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缺钱你跟我讲呀,干嘛把房子卖了?”祁星河偏过头担忧地看着他,“是工作室又出什么事了吗?” 池砚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有,工作室一切都好,是我个人原因有些缺钱。” “还差多少?”祁星河问,“我存款不多,但是几百万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没事了祁哥,问题已经解决了。” “你去我那儿住吧,房间我给你留好了。”祁星河没有再多问,知道池砚之脾气倔,不想说的事情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会说。 “谢谢祁哥了,但我订了酒店,”池砚之拒绝,“这些天有些事要忙,让你来接已经很麻烦你了,就不去家里叨扰了。” “嘶……你这人,有时候客气得我想打你。” 池砚之抿着唇笑,右颊有个小小的梨涡。 祁星河见他笑,猜测应该没什么大事,稍稍安心了些,扯开话题:“你那准前夫弟是后悔了?” “他就是小孩儿性子,一阵一阵的,”池砚之轻笑,似乎并不在意那个前夫弟,“可能我突然把协议签了,他又不爽了,等他过去这个劲儿就能去民政局了。” “那行李怎么办,万一他不还给你了……” “没关系,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不还我我就重新买。”池砚之回想自己在行李箱里装了什么,突然话语一滞。 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让陆珩把行李箱里的小密码箱还给他,转念又作罢。 他说好了不纠缠,就不会主动联系。何况陆珩应该对他的东西没兴趣,而且这点不随便翻看别人东西的素质应该是有的,不至于会强行拆了密码锁去看。 湖景路壹号的顶楼复式大平层内。 “应该是有素质的”陆珩正蹲在地上面前是敞开的行李箱,那只被池砚之惦记的小密码箱此刻就在他手里。 他研究了半天,确信自己打不开这个箱子便放弃了。反正他也不是要窥探池砚之的隐私,而仅仅是想把池砚之的行李一件一件归位。 冷掉的早餐被遗弃在茶几上,陆珩站在沙发边环视整间房子。 这个房子里明明没了阿砚的东西,看上去却毫无变化。 池砚之在这房子里留下的生活痕迹着实很少,像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离开。 刚结婚的时候陆珩还在这里住,他虽然对这段外公安排的婚姻很不满,但也能把池砚之当个临时室友。 外公身体不好,从结婚开始陆珩就跟池砚之说开了,他们迟早会离婚的。 那时池砚之客气而疏离,却意外地问他要个理由。 当时的理由是什么……陆珩使劲回想。 哦,他虚构了个故事,说他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池砚之表示理解并尊重他的想法。 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还称得上相敬如宾。直到池砚之有天突然问他能不能不离婚。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陆珩点燃,他下意识就觉得池砚之不守信,和外面那群为了他的钱的追求者一样恶心。 从那之后他就不回家了。 经常是和朋友们喝酒蹦迪,然后睡在朋友家或者酒店。 离婚协议从池砚之问出那个问题的那天就丢在家里等着池砚之签字。 朋友一句来玩,陆珩就买了机票飞过去玩了几个月。 前些天外公去世,陆珩匆匆赶回来料理后事。葬礼上他见了池砚之一面,对方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 陆珩早把外公去世就离婚这件事忘在脑后,处理完葬礼,回家时觉得自己许久不回来不太好,破天荒地给池砚之准备了礼物想要寒暄几句,却见茶几上放着池砚之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两个人顺利离婚,池砚之没有纠缠。 陆珩不知道池砚之是不是从那次之后对他失望的,他在这个家里转了一圈,似乎想找到池砚之的生活痕迹。 他鬼使神差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食材。蔬果盒子上贴的标签都没有撕掉,陆珩拿起来看,发现日期都是昨天的。 显然都是新补上的。 难道昨天白天池砚之还没有想离婚吗? 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下定决心离开还是……即便被伤透了心池砚之还是想最后照顾他一次? 整个房子都被细致地打扫过,昨晚还空荡荡的药箱里已经被塞满了常用药。 主卧的衣柜里空了一小半,剩下的全是池砚之买给他而他从未穿过的衣服。陆珩轻轻抚摸那些空荡的衣架,似乎能看到池砚之一件一件把衣服收起来的模样。 他把池砚之行李箱中的衣服一件一件挂了回去,手指留恋地抚摸着和池砚之的衣服靠得最近的那件自己的。 他小心地取下那件衣服,随着他的动作,衣服口袋里掉出一张卡片。 似乎不是吊牌,陆珩捡起来看。 白色的卡片上写着:「如果你不赶时间,能否好好看一看我。」 背面是铅笔速写的表情很不耐烦的陆珩。 陆珩怔怔地看着那句话,然后疯了一样扯下所有的、池砚之买给他他却从未正眼看过的衣服。 从里面翻出了二十多张小卡片。 「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低头看看,这里都是星星。」背面画着剖开的心脏。 「往前两条街有个很香的包子铺,那天我路过,很想你。」背面画着一屉笼包。 「我想倒贴你,可惜你不要。」背面画着睡着的陆珩。 「不过是错的时间,对的人。」背面写着陆珩的名字。 「有次你醉了,抱了我一下,我想,醉的是我。」背面画着一对拥抱的小人儿。 「明明不开心,看见你笑,也想跟着笑。」背面画着一双笑眼特写,是陆珩的。 「有想过偷一个吻,又觉得不够资格。」背面画着一个人藏在门后往外看。 「最短的情诗只有两个字。」背面写着“你的名字”。 …… 池砚之不爱说情话,两辈子加一起陆珩只听他说过一次“我爱你”。 是他的遗言。 而面前这些小卡片早把爱意藏在了字里行间,和池砚之洒脱的字迹不同,他的爱卑微而小心。 陆珩看着这些,终于泣不成声。 第7章 他不知道池砚之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的。把这些卡片放在衣服口袋里,是不是在等他穿一次那些衣服,然后发现他的心思呢? 一直没等到,他得有多难过啊? 不能再让他等了!他得把池砚之追回来,把池砚之想要的双手奉上。 陆珩试探地把卡片的照片发给池砚之,消息顺利发出,他还没有被拉黑。 酒店里,池砚之靠在沙发上发呆,身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提示音害他浑身一激灵。 点开消息他才想起还有这部分卡片被他忘记了。 「阿砚,我不赶时间,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看看你吗?」 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消息被池砚之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他突然失去了回复的心力,目光似乎在看陆珩发来的消息,又像在看以前的自己。 有的人他明明没有对你很好,就偏偏让人忘不掉。 池砚之迟钝地摸摸后颈发烫的腺体,陆珩昨晚标记了他,那种感觉顺着回忆涌遍他的全身。 Alpha给了他这段时间来难有的安心,尽管让他痛苦,但是甘之如饴。 喜欢黑檀木的信息素,喜欢陆珩。 空气中的柑橘信息素渐渐弥漫开,手里的手机像是烫手山芋一样被池砚之丢了出去。 池砚之蜷在沙发一角,听着地上的手机不停地响。 想看看他发了什么,又怕看到他发的是自己想看到的。那样他还要继续考虑陆珩是不是在骗他。 然后心存希望。 万一不是骗他呢?万一是真的呢?万一陆珩真的发现了他的好,想要和他相处试试了呢? 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池砚之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双目猩红地死死地盯着手机。 如果目光有温度,手机此刻恐怕已经自爆了。 明明是七月中旬,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酒店房间里没有开冷气,池砚之蜷缩成一团却还有些发抖。 等着空气彻底安静下来,池砚之才把手机捡起来。陆珩发了很多条消息,池砚之没有点开看。 最后一条是「我等你」。 他不知道陆珩要等他做什么。或许是约一次见面,也有可能是要去民政局。 这一刻无论是哪个答案池砚之都不敢看。他长按消息框选择删掉聊天记录。 消息开了个头便一发不可收拾,陆珩剖心剜骨般把他所有的抱歉和愧疚,所有的难过和心疼,一次性发给池砚之。 他打字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这一次手机键盘都要按出火星子了,他才知道再次见到池砚之,他有那么多话想说。 消息的最末尾,他小心翼翼地邀请池砚之一起吃个饭,之后就提心吊胆地等着池砚之的回应。 一直到晚上十点,陆珩都没有等到池砚之,他满心焦急又怕再发消息惹池砚之不开心,只能硬熬着。 可到此刻,他的焦急逐渐变成了担忧。 池砚之从来不会放人鸽子的,他也不会不回消息。池砚之这个人注重细节,很照顾别人的感受,消息一般都是秒回的。 陆珩跟找不到主人的大型犬似的,着急得团团转,最终还是大着胆子给池砚之打去了电话。 酒店沙发上的人影还是蜷缩着,一只手按着心口,艰难地调整呼吸企图让自己不要那么痛。 可惜毫无作用。 手机是这个时候响的,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喂?” 明明痛得浑身冷汗,发出的声音还是如同平时一样冷淡。 “阿砚,你……” 池砚之一惊,直接长按电源键把手机关机了。 “怎么又犯这种错误……”以前陆珩不会主动联系他,能给他打电话的除了助理就是朋友他才看都不看就接通。 看来以后要注意一下了。 池砚之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喉间溢出几声嘶哑的呻吟。疼得太厉害以至于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疼了。 止痛药没了,明天得去医院。 池砚之疼得喘不过气,眼前一片模糊的黑影,耳边也拉出悠长的鸣音,似乎有什么人在身边说话,声音忽近忽远。 窒闷感让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却依旧感觉氧气快要殆尽。撑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如愿陷入一片黑暗。 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他正躺在酒店冰凉的地板上,冷汗把衣服都浸透,此刻湿答答地黏在身上。 他茫然地望着面前的黑暗,床就在几米之外,他却提不起半分力气爬起来。手机还握在手里,他狼狈地躺着,手指摩挲着黑色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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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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