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齐王妃”,往后自己只需…… 安安静静地在王府后宅充当摆设,饱食终日、随遇而安,绝不给殿下添乱、找事。直到最后,主动和离、腾空后宫,如历史上那般,还他一个清静! 宋明稚蓦地睁开了双眼,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修剪平齐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痛意瞬间自掌心蔓延开来。 宋明稚:“嘶……” 原来天上是真的会掉馅饼?
第2章 事了拂衣去—— 宋明稚摘下喜帕,自榻上站了起来。 “好了,早些休息吧。” 小厮回过了神来,惴惴不安地看向宋明稚:“公子,今晚的洞房要怎么办……” 他方才出门的时候,已仔细地看过: 与驿馆不同,齐王府内部戒备森严,今晚他们两人,恐怕没有机会再逃了。 “不必担心,”宋明稚坐在了妆奁前,抬手去拆发顶的凤冠,同时,从容不迫道,“恩师有难,殿下一定会出手相助,今天晚上,他十有八九不会回王府。如此一来,我与殿下恐怕连面,都见不上一面。” 小厮忙上前去帮他:“但是往后——” 宋明稚轻轻摇头道:“更何况。” 原主不知道齐王并非断袖,这才会冒着险逃亲。 未免小厮怀疑,宋明稚换了个角度道:“更何况,齐王殿下旧疾复发,如今正在养病,近来大可不必忧虑。” 小厮:“……?” 小厮:“……!” 等等,等等等等! 小厮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突然瞪大了双眼,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恐地望向宋明稚:“可,可是稚公子,您前两天不是还同我说,那个断袖是在装病,于家中偷懒吗?” 宋明稚:“?” 断袖,装病,在家,偷懒……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齐王殿下向来勤于政务,宵衣旰食,这一点举世皆知,原主他究竟是从哪里,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谣言? 小厮越说越起劲:“况且像他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怎么可能进宫,去干正事?” 齐王他整日招猫逗狗、不思上进,“朽木”之名早已经传遍天下。 就连远在述兰的自己,都有所耳闻。 “而且他……” 见小厮还在继续诋毁。 宋明稚终于忍不住道:“不得对齐王殿下无礼——” 他的声音,虽不带任何的情绪。 却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小厮被他吓了一跳:“是,是,公子……”手指也随之重重一颤,将一支金钗,摔在了地上。 小厮愣了愣神,慌忙便要去捡。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弯下腰,宋明稚已俯身,触向了那支金钗:“不必。” 喜房里的东西,都沾了合欢香。 身处其中,宋明稚的精神,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他起身将金钗递给了小厮。同时,默默地反驳道:“齐王断袖一事,只是传闻,未必是真。” 小厮:“啊?” “况且殿下身为亲王,怎么可能空有其表?他的才学,还有……” 红绡帐前,灯火幽微。 话未说完,宋明余光便见—— 有人伸手,接过了金钗。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上还有一颗浅痣。 这是…… 宋明稚:“?!” 他下意识抬眸,看向了铜镜。 什么时候有人到喜房里来了! 晚风穿过窗棂,吹得屋内红绸翻飞。 烫金的喜字下,有人一袭红衣,松松散散地遮尽了月色。 他一双凤眸狭长微挑,薄唇浅淡含笑,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醉玉颓山的薄情风流气。 此时,正好奇笑道:“还有什么?”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能够正大光明出现在这里的只有…… “齐王殿下……!” 宋明稚迅速起身,朝着背后看去。 接着便见慕厌舟将手指抵在唇边:“嘘——” 宋明稚瞬间噤声:“!” 与此同时。 喜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求助的人,已经走到了门前,他叫来一名侍从,急急忙忙道:“快些去禀告你家齐王,就说陛下被杜大人气到了,方才发话,说要重重罚他!” 情急之下,来人未能压低声量。 这番话直接穿透槅门落进了屋内。 ——抚平遗憾,就在今日! 宋明稚的心跳,快得几欲冲破胸膛。 他竖起了耳朵,迫不及待,准备见证历史,没想竟听见…… 慕厌舟压低了声音,对自己道:“和外面的人说,我旧疾复发,如今正卧病在床,一时半会应该是醒不来了。” 宋明稚:“……卧病在床?” 他蓦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厌舟。 殿下他怎么会说谎。 卧病在床·慕厌舟:“咳咳咳……” 他默默清了清嗓子,略微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慕厌舟的身后…… 小厮瞬间来了精神:你看看,我就说! 宋明稚:“?” 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还不等宋明稚回过神来。 喜房外,已有侍从上前,以过分喧闹、妨碍静养为由,劝说着,将人带向别处。 不是,等等啊!!! 暗卫不得妄议朝事。 然而此刻的宋明稚,终是没能够忍住,瞳孔地震道:“殿下今晚,不进宫吗?” 慕厌舟轻轻地揉了揉肩。 他放下金钗,随口道:“进宫去做什么?杜大人心直口快,整日惹父皇生气,今天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大人的确刚直不阿,常令那昏君不悦。 但是,但是…… 宋明稚强行压下震惊,怀着最后一丝期望,提醒慕厌舟道:“可是殿下,外面的那个人方才说,陛下这一回要重罚杜大人。若他真的出什么事……朝堂定会生出波澜,殿下不担心吗?” 慕厌舟缓缓朝他眨了眨眼睛。 宋明稚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他试探着唤了声:“殿下?” “嘶,头好疼……” “?” 夜风钻进窗。 拨响了榻前的珠帘。 慕厌舟坐在了榻上,将手抵在额上。 末了,懒声道:“朝堂上的那些事,一件比一件复杂,我还是别掺和了。” 齐王与杜大人亦师亦友,流芳百世。 宋明稚不禁目瞪口呆道:“那杜大人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杜大人他今日,究竟所犯何事,但此时……父皇的气一定还没有消,”慕厌舟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别去惹他为好。” 接着便转过身来,认真地看向宋明稚的眼底:“所以说,还是算了吧。” 算,算了吧。 宋明稚:“???” 楚文帝能力挽狂澜,靠的就是敢为人之所不敢为,殿下他就算不救杜大人,也绝不该是因为害怕惹父皇生气。 “再说了,”慕厌舟斜倚在喜榻边,仔细同宋明稚分析道,“父皇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这原本就不是我们应该忧心的事情。”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纵情声色、昏庸无道,朝政全把持于奸党手中。 他可是个遗臭万年的大昏君。 他能有什么道理? 宋明稚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就连耳边也嗡嗡作响。 原主为了逃亲已有一天没能合眼。 合欢香的药力,也在随情绪的起伏,而不断增强。 万幸—— 原主曾习过武。 宋明稚立即调动内力,强行压下了身体内的不适。还完全未缓过劲来,便听慕厌舟道:“时间不早,睡了。” 话音落下,便有侍从上前,带着小厮离开了喜房。 转眼之间,屋内静得只剩下红烛燃烧,偶尔发出的三两声轻响。 “……” 天下兴亡皆系齐王于一身。 没有什么比殿下的身体更加重要。 宋明稚只得咬牙道:“是,殿下。” 鸳鸯帐下,灯火幽微。 慕厌舟倚坐榻前,缓缓垂下了眼帘。 罩了红绢的宫灯,泄出一丝亮光,如胭脂般,点在宋明稚的面颊。 他五官秾艳,长眉微蹙…… 此时,已强压下眼底的急切,朝自己道:“时间的确不早,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慕厌舟闭上眼,轻轻地笑了一下。 末了,饶有兴味地用手指。 在榻上轻点了两下。 “打扰什么?” 宋明稚并没有多想:“殿下旧疾复发,应当以养病为重,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说着,他便行礼上前,去抱榻上那床多余的锦被,打算在软榻上,凑合过今晚。 然而…… 就在宋明稚俯身的那一刻。 榻上的人竟然微一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没事。” 宋明稚:“……诶?” 他的心头忽地涌出一丝不安。 灯烛轻晃。 晃乱了夜色。 房间里的气氛,暧昧得有些过分。 宋明稚意识到不对,试图挣脱手腕上的束缚。谁知道他非但没能使出内力,原本被强压下去的合欢香药力,竟然也在一瞬之间,爆发了出来。 大事不妙! 宋明稚的指尖还没有触到锦被,人却已经被对方轻拽着,倒向喜榻。 花烛滴泪,罗帐昏。 两人的呼吸倏地交缠在了一起。 酥麻感似蚂蚁,攀向四肢百骸,危险的气息忽如烟雾一般,弥散开来。 宋明稚:“……!” 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慕厌舟抬手,捻断了烛火。 一团漆黑中,宋明稚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用手撑在榻边,尝试着起身。 然而下一刻…… 慕厌舟竟然俯下身去,轻轻地吹了吹宋明稚的睫毛。 闭上眼睛,在他的耳旁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的声音清润中略带一点沙哑。 如秋风拂水,顷刻间冲淡了宋明稚的昏沉。 宋明稚:#-%*#^&% 宋明稚的天,瞬间塌了一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听懂慕厌舟究竟在说什么东西。 ……春,春什么?
第3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慕厌舟抬手触向宋明稚发间的凤簪。 宋明稚目光倏地一凝,暗卫的本能催使他以指为刃,“啪”一声拍在了对方手上。 凤簪随之坠地,生出一阵细响,浅金的长发忽如瀑布倾泻在榻边。 慕厌舟:“……嘶。” 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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