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邴家人不知进退,纵然是在这一个孝字大过天的朝代,他也有无数办法和邴家人彻底撕撸开,叫邴家人日后沾不到他半分便宜,即使他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不要说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负责原主家人这种话,原主的身体可不是他抢来的,也不是原主主动让给他,只求他代替照顾家人。 邴温故不来,原主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邴家就此不再有邴温故这个人,所以如果邴家人不识趣,邴温故不介意,邴家再次失去邴温故这个人。 邴家对邴温故而言就是上面指派给他的并不精良的士兵,有的操练就操练,没得就解散。 脱离感情,只用理性看待,邴温故对邴家人不支持他读书这件事情没什么想法,甚至觉得很正常。 如果换了位置,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邴温故观察邴家人的神情,并不是为了日后清算,不过是通过此事了解邴家人的性格,也了解一下邴家人对邴大郎这个长兄的态度。便于他日后管理邴家。 是的,别看他上面还有邴家两位老人,但是邴温故日后肯定是要做大家长的,邴家得他说得算。 不然真等他当了官,邴家让两个大字不识的老人当家做主,那他的乌纱帽不过两天就得让仕途上的敌人找到筛子一样的把柄撸下去。 再者以邴温故自身的性格,哨兵的骄傲不允许有能力不如他的人领导他。 邴温故没有纠结邴家人的态度,他想读书,于银钱上自会自己想办法,到那时他自己赚来的银钱,想干什么,邴家人谁也管不着。 邴温故道:“耶娘累了一天,二弟媳先去做饭罢,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邴温故是否继续读书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邴家人谁也没有再提,邴温故依旧每日捧着本书继续读。 晚间睡下,钱氏把今天白日里的事情跟自家男人讲了一遍,“你不知道当时大哥的眼神,似乎要杀人似的,把我和王家那个老虔婆吓的都跌坐在地上了。” 钱氏翻了一个身,面对着自己男人,“真的,你不知道,大哥当时的眼神特别特别吓人。你说,大哥那样温吞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嗜血的眼神?” 邴三郎干了一天农活,累的不行,恨不能沾枕头就睡,哪有心情听钱盼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的事情,不以为意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王家那个老婆子都八卦到大哥跟前了,大哥还能不生气。” “不是,我不是说大哥不能有脾气,而是大哥他那个眼神,我怎么跟你讲你才能明白,那种眼神,没杀过人的书生根本不可能有……”钱氏说着说着,忽然听到邴三郎的呼噜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心拧一把邴五的胳膊,但是到底心疼自家男人白日里劳累,没舍得真拧醒他。
第6章 南锦屏 接近未来夫郎 邴温故就这样边看书边休养,大约养了半月,终于感觉到身体精神都缓过来,就挨不住想见自家夫郎了。 邴温故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那股味他自己都受不了,可不能这副样子见自家夫郎。这可是他跟夫郎清醒状态下第一次见面,可以穿的破烂,也可以穷,但必须得干净,绝对不能给夫郎留下邋遢的印象。 得让他夫郎知道他是讲究卫生,爱家务,可以放心托福终身的男人。 想到夫郎,邴温故一时都忍不住,立刻就担起家里的水桶向河边走去。 上河村整个村子都没有院子里有水井的人家,家家户户吃水都去村头那条小河里挑水。 邴家距离小河不远,不到半刻钟就到了。 河水清澈,缓缓留下,邴温故把两个水桶扔下去,轻易就打满两桶水。 转身刚想走,想到见夫郎总不能空手,邴家又没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由把主意打到河中鱼上。 夏日河水清凉,村中有些汉子贪凉,甚至会在河中洗澡。 邴温故觉得以他养了许久的身体情况,这个气温下河捉鱼应该没问题,就跳下河。 邴温故的精神力养回来不少,可以小范围释放了,虽然他的精神力不能如向导那般控制鱼群的行动,但是小范围铺陈出去,寻找这水中的肥鱼还是轻而易举。 不大一会儿,邴温故就捉了一水桶鱼,都是大鱼,基本全在两斤以上,有一条草鱼甚至足有五斤重。 至于河中的小鱼,邴温故没动。 为了不惹村人眼红,邴温故把打湿的外衫脱下来盖在装鱼的那个水桶上,然后挑起扁担,调试一下两个不同重量水桶的平衡,就担着不轻的水桶,轻松地往家里走去。 路上遇到村人,就有好事的打趣道:“呦,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未来的秀才公竟然出来打水了?” 那人见邴温故全神湿透,以为邴温故这是没打过水,不会打水,笨手笨脚的掉河里就嘲笑道:“这是打水的时候掉下河了,没事秀才公多打几次水,就不会掉下去了。” 邴温故水桶中还有鱼,怕被人发现,根本就不搭理这些奚落,快步直奔回家。 钱氏正巧在院子里看着孩子玩,见邴温故回来,走过来想要帮邴温故抬水桶,被邴温故躲开了。 “不用,你看孩子,我自己来吧。” 不是邴温故防备钱氏,而是这鱼一会儿还要送给他夫郎。如果经钱氏的手过一下,以钱氏的精细,到时候别说少两条鱼,就是鱼身上少了几片鳞,钱氏都能发现。 那时钱氏肯定会好奇邴温故把鱼送给谁了,村里就这么点大,一打听就打听出来。稍微有点脑子就能猜到邴温故给南锦屏送鱼的原因。 钱氏可不是嘴巴严的人,邴温故现在在邴家又没什么威望,说的话没人在意,到时候免不得被钱氏有意无意宣扬出去,坏了南锦屏的名声。 邴温故可不想让南锦屏遭村人非议,即便日后他必定要把人娶进门,那也要南锦屏名声清白的嫁进来。 “大哥,你身体刚好,就掉河里了,要不要洗个温水澡,暖暖身体?”钱氏看着湿漉漉的邴温故,同样以为他不小心掉河里,毕竟从前的邴大郎从来没干过下河摸鱼这种有失身份的事。 “我自己来,你去忙吧。”邴温故去厨房烧水,趁着钱氏不注意把装有鱼的水桶抬进自己房间,这才放心。 邴温故在厨房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点皂角。 皂角是皂树结出来的天然果实,其中蕴含皂甙,皂甙遇水可以产生大量的泡沫,有很强的去污能力。因此被村人用来洗衣服洗澡等。 其实庸朝这个时候已经出现胰皂,就是用猪胰腺和砂糖、纯碱、黄豆粉等物制成①。 只不过邴家太穷,做不起这个,就一直用皂角。当然村里就算不穷的人家,用皂角的也不在少数。 邴温故泡在温水里,认认真真把自己洗干净,搓下一层厚厚的泥垢,又打了好几遍皂角,确保自己整个人都清爽没异味了这才从浴桶里出来。 剩下的皂角被邴温故全部拿来洗头发,他的长头发很难清洗都打结了,好几次邴温故都失去耐心想用剪子都剪断。 要不是还要科考,邴温故可能真会忍不住剪成短发重新留头。 打理好自己,等头发干了,邴温故换了身虽然破旧但却干净的衣服,又起身去院子里找了一个箩筐。 邴家的箩筐、簸萁等自家用的编织物都是邴家人自己用柳条编织的,手艺还不错,并不比市面上卖的差。有时候邴家人也会自己编些箩筐拿去镇上卖,可惜会编箩筐等物的人太多,卖的人也多,并卖不了几个钱。 邴温故趴在水桶旁好一通精挑细选,太大的不行,他夫郎可能不会要。 太小的也不行,南家人口同样不少,一家子分食,邴温故担心他夫郎吃不到嘴几口。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两条不大不小,个头在二斤左右的。 其实从邴温故心底而言,他还是觉得少了,但没办法,再多,他怕南锦屏不收。 还是得尽快把人扒拉到自己怀里,才能随心所欲的投喂。 就先这样吧,邴温故这么想着,拿了把院子中的干草盖在箩筐上。 往南家去的路上,邴温故都尽量躲着人,到了南家也没有直接去敲南家的门,而是藏在南家柴火堆旁等南锦屏。 这会儿山上到处都是野菜,村里人家不管穷富都会去山上挖野菜,南家也不例外,所以邴温故才等在这边。 没让邴温故等多久,南锦屏就回来了,还是一个人回来的。 邴温故四下里张望了圈,没看见其他村人,这才从柴火堆旁走出来。 “南锦屏。”邴温故叫道。 突然出现的人把南锦屏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的人,南锦屏砰砰乱跳的心才平缓下来。 南锦屏板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南锦屏故意对邴温故板脸子,而是他就是这个一个性格。 身为一个双儿,南锦屏从小就听了许多风言风语。就连小时候那些跟他玩的小孩子都说过很多难听的话,这就导致后来南锦屏都不出来同村子里的小孩子玩了。 这样压抑的成长环境,让南锦屏长成了一副不苟言笑,总是板着脸的模样。 邴温故不在乎南锦屏的冷脸,笑嘻嘻地凑上去,那副嬉皮笑脸模样,贱兮兮的不值钱得很。如果他屁股上长了尾巴,估计这会儿都摇成螺旋桨了。 邴温故凑近南锦屏,讨好的把身后的箩筐拿出来,“南锦屏,谢谢你救了我,这是我自己捉的鱼,不值什么钱,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少。” 南锦屏垂眼就看见怼到眼前的箩筐中装了两尾大鲫鱼,鲫鱼鲜活得很,还在箩筐里砰砰乱蹦呢。瞅着约莫每尾鱼都要两斤左右,这么肥的鱼,可不好捉。 还有就是邴家都穷成什么样了,什么时候这么大口气,两尾两斤重的鱼都成一点小心意了。 这么重的两尾鱼,在村里谁家都算得上重礼。 南锦屏可不敢要,连连摆手道:“你拿回去吧,那日的事不值当你送这么重的礼。” 看着不过两条破鱼就把夫郎吓的摆手后退,好像他送了一筐金子似的,邴温故有些不得劲。 看来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夫郎在南家没吃过啥好东西。 瞧南锦屏身上穿的破衣烂衫,脚上踩的露脚趾头的鞋,就知道南家过的什么日子。也就只比邴家日子好过那么一点罢了,可以说整个上河村最穷的两户人家就是邴家和南家,倒数老大哥和二弟的关系。 南锦屏今年都十八岁了,可是人却瘦瘦小小,个子看上去就似十五六岁的少年。整个人更是瘦弱的过分,那单薄的身板,似一阵风就能吹倒。邴温故甚至觉得要是自己原来那副身体,兴许稍微一用力,都能给掰折了。 邴温故心疼的不行,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装作有些生气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邴温故这条命?我邴温故的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还不值两尾破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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