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遗留着淡淡的柑橘香,又涩又冷,让陆珩无法抑制地想起刚重生回来那晚的那个标记。 服务员记得刚走了一桌客人,忙完了过来收杯子,见还有人坐在这里,奇怪地“哎”了一声,赶忙过去:“先生,不好意思,我收一下杯子。” “等等,”陆珩先一步把杯子握在手里,“这个杯子我买下。” 服务员纳闷:“这只是个普通的玻璃杯。” 最简约的款式,没有任何装饰的那种。 “嗯,”陆珩道,“我出十倍的价格。” 服务员不理解但尊重:“我帮您找个新的吧。” “就这个。” “这一个刚才有客人用过,”服务员解释,“要不我帮您洗一下。” “不需要洗。”陆珩把自己的卡拍在桌子上,“刷卡吧。”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这个池砚之坐过的沙发和池砚之的手碰过的桌子都买回家。 …… 公交车司机是个脾气爆的,一路上急加速急刹车,池砚之本来就有些晕,被他晃得直想吐。 他坐在最靠近后门的单座上,一只手死死压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痛的胃部,另一只手握着前方的栏杆,骨节微微泛白。 池砚之额头抵在握着栏杆的手背上,脑子发晕,耳边的声音都变成忽近忽远的噪音,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痛,他咬着牙死死忍着。 这里离他住的宾馆还有几站路,池砚之想着自己选的这个位置在后排台阶上面,还算安全。 冷汗浸湿刘海从鼻尖滴落,他痛得脑子里都红色黑色白色的碎片。 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坐满了,后排有人在讲电话,很大声。 能小点声吗? 池砚之听见自己在问,可那声音不仅没有变小,反而变本加厉。 池砚之也不知道自己其实连嘴巴都没张开,他根本就没发出声音。 烦人的Alpha总算打完了那通电话,池砚之耳边清静了没有半分钟,就有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小伙子,别睡了,给我让个座。” 混沌的意识里勉强辨别出这个沧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池砚之浑浑噩噩地抬起头,两秒后眼前的黑雾才慢慢散去:“稍等。” 旁边的老大爷等得不耐烦,拿拐棍重重戳了两下池砚之的后背:“磨蹭什么呢?年轻人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知道睡觉。” 池砚之抬眼看了看前面。 前面的爱心专座坐着几个五大三粗,纹着花臂的Alpha,难怪要让他让座。 池砚之隐约听见公交车报的站点,他没吭声,强撑着起身让出了位置。 快到地方了,他一只手攥着扶手低头站着,衬衫后背被冷汗洇出一片深色的水迹。 宾馆旁边不远有个公交车站,暴躁的司机一如既往地提前开了车门,靠近站点一脚刹停。 这一站只有池砚之等在门边,他面对着后门,司机一个急刹他没站稳就被惯性直接甩了下去。 身体重重摔在路边,车子开走前池砚之隐约听到那几个虎背熊腰的Alpha的大笑声。 他头晕目眩地撑着地,却像个烂醉的酒鬼一样,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 最后他干脆泄气地躺在被阳光烘烤得发烫的地面上不再挣扎。 三伏天,大中午,唯一一辆经过这里的公交车刚刚离开,又是远离市区的开发区。幸好叠满了buff,这个时间段几乎没有人会从这条路经过。 池砚之狼狈地歪倒在地上,手背被蹭破了一大块,火辣辣得疼。 Omega无神的双眼看着街道对面的马路牙子,心里泛上无法描述的委屈。 他连扯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在心里自嘲地笑了声。 池砚之啊,你可曾想过你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吗? 你又是否能够预见,当你陷入沼泽,你身边真的空无一人? 地面滚烫,对池砚之来说却是难言的温暖,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心弦一松…… 在这么暖的地方永远睡去似乎也不错。 只是心里的挂碍时时牵着扯着,他不久前才答应了陆今也会考虑……万一他真的睡过去,陆今也的工作不就被他耽搁了? 池砚之像是生来就不会为自己考虑。 都这个时候了,他脑子里想的是陆今也,是方珏,是祁星河,甚至是宾馆的老板,总之没有他自己。 烈烈阳光下,单薄瘦削的身影慢慢爬起来,坐在站牌底下的长椅上缓了一会儿,生嚼了两片药。 苦涩刺激着他的味蕾,眩晕和疼痛渐渐不再剧烈,池砚之看了看自己还在渗出血丝的手背,不太在意地往身上蹭了下。 宾馆老板的女儿见他回来,关切地询问:“你好些了?已经可以出院了吗?” 毕竟这人可是被救护车上门带走的。 第26章 “好多了。” 池砚之这会儿真挺庆幸自己得的是个体面病的,至少不会让他总是太过狼狈。 Omega嗓音清冷,如同这燥热天气里忽然有一阵清风带来几片雪花:“之前的事,谢谢。” 他被救护车带走的那天是老板的女儿来开的房门。 老板的女儿是个二十出头的Omega,颜控又声控,池砚之已经上楼了,她还没回过神。 “好漂亮……”她嘟囔着,“居然是Omega,到底哪个Alpha那么命好能娶到他啊……” 池砚之回了房间,身上的不适感似乎完全褪去,难得有了食欲,他给自己点了份小馄饨。 然后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医生听了他的疑问,一整个大震惊:“你是问你能不能上综艺节目?你疯了?” “我不是问能不能去,”池砚之淡道,“我已经决定了,我只是想问问有什么办法可以稍微减轻一下症状。” “上节目会耽误摘腺体手术的最佳时间,”医生简直不能理解,“我的建议是,你先安安心心养一养身体,然后先接受腺体手术。” “腺体手术的目的,是延长生命不是吗?”池砚之轻声问,“并不能保证好起来不是吗?” 既然迟早会死的,他还不如先把钱赚了。 医生沉默了几秒:“但是你这个病的专用药已经在研究中了,延长了生命,就代表你多一份等到药的机会。” 池砚之笑了:“但是我不工作,用什么买药呢?” 他现在所有账户的余额加起来也就五六万,连正常吃药都吃不了太久了,别说后续的治疗。 “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池砚之轻声,“我很缺钱,这个节目我必须上。但我不能被他们看出端倪……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个止痛特效药。” “那个药很贵,一瓶一万,只够吃十天。”医生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这药对你的病没有实际帮助,药物作用甚至可能加重病情。” “能止痛就行,你给我开三瓶吧。”池砚之道,“这个节目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得录制完。” “不行,”医生道,“这个药一次最多开一瓶,吃完了你再到医院来开。” “也行。”池砚之心情颇好地看着窗外。 上次检查他这病还不是晚期,按理来说应该还能活一阵,即便加重也不会更加痛苦了,现在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就行了。 等他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池砚之点开手机便签里一个标题是“清单”的备忘录,在最上面添加了一条:参加综艺。 点的小份小馄饨他吃了大半碗,感觉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池砚之一扫之前的抑郁,眉眼间带着笑。 人嘛,再难受只要还能吃得下饭,那就没有多大问题。 行李箱的角落里,药物分装盒里没有标签的盐酸安非他酮缓释片跟富马酸喹硫平片被遗忘了。 心上的阴霾似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阳光驱散,池砚之默默斥责之前的自己,生个病而已,当然要保持好心情啊。 他之前都瞎矫情什么呢。 他给陆今也发了消息,陆今也秒回了一个跪地大哭的表情包。 上面写着「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也不知道戳到了池砚之的哪个笑点,他盯着那个表情包笑得直咳嗽,咳完了把表情包存下来。 现在状态难得特别好,不痛也不累,池砚之又给方珏打电话聊了几句工作室的事情。 工作室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快要倒闭跑路了,只是普通的停业休息,出了些事加上那场火灾确实造成了一些损失。 方珏很久没工作,哪怕池砚之照常发工资给他,他还是生怕池砚之不要他了,接到这通电话又哭又笑的,池砚之哄了半天才挂电话。 许久没连续说这么多话了,池砚之有些头疼,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看着来电显示,池砚之不感兴趣地挂断。 但对方很有耐心,挂断就再打过来,反复五六次之后,池砚之终于烦了,他接通电话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对方显然被他带着刺的语气弄懵了,静了几秒才开口:“砚之啊,你很久没回家了呀。” 池砚之按了按太阳穴,总举着手机胳膊又酸,他把手机设置了免提丢在一边:“抱歉。” “你这孩子,跟妈妈道什么歉呢。” “抱歉,我忘了我还有个家了。” 也忘记还有个妈了。 后面这话池砚之没说出口,对母亲的歉疚让他的声音温和了些:“怎么了吗?” “你这态度……”苏双双的嗓音带着几分哽咽,仿佛池砚之说的话真的如同尖刀一样刺伤了她。 池砚之习以为常地乖顺道:“对不起,妈妈。” “你以后跟妈妈讲话不要这么冷淡,”苏双双语气温和,但句句是教训,“家里这二十多年不是这样教你的,对吗?” 池砚之没说话。 明明该是他最亲的亲人,明明是外人面前很温柔可敬的母亲,为什么,不肯问一句他为什么不回家呢? “池砚之,”苏双双没等到他的回复,语气里的温和降了几度,“我在问你话,你现在开始跟妈妈叛逆了是吗?” 她辞职当家庭主妇前是大学教授,现在不过是把控制欲从学生身上,转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他都24了,青春期都没叛逆过,现在能叛逆什么呢。 “没有,妈妈,”池砚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不想刺激到母亲,“您还没说有什么事。” “你哥哥明天生日宴,无论有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够推掉,你哥哥很希望你来参加。”苏双双依旧是那把柔弱的嗓音,却带着不能反驳的命令。 “好的,”池砚之心知这种场合他跑不掉,与其之后挨骂,还不如老老实实去,“但是……” 他犹豫了下。 “池韶安的生日不是八月三十吗?明天才七月三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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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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