿一怔:“谁?” “我。” 高大的战马从暗处踏出,马鞍右侧上方的得胜钩架着弓箭,质地冷硬,令人浑身一寒。坐在它上面的人穿着整齐的铠甲,腰间配长剑,没戴头盔,正冷眼看向这方。 无岭显然认识这人,他暗道麻烦,下意识离车窗近了些,浑身的警惕都提了起来。 穆璁打马上前,点了点头:“公子。” “上将军。”谢懿将车窗完全打开,“没去宫里吃酒吗?” “今日特殊,还是先巡守再吃酒。”穆璁看了眼神色紧绷的无岭,“小丫头派人专门来传话,说公子出门不带侍卫,只带了个侍童,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谢懿笑笑:“是缨儿心好,劳烦上将军跑一趟。” “看起来来不来都无用。”穆璁手中的马鞭一动,被无岭眼疾手快地用刀柄架住。 无岭冷眼:“想做什么?” 谢懿蹙眉:“上——” “他不想做什么,不过是我们小无岭长得可爱,想仔细看看罢了!” 含笑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一人打马而来,立在了马车前。 第11章 争锋 穆缨的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谢懿,她看着谢懿溜了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找了个机会也跑出去。 “郡主!郡主!”丫鬟跟了上去,“您去哪儿啊?” “我要去找珩之哥哥!他肯定偷偷溜出宫去了。” 丫鬟才不觉得:“谢公子最守规矩了,宫宴还没结束呢,他不会溜走的。” “要是以前肯定是,但现在不一样了。”穆缨横眉:“负心人就坐在不远处,谁看着都吃不下饭!” 丫鬟知道她在说谁,顿时不敢接茬了。 穆缨拧着一双新月眉,急声道:“天色已晚,他没带侍卫,又不会武功,从宫里到王府那么远,遇上坏人怎么办!我得去找他!” “郡主等等!” 丫鬟可不敢让郡主一个人跑出去了,否则回去便是一顿打。极强的求生欲迫使她灵光一现,“奴婢有办法了!世子爷今日巡守京都,您派个人去传话不就行了吗?” 穆缨眼睛一亮:“对!赶紧走!” 两人蹬蹬蹬地跑了。 沈绥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盯着手里的酒喃喃:“世子……穆璁?这两姑娘不会是傻的吧?” 把如今最厌憎谢家的人排在一起,穆璁一定榜上有名。 他想了想,还是一口灌完了剩下的酒,转身朝宫门而去。 *** 沈绥从马背一跃而下,自觉忽略两方剑拔弩张的氛围,笑着朝谢懿道:“夜间风凉,公子怎么还在这儿晃荡?” 谢懿咳了一声:“正想回去呢,遇见上将军了,便停下来问候一声。” “我方才来时撞上了贵府的林统领,他还问我公子怎么还没回去?不想正巧遇上了公子。”沈绥转头朝穆璁点了点头,又看向谢懿道:“说话的机会多的是,公子还是快回去吧,别耽误用药的时辰。” “多谢沈公子传话。”谢懿转头朝穆璁歉意一笑:“府里的药催得紧,上将军,下次再请你吃茶。” 穆璁面色如常:“既然如此,公子便先请吧!冬日天寒,公子千万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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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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