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惟拿功德值换了支手电筒,在四个邻近的洞口前,踌躇一瞬,便毫不犹豫地选了洞口更小的一条小道。 小道的阶梯依着成年人的体量修凿,一个台阶比幼崽的膝盖还高,两人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衣服,手上,脸上,全沾了土尘。好在,它是有尽头的,但却被铁板堵得严丝合缝,这铁板下方坠着圆滚滚的巨石。 小惟扒上巨石,爬到最鼓的地方,伸出手拉在原地扒拉着的纹丝不动的一一,将他也给拉上来,接着,小惟跳下巨石,稳稳落地,站起来,转过身,气喘吁吁道:“一一,下来。” 一一伸出脚,试探性地往下蹬几下,发现怎么都踩不到实地后,“唰”一下缩回去,不敢动弹,“一一怕,不要下去。” 小惟耐心并不多,“你怕什么?” 一一歪着头认真想了片刻,嘴巴一瘪,“不知哒!一一怕。” 小惟:…… 无可奈何道:“祖宗,我在下面呐!你下来,我接着你。” “不要。”十分斩钉截铁,态度是难得的强硬。 小惟气极反笑,还治不了你,故作惊恐道:“一一,你脚上长了只虫子,来,往下伸点,哥哥给你拽下来。” 一一知道虫子会咬人,着急忙慌地把脚往下伸,怕锅锅抓不到,善解人意地往下滑滑。小惟看着送上门来的脚,抓住脚腕,将他给扯下来。一一呆了一瞬,没注意,松开了手,重重砸在小惟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小惟的腰部磕在台阶上,一时间,痛意十分尖锐,弄得他有些晕厥,缓过来后,郁气充入胸腔,小惟狠狠剜了眼一一。 一一浑然不觉,茫然地从小惟身上爬起来,嗡声嗡气地指责小惟,“锅锅骗人,根本没有虫子。” 小惟刚升起来的怒气愣是给他弄没了,一时心绪复杂。直视着他,小惟头上固定的灯打在一一脸,衬得一双眼睛愈发水光潋滟,蕴着几分单纯无辜,小惟嗤笑一声,不想说话。 一一指责完,又殷勤地粘上去,奶声奶气地叨叨,“锅锅疼不疼?一一不重哒!” 小惟:所以,你的重点是……什么呢?是问我疼不疼,还是强调你轻,没砸疼我? 讥讽道:“你还挺有逻辑,把指责和不明成分的担* 忧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将来一定大有所为。” 一一大脑宕机一瞬,显然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下意识粘小惟粘得更紧了些。 小惟收回刻薄嘴脸,低下头,灯打在目光所视的地方,伸出手触摸粗壮的缰绳,有点扎手,跟他的小臂不相上下。 心道:“八十六,给我换把折叠刀。” 折叠刀骤然出现在小惟手中,小惟打开刀刃,锋利的刃陷入缰绳,来回切割,缰绳一点点断裂,巨石脱了束缚,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顺着走道滚下去,震得山摇地动。 地面晃动,摇得小惟几个趔趄,小惟手忙脚乱地趴下去,一一反应也快,像只不倒翁似的,身子一歪,顺其自然地卧在小惟的身上,一幅娇娇弱弱的模样。 小惟瞧着他惊恐的面容,伸出手,替他捂住耳朵。 巨石滚动的声音停歇,小惟打着灯仔细察看,似乎被堵在了洞口。这条小道洞口最为窄小,从洞口处开始便逐渐扩大,到巨石处最开阔,然后慢慢收拢,缩成井口般大的出口。 小惟收回手,想将一一扒拉下来,奈何他攥得死紧,好半晌,才将他哄下来。 : 小惟往上爬爬,接近出口,蓄蓄力,双手撑住上方,拼尽全力往上顶,这块铁板很薄,能撑起那么大的巨石实在令人惊奇。 等掀开铁板,两人像土拨鼠一样钻出地面,就看到了更开阔的天地。 此地荒无人烟,连穹顶的天灯都是忽明忽暗,闪闪灭灭,就在这几息间,让小惟看清了周遭环境。目之所及,全是乳白一片,怪石嶙峋,光影交错,仿若仙境。 昂着头往上看,上头的石灰岩突出尖尖的倒刺,晶莹剔透,挂在穹顶,似要几乎之欲坠,有种将人刺穿的凌厉感,令人心惊,滴滴答答的水声在寂静中好生有存在感,乳白色的石芽石峰由小流环饶着,更显幽深。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惊得小惟一个激灵。 小惟爬上去,颇有几分好奇,回过头,俯身将一一拉上来。半搂着他往前走,脚下的地很是湿滑,像是在冰上行走,找不着重心。 越往前走,看到的东西越多,这处巨大的溶洞仿若一个巨大的蛋挞,上头圆大,越往下便收得越紧,雕出圆满的弧度。 密密匝匝倒挂着的晶体半掩着一旁椭圆的黑洞,小惟吞了吞口水,鬼知道里头有什么。但也不能一有呆在这儿,只能压下不算多的惧意,往前走。穿过暗洞,逐渐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转过弯,便瞧见各种废品器械被尘土岩石半掩半埋着,到处都是,很明显的人类生存痕迹。 这里看起来废弃已久,尽头之处,小型城市的断壁残垣若隐若现,轮廓中夹杂着些低矮的小木屋。 小惟逆着小流,往城市废墟处走去。疑惑地抬眸瞧着天灯,也不知道用什么当做能源,竟能在地下城废弃这么久的情况下,还能有能量亮着。 洞中的小流很清澈,也很浅窄,显得孱弱,但却看不到起源,也看不末端。 一一莫名不安,像是要将毕生的话全说完的,叭叭地说个没完,小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所以只是敷衍地“嗯嗯”,当作是回答。 奈何一一对声音很敏感,自己说了大半天,锅锅声音却让人感不到开心,一时有些忐忑,“锅锅,你生气了嘛?” 小惟觉得他此时很乖,应该很能听得进去话,正好趁此时,忙叨叨几句,“以后不许随便出去找水,知道不?明知道外头有坏人还敢往外跑,简直是活腻了。” 一一委委屈屈地解释,“锅锅不是说渴嘛,一一就想着去找点水,一一也不知道会遇到坏人。”语气逐渐理直气壮。 小惟转过身,正对着他,双手虚虚搭上他瘦薄的双肩,问他,“我什么时候要说喝水呢?你这是给我扣帽子,知不知道?”万年刺儿头戳戳他的脸蛋。 “肯定说呐!可大声了。” 小惟见他如此笃定,灵光一闪,觉得荒谬,这……不会他睡着时说的梦话吧?! 心里酝出莫名的情绪,一个梦话而已,当真做什么呢?可笑! 就算是千求万求的东西,又关别人什么事,别人又怎么会在意?别人不应该在意。 小惟压下眸中晦涩,声音平淡,相当僵硬地转移话题,“算了,你冷不冷?”刚一进这里,就感到了沁人的凉意,比贫民窟还低上好些度。 按理来说,地下城的温度虽然也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但很小。无论外头的温度是0℃,亦或是23℃左右,作用在地下城,只能够保持在13℃左右。 可在贫民窟,小惟感受到了切实的凉意,说明地面上的温度不高,有可能已经到了冬季。 一一道:“冷。” 小惟:“忍着。” 一一:“哦。” 小惟叹口气,“继续往前走吧,前面的小城有房子可以休息。” 到处都蒙着厚厚的尘,两人一脚踩下去,留下两行长长的脚印。朝着城市废墟走去,最先看见两座高耸碰顶的高楼,两楼之间修了好些走廊,最下面筑起一座大门,甚高,及到高楼的二层。 一扇门直直横卧在地上,另一扇门却闭着,只是上头有三道口子,力透门背,丝丝绿意从里头渗出来,更显阴森。 小惟一瞧,每道口子比他的个儿还长,三道齐齐并着,两头细,中间鼓,若是忽略它的大小,真像……野兽的抓痕。小惟心里发寒,睫羽微动,定晴望去,天灯明灭,恍忽中瞧见了顶部巨大的裂痕,不是墙体承不住压力的裂痕,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所形成的蛛网般四散的裂痕。 小惟犹豫一瞬,便拉着一一往里头走。 甫一进去,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惨象。
第12章 霍砚辞 或者说,你见过雕像吗? 小惟曾摸过。 亚休斯孤儿院食堂门口左侧的小花园中摆着一座天使像,据说,是由一位好心的“客人”所捐赠,孤儿院不懂艺术,没人能领略它的意味,莱恩院长为表示“尊重”,曾供养了一段时间,待所有人忘了,便随意挪个地方,让它静静蒙灰。 那雕像长作小孩模样,比小惟高不了多少,被旁边高大的花卉矮树一挡,谁也瞧不见它,更不要说让一个瞎子发现它。 但人的不同遭遇,往往是脱离了平日的轨迹。 那时,他还小,才五岁多,被一个十二岁的大孩子抢走饼干,理智告诉他不要去惹比他强大的多的人,但他饥肠辘辘,两天都没吃过东西,实在没忍住,伸出手想夺回来。 手刚伸出去,便被那大孩子拽住,用力一扯,他摔在地上。那人似是嗤笑他的不自量力,将他从食堂里拖出去,双腿及小腹在地面上摩擦的感觉并不好受,给他带来火辣辣的痛意。 他像被扔垃圾似的,扔在花卉里,花枝尖锐的刺扎进肉里,疼得他张大嘴巴,却呼不出痛。他看不见,却仍能感受到那人厌恶中裹夹着蔑视的视线。 那人不单是惦记他的食物,还嫉恨他的容貌。听别的小孩说,这人长得不甚如意,没人愿意领养他。 无疑,小惟的模样长得好,许多“客人”都有领养的意愿,那人便将藏不住的恶意全注在小惟身上。 小惟那时虽小,但那个细朦朦的雨夜却怎么都让他忘不掉,雨夜将他的童年裹上了一层的潮湿,囚禁了他最后一丝天真和胆怯。 他的头磕到雕像上,晕过去,那人虽不掩恶意,但心智并没有那么坚硬,以为死了人,慌不择路地跑了。 他被冰冷冷的雨水浇醒,四肢百骸像被寒冰浸过,从骨子里散出的寒意令身体都迟钝不少,连痛的感受也不那么真切。 他扒着天使像站起来,便听到三声钟鸣,在空寂的院里回荡,门禁时间已到,远处的宿舍闭灯落锁,他回不去了。那是他头一次待在外头,本能的恐惧怎么都压不住下去。 他无助地摩挲着雕像,摸到它的卷发,精雕细琢的花环,稚小的双翅,以及精致得像真人似的脸庞。那时,他还在感叹,怎么会雕得这样真切? 如今,他亲眼见到远处废弃街道上的人像,那姿态,才教他知道什么是栩栩如生,也不知走近些,它们的神态该是如何的出众。 小惟牵着一一继续往前,远处街道上的人像或蹲或跑或后昂,皆是惊恐的模样,像是在躲避什么野兽。小惟当真是好奇,想近些去瞧瞧。 走了几分钟,才靠近最近的雕像,它似乎在往前奔跑,身子弯曲前倾,一手垂在身侧,另一手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却手中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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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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