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科举并非易事。陆雩觉得自己顶着这么虚弱的身体进考场,很有可能考到一半就嗝屁。 所以提升身体素质,势在必行。 然而在季半夏看来,陆雩左扭头右扭腰、蹦蹦跳跳的样子实在奇怪。 就像……中了邪一般。 “你在做何事?”他蹙眉问。 陆雩气喘吁吁道:“我在…跳操,你可以理解为习武,锻炼身体。” 习武? 季半夏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觉得这是在滑天下之大稽。 “挺有用的,这都是前辈总结下来的经验。自从练了这个,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你要不一起试试?”陆雩招呼她加入。 季半夏扭头就走,“不必了。” 陆雩没多想。他寻思季半夏能一拳把汪云琛打飞,体质应该倍棒儿,看不上广播体操很正常。 傍晚,吃过饭后,陆雩就着灯在房中读书。 季半夏蹲在院子里浆洗衣物。 严瑞珍提着一盒糕点上门来。她见厢房亮着灯,便冲季半夏使了个眼色,道:“半夏,我们出去逛逛?” 季半夏便起身擦了擦手,随她一道出门。 暮色四合,天色还未黑透。蝉鸣不断,街上有不少人家在悠闲散步。 两人先是聊了会近况日常。 待走到人少的地方,严瑞珍便一脸得意地告诉他:“我爹将陆雩逐出私塾实际上是我在背后吹的风,这下彻底断绝他的科举之路,叫他翻不了身!半夏,我对你好吧。” 季半夏:“……” 原来陆雩被逐出学堂,后面竟有好友的一份功劳。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大概从知道陆雩并非从前那人的那刻起,他的恨意与厌恶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不再盼着他去死,或过得不好。 现在的陆雩,如若考上科举有功名在身,对他而言亦是助力。 “倒,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他艰难道。 严瑞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就希望陆雩放弃科举吗?”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现今。”季半夏说,“他告诉我会改过自新,好好读书。” “喂!你不会真傻到相信那小子的假话吧……”严瑞珍大呼小叫。 季半夏道:“这次不同,我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 严瑞珍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陆雩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严瑞珍还想再劝说她从火炕中跳出来,可一向人间清醒的季半夏这次不知为何,竟铁了心要相信陆雩一回。 难道,这就是所谓盲目的爱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严瑞珍以前从不认为季半夏喜欢陆雩,可今日,她迟疑了。 陆家那小子确实长有一副颇有迷惑性的皮囊,又是读书人。曾经镇上好几个少女和哥儿都对他芳心暗许。但再好看的外表,也不能掩盖他肮脏龌龊的人品!半夏她糊涂啊! 严瑞珍痛恨季半夏识人不清的同时,忍不住酸楚自己不是男儿身。 若她是男子就好了,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许给半夏幸福…… “可是我爹已把陆雩逐出学堂了,他如何学习?”严瑞珍讷讷道。 季半夏:“他打算自学。” 严瑞珍:“?” 严瑞珍发狠道:“陆雩要能考中,我把头砍下来给他当蹴鞠踢。” 第8章 这天陆雩没有学到太晚,早早地就上床睡觉。 古代没有眼镜,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眼睛弄坏变成瞎子。 之后几天,他都早起帮季半夏忙早点铺,然后做操、读书、抄书。 傍晚会出去沿河边跑跑步什么的。日子简单平凡,却也充实。 只是这样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原主虽无父无母,却有一大家子的乡下亲戚。以前原主爹娘在时他们不敢造次,因为知道就算上门也没得好脸。可如今陆大根一家,都眼馋着原主在镇上的三进小院屋和那个仿佛金元宝般源源不断招财的早点铺。 溪北村,陆家。 陆大根的大儿子陆小宝今年十六岁,一脸馋相道:“我以前去镇上赶集时吃过一次他们家食肆的肉包子,又大又香!好吃的我舌头都快吞下去。真羡慕陆堂哥,他肯定能天天吃肉包子吃到饱。” “何止啊。”二房媳妇何春美嫉艳地说,“我听闻陆记朝食每日盈利就有好几百文。他们家又只有陆雩一个儿子,顿顿吃香喝辣,要什么都给他。” 可以说,这户住在乡下的陆氏人家,几乎没有不艳羡陆雩的。 他们都觉得陆雩命好,虽打娘胎起有了体弱毛病,但架不住家里爹娘疼宠啊。即使自己先去了,也给陆雩留下了不菲的家产和童养媳。 陆大根媳妇郑素芬道:“陆雩从五岁就开蒙了吧?镇上传来消息,他这次童试又没考上。” 何春美:“按我说,他可能就不是读书这块料,白白浪费家中这么多藏书。要是换作我家思远,可能老早就考上童生了……” 陆家三房小弟,陆志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科举考取功名哪有这么容易。” 在乡下人看来,能考中功名的,那都是文曲星下凡,与他们不一样。 何春美倒是自信,觉得自家儿子与众不同。她很想让小儿子去读书,只可惜陆家穷得连束脩费都出不起。 村里种田的良民都是靠天吃饭。前两年旱灾收成不好,要不是女皇减免了赋税,这会他们早就入不敷出了。如今虽勉强能活,日常用钱也紧巴巴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陆家三兄弟至今没有分家。 陆家老爷子,也就是陆晏河的哥哥早就不在了。 是陆奶奶里里外外操持家务,一手撑起了这个家。她曾扬言,只要有她一口气在,就不允许这个家分离。 故三兄弟虽然有分家单过的念头,但谁也不敢提。哪怕各自媳妇再怂恿,也只做缩头乌龟。 有一次闹得狠了,陆志勇就直接对媳妇陈翠花说:“有本事你自己去找老娘提啊,说你要分家。” 结果陈翠花也不吱声。她尽管在自家男人面前作威作福,但在极具威严的婆婆面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陆家大房陆大根,有三儿一女。 二房陆志贤,育有二儿二女。 三房陆志勇,只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儿子。 除陆志勇的媳妇陈翠花外,其他两兄弟娶的媳妇都是干活下地好手。再加上陆大根、陆志贤加起来三个已经年满十六的儿子,陆家的劳动力还真不少。 举全家之力,培养一个读书人其实是可行的。 但偏偏三房都有适龄的男孩。如果都送去读书,一大家子赶明就会饿死。 只能送一个,那送谁呢?这就成了一个很有争议性的话题。 无论送哪一房的孩子去,另外两房肯定都不同意,到时候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因此即便是掌家的陆奶奶都无法定下这个读书名额。 其实按照她的性子,她会偏心三房更多一些。 但三房明显对这个家付出最少。 若是论功劳,理应送大房的孩子去读书。 但这样二房又要计较。 所以陆奶奶很头痛。 最后想来想去,干脆谁也不读了,大家老老实实地里种田,安分点。起码这个家不会散。 男人们表示都听老娘的。 他们的媳妇可就都急了。 郑淑芬私下跟陆大根咬耳朵:“你真甘心放弃让洛儿考科举?” 陆大根坐在凳子上喝了口缸里的凉茶,没说话。 洛儿是他和淑芬最小的儿子,今年七岁,因早产体弱,他跟媳妇其实都不舍得让洛儿长大也跟他们一样在地里刨食。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也很迷茫。 虽然羡慕陆雩和远在京城的那户显亲,但陆大根也知道,同人不同命。 同是老陆家出身,那人都在京城当大官了,而他们还挣扎在这片黄土里,指望着有一口饭吃。 郑淑芬一咬牙,从箱底翻出两只银钗子说:“这是我当初出嫁时我娘给我打的嫁妆,拿去当了,应该足够洛儿上学的束脩费。” 陆大根摇了摇头说:“只是束脩费哪里够?” 读书的课本、笔墨纸砚,那些才是压垮一个农户的巨山。 郑淑芬一瞪他,道:“你不会去管陆雩借啊!他们家上百本藏书,随便借几本出来都足够洛儿开蒙了。” 陆大根:“那他不想借给我们也没法子……” “我不管!我不管!你去给我想办法。”郑淑芬直接当场发疯,哭了出来。“都是老陆家的人,他怎就这么自私不愿帮扶我们一把?大根,只有读书才是出路,你也不想洛儿未来累死在地里吧。” 正好这会何春梅路过,一听这两口子在说什么,立马推门进来加入了哭嚎: “大哥!我家思源也不容易,他打小生得聪慧狡黠,我也想送他去读书啊,不能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他的天赋……” 两个女人一台戏。要是等下老三家的再加入……陆大根打了个哆嗦,赶紧走过去把门关上。 他回想起上次被陆雩严词拒绝的事,根本不愿再去自讨苦吃。 但架不住媳妇和弟媳的再三苦恼,最终还是打算这两天去镇上试试。 想着多上门求几回,对方总会心软。 就像媳妇所说,他们都是陆家人,打断骨头连着亲,陆雩总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第二天恰巧就是赶集日。 陆大根凌晨就起来了,为了省几文的牛车费,带着大儿子陆小宝走路去溪源镇。 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走到后面陆小宝腿根都发颤了,苦着脸道:“爹,我饿……” 陆大根递给他一壶水,“先忍忍,一会到镇上爹给你买肉包子吃。” 一听有肉包子吃,陆小宝立刻健步如飞。 等他们抵达时天刚蒙蒙亮,但因为赶集,镇上四处都很热闹。 陆记食肆更是排起了长队。 陆大根先带陆小宝去排队买早食。 队伍瞧着长,前进很快,不一会就轮到了他们。 陆雩看了他们一眼,感觉有点眼熟。 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原主在乡下的亲戚。 季半夏自然道:“陆叔,要吃点什么?” 陆小宝拽了拽爹的衣袖。他闻到空气中的香味早就忍不住了。 陆大根:“来一个肉包一个馒头,再打两碗豆浆!” 季半夏:“您没带碗。” 陆大根瞪大眼睛:“你们出来做生意的连个碗都不给吗?” 季半夏:“小本生意,望体谅。” “哎呦,这是乡下来的吧……” “一文钱的豆浆还要店家提供碗,笑死个人。” 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调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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