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秦姚连忙起身,沉默了半晌才道:“承蒙王爷信任,臣领旨便是。” “还有一事。”成阅说:“东秦泱泱大国,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王爷准备何时践祚?” 见秋晏景不语,成阅又道:“钦天监选了日子,下月初五正合适呢!” 秋晏景有些头疼,还欲挣扎,说:“不急,我看——” “急着呢!”黄律道:“王爷,是真急啊!春搜之事想必早就传将出去,您若不早日登基,怕有心之人作怪,乱我朝纲啊!” 有心之人……秋晏景阖眸,半晌后才颔首:“既然如此,下月初五,礼部拟个章程,昭告天下吧!” 众人一喜,忙起身道:“臣等遵旨。” 遣散众臣,秋晏景也跟着出了明理堂,候在外边的侍卫行了一礼,说:“王爷,福满公公方才来过,说陛下吵着闹着要见您。” 秋晏景心里正想着回家找媳妇儿,闻言蹙了蹙眉,冷声道:“还是没断奶的婴孩吗?闹腾什么!” 侍卫心想人家都要被您逼疯了,能不闹腾吗? *** 那日之后,秋赫被软禁在昌平宫内,一应事务依旧由专人伺候,连福满都没被调走,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可又什么都变了。 秋晏景到的时候,秋赫刚刚打碎了殿中最后一尊花瓶,清脆的嗓音透过殿门,传进了秋晏景耳里。他推开门,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朝跪在地上的福满道:“出去吧!” “……是。”福满犹豫地看了秋赫一眼,躬身退下了。 秋赫坐在床下的阶梯上,连日的软禁叫他失了往日的体面,胡子拉碴的、浑身酒味,与一如往日的秋晏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软着骨头,笑呵呵地看着秋晏景。 “皇叔,你来了?” 秋晏景站在珠帘后,隔着一层帘子看他,语气很淡:“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得看皇叔你啊!”秋赫讥笑:“皇叔,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难不成真要把我关到死么?” “我只给你两条路走,要么在这儿安安分分地待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要么——”秋晏景一字一句,毫无温情:“我送你一杯毒酒,下了黄泉,别耽搁了投胎。” 秋赫闻言倏地爆发出一声大笑,他说:“皇叔,我好高兴啊!你……你竟然给了我选择的余地?啊?” 他笑得眼泪都掉出来,顺势躺倒在地,痴痴地道:“我怎么可能活着,我活着一日,皇叔心里便膈应一日,不是么?” 秋晏景抿唇不语。 “兄弟几个,我是最能伪装的那个。我装温和,装敦厚,骗了谢懿,骗了沈凌岄,骗了许多人,最后失败了;我装待你只如叔叔,装了好多年,也败了。”秋赫声音很低,闷闷地传进秋晏景耳里,“皇叔,我喜欢你,真让你如此厌恶,忍无可忍吗?” 他转过头,喃喃地道:“我们之间既无叔侄之情,亲情淡薄如同一张白纸,那为何要守叔侄之规呢!” 秋晏景看了他半晌,说:“我心中膈应,并非你对我起了爱慕之心,而我们是叔侄。” “什么?”秋赫起身,怔怔地看着他。 “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你又伤了我心爱之人,如此而已。”秋晏景面色、语气尤为平静,像是丝毫没察觉出自己的残忍和直白,他看着秋赫惨然失笑,说:“酒中掺药,你最后喝上一盅,算我们叔侄之间最后的情分。” 他转过身,听身后传来秋赫平静嘶哑的询问:“凌岄呢?” 秋赫盯着珠帘后高大又熟悉的背影,哑声道:“凌岄虽带了个沈家姓,但他手上从未沾血,他是个难得的善心人,我对不起他,皇叔,你放他一条生路,算我求你。” 秋晏景没有作声,迈步朝外走去。 “皇叔!”秋赫摇晃着站起了身,站在阶梯上问:“二十多年了,我有没有一次让你满意欣慰过!” 秋晏景的脚步短暂地停了下来,半晌后,秋赫听到了回答。 “有。你先拉拢我对付沈家,又借着沈家想对付我,两个都想铲除,其实这样做没错,可惜你不分轻重,抓不准最好的时机。若珩之没有来到我身边,我活得腻烦了,说不定你能得偿所愿。” “砰——”渝西笃加。 “啪!” 殿门敞开一瞬间,又被合上了,阳光在秋赫脸上滑过,他笑得嘴里直发苦:“所以……今日杀我的这柄刀,握着它的人,是谢珩之啊!” 秋晏景站在殿门前,说:“今夜由你送陛下上路。” “……奴才遵旨。”福满磕了个头,说:“王爷和公子为义父报了仇,奴才叩谢天恩。” “福阳公公是看着皇兄和我长大的老人了,当年受皇兄牵连,死于非命,难为你还记得他。”秋晏景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福满站起身,颤声道:“奴才从小被丢在乞丐窝里,若不是义父路过,看奴才可怜,将奴才抱回去做了干儿子,奴才早就饿死了。义父死后,奴才毕生之志就是要替义父报仇,可要对付沈氏,对奴才而言是蚍蜉撼树!若非王爷手下之人相助,当年义父死后,奴才就该死了,更别说奴才这一辈子都不能如愿,奴才——再谢二位隆恩!” “既然如此,往后珩之入了宫,你便尽心照顾他吧,犹记得当初他入了宫后,也是在福阳公公的看顾下长大的。”秋晏景看着他,说:“这是命令,若有违背,便是不臣。” 福满闻言一怔,忙道:“奴才不敢,奴才遵命。” 秋晏景走后,福满站在原地想了许久。他心中有目的,但陛下这些年来待他不差,他恼恨陛下为了与王爷作对,枉顾孝道,心中也失望至极,可还是抱着给陛下殉葬的决心,以全忠诚,没曾想王爷竟然看出来了。 王爷下了命令,他便是万死也不敢违抗了。 *** 秋晏景舍弃了马车,骑着马赶回了王府,一路轻快地回了泽安居,没曾想刚进主院,就被无岭给拦住了。 “好小子,翅膀硬了?”秋晏景眯眼,说:“皮痒,想松松筋骨了?” 无岭吓得小腿发抖,颤巍巍地道:“不是我呜,是公子,公子不让进!公子说了,罚跪!” 他如今得了谢珩之的庇护,被宠得娇惯胆大了些,愣是顶着秋晏景那十二月风霜似的冰凌锥子般的眼神,把话说完了。 秋晏景听他说完,咳了一声,说:“真要跪?” “嗯!”无岭重重点头,说:“公子说了,您自个儿说出的话,自个儿负责,不能老是哄他。” “……成!”秋晏景大步一迈,二话不说,直愣愣地跪了下去,扬声道:“我这就跪了,美人赏个脸,出来看我一看!” 他这一跪,不仅正对主卧,还正对前面的无岭,吓得无岭白眼一翻,差点厥过去。 “王八蛋!”谢懿撩开帘子走了出来,指着他就骂:“丢人玩意儿,此时知道听话了?装什么二十四孝呢,还不滚起来!” “哎呀!”秋晏景顺着杆子就上,走过去挨着他说:“我一直这般听话啊?珩之,消气了没?若是还没消气,我继续跪。”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耍浑都耍到这般地步了,无耻!”谢懿横他一眼,说:“有本事上外面跪去,看你丢不丢人。” “听媳妇儿话有什么丢人的?指不定我今儿跪了,明天全京城都得赞扬我一句——”秋晏景得意洋洋地道:“说我秋宸九又听话又懂事,珩之嫁我,是嫁对了。” 谢懿哭笑不得:“谁说我嫁你了?不记得是谁说咱们还没成亲么?” “是我是我。”秋晏景看着他,说:“钦天监选了日子,下月初五,我便要登基,那一天,我就娶你。” 谢懿愣了一瞬,说:“登基那日?那于理不合。” “合不合,是我说了算。”秋晏景抱住他,说:“那日百官、万民皆是证人,我秋宸九以国之大礼娶你谢珩之!” 第51章 龙案 六月初, 各国来使纷纷以拜见东秦未来新帝的名义聚于骊京,被统一安排到了驿馆。 骊京本就人多,最近更是人鱼混杂, 近来穆璁任务加重, 每日都是天还没亮就出门,整日忙到半夜才能回府,刚从刑部辞了职的沈绥一个人无聊, 约了谢懿等人流窜于市井, 图个快活逍遥。 此时几人正围坐酒楼二楼。谢懿的身子好了不少, 上酒楼自然得喝上一盅, 他要了这家店的招牌花酿, 伴着浓郁鲜汤的馄饨吃得正香。 沈绥完全不理解这二者搭配起来是什么滋味, 只从酒楼对面的面摊上要了一碗麻辣馄饨, 一边给热馄饨扇风降温,一边说:“真别说,这异族的姑娘长得真得劲啊!跟咱们骊京的姑娘不一样, 个个都火辣热情。” “可不是嘛?瞧这一个二个的, 小腰小腿都漏在外面,走个路铃铛脆响,简直是销/魂!”云宪推推谢懿,说:“诶,要不买件同款回去,让你媳妇儿穿给你瞅瞅!” 谢懿试图将这露腰露腿的纱裙安在秋晏景的身上,差点一口汤吐出来,无语地说:“我家宸九虽说小腰得劲儿,肤白貌美大长腿,但——你们见过那么高的漂亮姑娘吗?走出去不得把人吓死, 还有——” 他踹了云宪一脚,威胁道:“别整日意/淫我媳妇儿,被他听见了,谁都救不了你!” “嗐,他又不在这儿!”云宪一把捞住身边捧着饭碗的无岭,说:“这小家伙吃东西专挑贵的,今儿吃了我一锭金子,他现在是吃人嘴软,绝对不敢告密。” “得了吧!”谢懿白了他一眼,顺着栏杆往下看了几眼,说:“这次来使的名单我看过,异族来的是他们的大王子和唯一的小公主,这几位姑娘,估计就是那位小公主的婢女了。” 说到这个,沈绥来劲了,说:“诶,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公主会来?” 云宪说:“还能为什么?给新帝送礼,表达臣服之意呗!到时候再哗啦啦说上一串话,借机表达邻邦友好之意,现在从别国来的人不都是出于这个目的吗?” “你就是脑子忒简单!”沈绥扇子一合一开,边摇边说:“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吗?这次的来使里面都跟着一位公主!” 谢懿闻言眉心一跳,接着便看沈绥看好戏般地对着他说:“很明显是惦记我们新帝那空虚的后宫了呗!” “她们敢!”云宪一拍桌子,不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敢跟我珩之抢男人!” 沈绥笑他:“你刚才还夸人家丫鬟得劲呢!这丫鬟都如此姿色,主子不得更千娇百媚?” “再千娇百媚,那也是庸脂俗粉,哪能跟我们珩之比呢?”云宪挥手拍拍谢懿的肩膀,说:“珩之,别担心!” “我才不担心。”谢懿平和地微笑:“因为他敢给我戴帽子,我就敢打断他的腿,三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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