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沈游川想了想,“其实我还想在毕业典礼上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拿到《江湖》的试镜机会。” 伍山一听,顿时高兴起来:“你该去试小师弟,你比那孙子强多了!到时候如果能得到宴影帝的赏识,往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沈游川忍俊不禁:“你们一个个的,对我可真是信心十足啊。” 还影帝的赏识……宴影帝性格冷清,不好巴结,是圈子里出了名的。 前方一个被丢弃的空易拉罐被风“喀拉喀拉”吹过来。 沈游川冲着远处垃圾桶的方向,一脚踢起空罐子:“我就是觉得这次如果能试镜成功,公司肯定不敢把我压下来得罪这两位大佬。” 因为这两位也是出了名的真性情,拍戏选角只看能力不看背景,而且自己有钱从不看资本脸色。 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个流畅的弧度,眼看就要恰到好处地掉进垃圾桶,却有一阵歪风刮来,让它的飞行出现了误差。 罐子“梆”的一下直直砸在垃圾桶旁的大黑狗头上。 正埋头扒拉的大狗缓缓抬起头,也直直盯上了沈游川和伍山。 “它是不是生气了?”伍山声音紧绷。 “显而易见……是吧。”沈游川扯着兄弟缓缓后退。 然而下一秒,大黑狗已经龇着牙咆哮着猛冲过来。 伍山一声惨叫狂奔起来:“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瓜娃!” “对不起嘛!”两人被狗撵得嗷嗷叫,沈游川还有心思哈哈大笑,“但是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等你将来出了名,这就是你的黑历史集锦素材了大明星!” 伍山奋力向前奔跑,转头却看到沈游川一脚踏上路旁低矮的石墩,借力凌空飞起,以一个极其潇洒利落的姿势跃上高高的墙头。 沈游川悠闲地站在上面,抱臂宛如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那现在呢?是不是能稍稍挽回一点魅力值了?” 反应过来的伍山也动作迅速地翻上对面的墙。他蹲在墙头,表情沧桑:“请问您能用您的帅气值把狗狗哄走吗?” 望着扒在墙上奋力扑腾,似乎更加愤怒地嗷嗷的狗子,沈游川神情忧郁地蹲下来,低头望着它:“很抱歉,我暂时没有这项业务能力。” 于是两人隔着小巷,在各自的墙头忧郁相望。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悄悄驶过。 * 深夜,沈游川穿过影视城里的一个民国建筑片场。这里暂时没有剧组租用,空荡荡的。 错落林立的小洋楼没有了白日里的光鲜,全都寂静地伫立在漆黑的夜里,仿佛一群张牙舞爪的怪兽。 就算是白天走进来,普通人也很容易迷路。但沈游川不同,他对这个坐落在首都华京隔壁的岩市影视基地太熟悉了。 大学四年,他的课余时间基本都泡在这里。 这几天连着拍夜戏实在太过熬人,所以他熟门熟路地抄个近路,想赶紧回到酒店休息。 然而走了几步,他再次警觉地回头望去。 昏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状似松了口气,加快步伐,在复杂的街道上疾走起来。 于是跟在他后面的人被他带着绕了两个弯,眨眼间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即便在初夏也穿着笔挺西服的身影有些茫然地望着前方冷寂的街道,下一秒,就被人从背后袭击,狠狠按在了墙上。 从另一边绕出来的沈游川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先发制敌。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对方外套的后领,向后猛扯下来一半拧两圈,就飞速捆住了对方的手,同时曲肘用小臂用力压住对方肩膀,将其狠狠抵在了墙上。 出乎意料的是,江俊达这次找来的狗腿子看着个子不矮,其实不太能打。都没什么反抗的意图,轻轻松松地就被他制住了。 而且身板也有点单薄,沈游川捏了捏他手下骨骼凸出的肩头,评估对方扛不住他两拳。 一边想着,沈游川一边看向对方的脸。 这人被他按在墙上,只露出半边莹白的侧脸。 可即便只有小半边,那也是圈子里所有人绝不会认错的脸。 沈游川猛然后退一步,撒开手,头顶天雷轰轰:“宴、宴影帝?!” 他看着对方淡定地站直,重新穿好翻下去的西服外套,甚至还带着点优雅地冲自己微微一笑:“你好。” 完了打错人了!宴家、他不会明天就莫名奇妙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可影帝容貌太盛,在黑洞洞的民国街道上仿佛散发着莹莹的柔光,那一笑让人想到雪夜里缓缓盛开的白梅。 在这种十分虚幻的美之中,沈游川一边浑浑噩噩地怀疑自己在做梦,一边不死心地伸出手,掐了一下影帝的脸。 温热的,很软。 呜嗷嗷嗷——不用明天了!他今晚就逃离地球! 第2章 宴凉舟回到家,发现忠叔已经拿着热敷的毛巾在等待了。 由着忠叔满脸心疼地把毛巾敷在自己被拧红的手腕上,宴凉舟低声安慰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我没事,明天就消下去了。而且是我先吓到他的。” “前两天不是才去看过,今天怎么大半夜的又突然跑去看他。你要是真喜欢他,不如问问乐逸少爷,拿一份协议的模板,以后把人带在身边好了。”忠叔有些生气。 宴凉舟知道忠叔是在担心自己。因为他前段时间突然高烧不退,昏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醒来又不会走路了,把自己的老管家吓得不轻。 “我只是……突然做了一个梦……”宴凉舟有些出神。 谁也不知道,高烧后醒来的他已经是从12年后重生回来的宴凉舟了。 那时候他因为意外事故已经双腿瘫痪近十年,忘记走路的感觉太久了。前世今生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让他处于一个很混沌的状态。 好在他是个容易入戏,却很难出戏的人。拍完一部电影,往往大半年才能从角色里走出来。 身边人都知道他这个特点,他上一部戏又正好饰演一个抑郁症患者,这才没有引起怀疑。 忠叔叫来一大堆宴家的家庭医生联合诊治,一群人煞有介事地讨论他是抑郁症躯体化。想到这儿,宴凉舟忍不住笑了一下。 “瞧瞧你这手腕都肿起来了。你还有心思笑!都说了会让人每天送照片过来,你就非得亲自去看他吗!”忠叔气得唠叨个不停。 宴凉舟接过今日份的照片,从信封里随手抽出几张,上面正是沈游川蹲在路边,给那天追着他们咬的大黑狗倒狗粮的场景。 瞧着大狗已凶恶不再,只尾巴摇得十分欢快,宴凉舟失笑。这才几天功夫,他就和人家混熟了。这种不动声色快速亲近的本事,原来是这时候就已经有了。 宴凉舟前世作为病患,和心理医生沈游川,相处过三个月的时间。 沈游川因病离世后,他接受了他的眼角膜捐赠,也帮他接手了以他妹妹名义组建的慈善基金会。可奇怪的是,仿佛是身体要刻意遗忘一般,宴凉舟很少想起他与沈医生相处的那些时光。 所以当他从高烧中醒来,听到忠叔说他昏迷时频繁喊过一个人的名字时,他觉得很诧异。 但忠叔已经派人找到这个人,并日日拍了照片回来。 照片上大笑的沈游川、皱眉的沈游川、神采飞扬的沈游川、疲惫憔悴的沈游川、被好友强行塞包子脸颊鼓鼓的沈游川、认命地捏着鼻子喝苦药的沈游川…… 沈游川仿佛变成了一只强有力的锚,渐渐定住了从12年后漂泊回来的灵魂。 他那天在车上亲眼见过还没有毁容的沈游川后,渐渐找回实感,能开始行走了。 于是高兴的忠叔找人拍得更勤了。 所以照片上的青年神色也越来越警惕,近日的好些张捕捉到的都是他眉眼下压,眼神十分锐利的表情。 像只在炸毛边缘的大猫。 宴凉舟知道这样不好,已经打算忠叔说,明天开始要停止这种行为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前世和沈医生相识的场景,所以才突发奇想,想再去看一眼沈游川。 想到今晚青年那瞪圆的眼睛,鲜活的表情。宴凉舟轻轻抿唇,忍住了笑意。 前世,他第一次见他,可不是这样的。 * 前世宴凉舟和沈医生初遇时,心态并不像现在这样轻松。 那场意外事故不仅使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还造成了他双眼失明。 事故后他封闭自我,不但生理病症严重,心理状态也岌岌可危。 他不愿出门,不见外人。因为厌恶睁眼看到自己无力又丑陋的模样,也不愿看见别人同情惋惜的目光,他甚至拒绝接受眼角膜移植的复明手术。 那是他出事后的第五年,当时他已经拒绝再看心理医生了。但是有一天,忠叔突然和他说,表哥宴乐逸找到了一位特殊的心理医生。 这位沈医生曾经和他一样是位演员,也和他一样在即将出演《江湖》时遭到意外,毁容。 “听说他是成导钦定的‘小师弟’,出事后成导和对你一样痛心不已。而沈医生失去了自己刚有起色的演艺事业后,到国外攻读心理学。现在虽然年纪轻,却已经很出名了。乐逸少爷费了很大功夫才请到他呢。”忠叔这样说到。 听起来这位与他有着类似经历的人,并没有被命运打倒,反而过得还不错。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同意了见沈医生一面。 “上午好,宴先生。” 由于失明,他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所以对沈医生的第一印象,是他有着一个清越的好嗓子。 可对方的下一个举动,就完全破坏了他悦耳声音使人升起的好感。 “我给您带了一束花,是开得很漂亮的百合,香味也很好闻。您要抚摸感受一下吗?” 这个人怎么回事,来之前居然没有好好背过病人的资料吗?谁不知道他最讨厌百合花。 果然也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 宴凉舟冷冷开口:“我不想。而且百合花香太浓,很难闻。” “唔,很抱歉。那这样,我们开窗通一下风吧。”对方对他的愤怒似乎不以为意,道歉也没什么诚意,只走到窗边,拉动了窗帘。 “不许拉!我讨厌阳光!”宴凉舟几乎是有些急促地怒喊了。 出事之后,他再也没有拉开自己的窗帘,以前也从没有心理医生敢忤逆他的意思。 可对方面对他的失态,就像在哄一个使性子的坏小孩,很是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句:“没关系,今天下雨,没有阳光。” 宴凉舟一噎。然后就错失了时机。 对方已经打开了窗户。 湿润的空气推搡着蹑手蹑脚的细碎雨声,卷着秋日落叶好闻的气味,霸道地闯了进来,一下冲淡了百合甜腻的香味,也镇住了病床上的宴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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