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齐王殿下遣密使求见。”侍卫向皇帝禀报,心里却还有话想说,然而他不敢太确定,又怕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还是没有说——他觉得齐王密使,长得颇为眼熟。 不过死人如何复活估摸着也就是长得相似罢了。他不敢揣摩圣上心思,只敢在心里暗言。 李习璟听闻是李习慎来话,马上站了起来往殿房去:“带他过来。” 他还往殿中的座位走去,那位齐王密使竟心急如焚地要踏进了大殿。侍卫当然是刀枪相挡,眼看着要被压制于地,齐王密使不得已大喊一声——“起元!” 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可抑制的兴奋。 皇帝殿下停住了脚步,身旁的元霜亦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她马上扭头,凝视着那个齐国密使。 她先是怕有谁又找了个与沈统领形似的男人,要往皇帝身边塞,可她仔细盯着那张脸,她的表情出现了裂缝。 她刚刚就该料到:在这个世界上,会直呼这两个字的人还有谁?就是那些个被蠢人献上来的赝品,即便仿得了七成声音八成相貌,也绝不敢逾矩至此。 元霜看见身旁的皇帝陛下面上一片凝重之色,眼下已挂着两行清泪,却迟迟不敢转身。 她轻声对李习璟道:“陛下……”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也带着点颤动。 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他进来。”李习璟开口道。整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僵在原地,他垂下眼帘,听见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宽袍大衣下,他的身体在微抖。 直到那个人的气息将他包裹,就在他耳侧,清晰的呼吸声变得尤其重。 你怎么会回来?你怎么回来的?你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既然能回来,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你还会走吗? 这么多这么深的困惑与疑虑,他在这一瞬间又不在意了,他只要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平平安安地在他面前就好了。 他转过身来去咬沈瑛的嘴唇,两人的鼻梁蛮横地打到一块儿,让本来就莽撞的吻变得更疼。 沈瑛看着李习璟这双漂亮得要命的眼睛就在自己面前,心想:再让这么亲着,就是让自己现在去死也值了。 李习璟抓住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质感并不上乘的木牌,不需要去看,沈瑛一碰就知道那是什么。 李习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掐着他的手。 良久,沈瑛张了口:“你果然……” “如果我没去,这东西是不是永无见天之日?” 沈瑛低低地笑:“你会去的,我知道。” 李习璟取下木牌,将刻了东西的一面翻给沈瑛看,“上面写画的些什么?我左思右想,亦找了无数人来解意,却什么也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我会去,也知道它会到我手上来,为什么要留下我看不懂的东西?我这么些时光就靠着不知何意的东西念着你,你为什么……” 他说着,又将木牌凑近沈瑛眼前。 沈瑛看着自己熟悉的刻痕粗粝不再,几乎可以想象它是怎么被人抚摸成现在这样。他心弦一动,垂眸抿了抿唇,却还是难以启齿。 那上面是俄文。 有次跟大毛搞联合演习,休息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要学点简单的俄语。 其中一个毛子用树杈在雪地上写了一句俄文,沈瑛正巧在他旁边看着,闲着没事用英文问了一句,这什么意思。 得到回答后,他其实很快就把那个俄文抛之脑后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天莫明其妙就想起来那串文字,鬼使神差地刻了上去。 李习璟见他欲言又止,胸口就如被厚土填埋了一般堵气。他一转身,就被沈瑛拉住了袖口。 “起元!”李习璟听见身后的人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爱你。” 沈瑛用余光瞥了一圈那些侍立在两旁的宫人,脸微微发烫。好在那些人倒是非常有规矩,一动不动的,像没有听见似的。 李习璟红着耳根转了回来,表情错愕,眉眼间却难藏兴奋之意。 沈瑛看着他再次逼近,小声解释说:“我在上面刻的那些,就是这么个意思。” “知道了,”李习璟猛然勾住沈瑛的脖子,鼻尖怼着他的鼻尖,低声笑道:“我也……很爱很爱你。” 他一把揽住沈瑛,偏过头去大声对福泽与元霜吩咐道:“今日无论何事,一并推了。” 见了李习璟,沈瑛的心总算安稳下来,困意也一同席卷而来。他已多日没睡过好觉,于是鞋袜未除,也未沐浴,就这么往尊贵的龙床上一倒,睡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是李习璟。 沈瑛眼还没完全睁开,就扯开嘴笑了,他坐起来准备说话,却感觉左脚沉甸甸的。 沈瑛的笑容停止扩散,他彻底醒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习璟,把被子一掀,露出来脚踝上的锁链。 “你知道吗起元,如果你…把它融成金条再给我,我或许会更高兴。”沈瑛侧头看向李习璟。 “你想要金子,我会给你。” 沈瑛:“如果我想要你给我解开呢?”他抖了抖脚踝。 “不。”李习璟摇头。 “那么下一步你是要像先皇一样把我丢进牢里了?”沈瑛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起元,我马不停蹄跋山涉水回长安,路上没有多余半分停留,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我非常非常想见的人……我本来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每次触碰到这块木牌我都在恨你,为什么你能这么决绝地放弃我,选择那些人?!为什么你要留下我看不懂的密文,我以为你死了!留给我的仅仅是这样一块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想问你为什么,可我上哪儿去找你你总在推开我,我不能再信你了。”李习璟眼眶发红,眉宇间一股狠意燃起,“这些年我甚至没法找到一个墓碑去诉苦。我杀父篡位,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亦愧于母亲。我只能想到你……可你连墓都没有,我又该朝着哪儿哭” “好好好……”沈瑛抱住他,轻拍他的背,“现在你可以靠在我怀里哭,现在可以,以后也可以。我绝不会离开你。” “我不能解开,你会跑的,”李习璟深切地看着沈瑛,“你离开我太多次了,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所以你要像栓狗一样把我栓在这间屋子吗?” “沈瑛,”李习璟前倾身体,头顶住沈瑛的额头,沈瑛已经忘记他上一次喊自己全名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根本没有喊过:“我给过你自由了。我放你飞,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不,不……”沈瑛打断他预备放的狠话,双手捧住他的脸,“我不跑,也不解这个链子,好不好?你喜欢看我?猫当狗,我都心甘情愿,我不介意给我手上也来一根,不过我还是觉得银色的锁链更好看——如果有的话。” “我欠你很多,但那不是我愿意被锁着的原因。是因为我爱你,起元,我爱你所以允许你以任何方式对我。”沈瑛说罢吻在他眉心。 简直如做梦一样,李习璟忽然抬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拳沈瑛皱眉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对方死死抱住。 他把整个头都沉在沈瑛的肩膀上:“你不会再走了?” “哪儿也不去。” “你发誓,对着天对着地对着我。” “我发……”沈瑛想把手举起来,奈何李习璟箍得很紧,以至于他没有这个机会。 李习璟又忽地坐正,他死死地盯着沈瑛的脸,大声说:“我不信!” 沈瑛哑然,眼下这个场景,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他扶着脑袋,佯装出一副痛苦模样。 李习璟见了大惊失色,赶紧让人叫太医来,自己则手忙脚乱地俯身搭住沈瑛的胳膊。 “对不起英英,我…我只是害怕,”李习璟解开那镣铐,“你别、别吓我……” 眼见镣铐解开,沈瑛停了表演,看着李习璟道:“让他们全部出去,一个不许留。”他说的是那些待着房梁上随时待命的影卫。 接着他转到桌前,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了一口后,他开始发问:“现在轮到我了吧,陛下,我比较想知道,你那个儿子是哪里来的?” 李习璟答道:“那是三哥的遗腹子。” 沈瑛思索片刻,认真问:“如果他长大后知道了他的生父是李习越……” “他知道,我没瞒过,如果他但敢生有异心,我就杀了他。”李习璟笑了,“谁背叛我,谁就去死。” “唉,起元,”沈瑛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能说点温馨的话题吗,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水,把茶杯往桌上一扫,杯子靠在碟子旁停下,沈瑛就站起来走到李习璟面前。 “黄金且罢了,陛下,不知沈某……能否在这儿向您讨要个一官半职呢?”他单挑着眉毛,笑问。 李习璟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沈瑛迅速在他脸颊啄了一口,然后往门口跑,边跑边说:“我去沐浴,等会见!” 走出门他又把头探进来:“我很快回来,别发疯,听见没李习璟!” 李习璟食指自然曲蜷着举起,摩挲了下脸颊。 他低下头,已很久不曾这样羞涩地笑着。 京城又多了皇帝亲卫统领,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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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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