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村长看苏恕开了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苏恕按时吃药。 苏恕盯着落灰的门看了许久,半晌后,他低声喃喃自语:“沈聿卿,你可真是小气,都说人死后头七会回家看亲人,你头七不回来看我就算了,都三年了,才让我梦见你一次,你真的是……太小气了。” 叹息声悄悄落下,简易纱窗被风刮开一角,而屋内不再闻人声。 夜色降临,池塘聒噪的蛙声平添了几分田野气息。 * 苏恕蹲在台阶上,白日里拿粉笔的手指熟练夹着烟,指缝间的火星将将燃了一半。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下意识地用唇碾磨着滤嘴。 这时,手机亮起的屏幕跳出几条消息,他点开了一张图片。 【林宣:图片.jpg】 大拇指和食指放大图片后,一张血淋淋的断指图片出现在眼前。 “啊——” 苏恕没被图片吓到,倒是被突然响起的尖叫吓得一哆嗦。 他打开手机的自带手电筒,暖白的灯光下,一个小女孩惨白着脸从墙头摔在地上。 苏恕迅速掐灭了烟,蹲下检查小女孩的手臂和脚腕有没有摔伤:“你怎么来了?” 这小丫头是许村长的孙女,今年才九岁。 小女孩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被吓到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爷爷让我过来前看苏老师有没有吃药。” “吃了。”看小女孩没摔坏,苏恕拍了拍她身上沾上的泥土,“替我谢谢许村长,我这儿没什么事儿。” 小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畏惧地看着苏恕裤兜里的手机,她已经到了分辨是非的年纪,自然知道那张图片的异常。 察觉到小女孩的目光,苏恕顺手按灭屏幕:“那是假的,是模型,我之前上课讲过的,模型是用于平时实验的。” 小女孩一下子想起了苏恕课堂的内容,相信了他的说辞。 站在宿舍前面的土路上就能看见许村长家的大门,苏恕等着她回家后,才“啧啧”了两声,说:“小孩子真好骗,说什么信什么。” 他很了解林宣的性格,知道林宣不会发假图片。 苏恕低着头按了点了几下屏幕,未读消息后的“10”格外亮眼,而最新的一条是文字消息。 【苏闳刚:周昭的忌日记得来。】 五年,十条消息,其中包含五个语音电话和五条相同的文字消息。 苏恕动作毫不停留地往下滑,滚动的界面停在了备注为姑姑的那个页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昨天。 【姑姑:复查完了,我没事,你在外面多照顾自己。】 苏恕手指落下又抬起,直到屏幕自动暗了下来,他习惯性地按中指的骨节,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姑姑她儿子赌博的事情。 想来想去,他还是拨通了林宣的电话。 嘟嘟几声很快被接起来了,林宣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当谁呢?原来是苏大少爷啊,怎么图片里的断指吓得你了?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自己的断手会吓人。” “林宣。”苏恕一改温和的假象,表情倏然凶狠了起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赌了,我不会替你还一分一毛,你妈还在复查,你好自为之。” 林宣那边已经炸了庙:“要不是你那天没来,我怎么会被人割断手指?你那个资助人给你留了那么资产,你怎么就不能帮帮你哥我呢?难不成你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说有钱人会玩……” 咣当—— 讨人厌的声音顿时停了,手机被苏恕砸到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手臂无意识地颤抖。 林宣怎么敢这么说沈聿卿,沈聿卿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单纯的资助他,从未说过喜欢他,或者爱他。 * 隔日下午。 村头小学传来阵阵读书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苏恕没课就在屋里躺着。 “苏老师在吗?” 支教队伍的女老师敲了敲门,看见苏恕开门后,急忙道,“苏老师,有个孩子没来上课,你方便去他家看看吗?” 苏恕记下孩子的名字,穿着雨靴雨衣离开学校,他记得那孩子家离学校挺远的,去他们家要穿过陡峭的山坡。 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在雨季,天气预报已经连续报了几天大规模降雨,每年这个季节,村民大多都习惯了多雨天气。 在这里住了三年的苏恕也不例外,只当做是寻常的雨天。 轰隆隆一声巨响,从细碎的石块到汹涌的雨水顺势而下只在一瞬间,他还没看清是什么,小孩子的大哭声在暴雨中清晰可闻。 苏恕自认为不是什么伟人,可还不至于见死不救,他顾不得发生了什么,抱着吓得坐在地上的孩子一路往高地狂奔。 突然,一块坠下的石块砸中了他的后腰,连带着整条腿都没了劲儿。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把孩子推向高地,用力喊:“往学校跑。” 生死由命吧。 这是苏恕闭眼前最后的一个想法,疼痛慢慢模糊了他的意识,他往上挣扎了几下,腕上的手表被水浸湿,滴水的表盘刚刚过五点一刻。 而五点时气象台发出了泥石流预警。
第002章 怪难为情 “下课。” 选修课老师声音一落,乌泱泱的学生快步离开教室,急着去食堂吃饭。 先出去的女生小声和朋友问道:“这人哪个系的?长得真帅。” 视线内,欣长的身形逆着光,男生的手肘抵着走廊的护栏上,腰腹的薄肌覆着黑色篮球衣,不过于宽的肩膀后却有一条很深的背沟,从脊背中间向后腰伸展,即使隔着衣服也能让人窥见下陷的弧度。 后面的女生瞄了一眼,反问:“你不认识苏恕吗?计算机系的,他在军训的时候可出名了,因为顶撞教官被连续三天罚跑五公里。” “呀!他……” 女生的话被从教室里跑出的男生打断。 “苏恕,钥匙呢?” 江肃跑向苏恕,他早上走得急,忘记带宿舍钥匙了,正好让在宿舍的苏恕送来。 苏恕说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扔给他钥匙:“给你。” “早上有个外院的男生来宿舍找你,叫什么林宣。”江肃过来时,正好听到苏恕和店家订蛋糕,他不解道,“你给谁过生日?” 像是没听到林宣这人一样,苏恕摆手道:“我要追人去,你说给谁买的蛋糕?” 江肃瞪大眼睛看着苏恕离开的背影,然后,在原地翻了个白眼。 自从苏恕进校以后,周围十米没有一个异性,众人纷纷叹息苏恕白瞎了一张俊脸。 怎么会突然开始追人?难不成春天到了?他一扭头就看见被噶了蛋的“猫学长”在台阶旁伸懒腰。 有心无力的猫学长:喵? 江肃:…… 你不行,你别喵。 苏恕出了学校大门后,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由得一阵恍惚。 一场意外让他回到了七年前,二十六岁的年纪戛然而止,他变成了大一新生。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手机,生怕这是一场臆想的梦。 出租车先在理发店门口停下,苏恕进门的那一下,理发店的托尼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原因无他,在托尼眼里,进门的这个男生长得太标致了,帅气又不失精致,介于俊秀和俊朗之间,长相看起来有些乖。 托尼迅速地想了几个适合男生的发型,直到男生走到面前,他之前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了。 男生耳廓上明晃晃的三排耳环刺痛了托尼的双眼,这么乖的长相竟然是个这个风格? 苏恕的视线越过发型位于时尚先锋的托尼,看向面带笑容的女店员:“我想染个发色,需要排队吗?” 托尼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古怪地看了苏恕几眼。 合着我这么大个活人,您看不见? 女店员语气委婉:“其他理发师都有客人,您眼前这位理发师正好有空。” 余光看到仅剩的位置,苏恕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和蛋糕店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取蛋糕,再等下去,去沈聿卿那里容易碰到晚高峰。 他点点头,坐在了最靠边儿的位置上。 苏恕看着镜子里年轻好几岁的自己,视线悠悠地落在银色的耳环上,想着见沈聿卿前得摘掉,沈聿卿那样规整的人估计看不上他流里流气的做派。 而托尼看清苏恕头顶几缕蓝发,显然是染过的,他建议道:“帅哥,想染个什么样的?要不要试试这款?这样显白。” “不用。”苏恕单手摘下耳环,几个耳环在掌心哗啦啦响,他目光跃过图片,头也不抬,“把蓝色染黑就行。” “只是染黑”托尼一愣,顺势推荐道,“黑色也挺好,您不是试试其他颜色现在办卡有优惠,您这头发一染,特有个性,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男生。” 不知道苏恕想到了什么,勾着唇问:“小姑娘喜欢,那男人呢?男人不都喜欢乖的纯的嘛,你觉得黑色怎么样?” 托尼那句“您这打扮也不像纯的”咽了回去。 男生话里的深意让他哑了声,直到染发结束后都没再说一句话。 离开理发店后,苏恕取走了做好的蛋糕,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沈聿卿的生日。 前世这一天,他和沈聿卿还在闹别扭,这一世,他老老实实去蛋糕店取了蛋糕。 可在回去的路上,老天似乎看不得他这么得意,偏偏要给他找麻烦。 蛋糕店离老城区那片儿近,苏恕吃生日蛋糕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是七岁那年母亲买来的蛋糕。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是觉得那里味道好吃,这才特意来这家定蛋糕。 可是,老城区不仅有他回忆里的味道,还有他不待见的那群人。 离着老远儿,苏恕就看见了那几人的身影,当机立断把蛋糕放在附近的报刊亭。 报刊亭里坐着一个阿婆,不满道:“我这儿可不存东西的。” 苏恕掏出口袋里的零钱压在蛋糕下面,零钱不多,二十五十的纸币叠在一起,见此,阿婆接过蛋糕:“六点前来取。” 苏恕来不及多说什么,掉头走向南边的派出所,那些人再大胆也不会在派出所闹事儿。 可他忘记了此时的老城区还没重新规划,派出所还在东边。 砰的一声,旧巷里积满尘灰的单杠自行车轰然倒地,几个的身影逐渐靠近。 “这不是苏恕吗?一年不见,你这混得不错,听说你上大学了?”邓徽嚣张地走上前,手指点点苏恕的肩膀,“借哥们点钱花花。” 苏恕抬眼看去,想起了这人是谁。邓徽和他年龄相仿,住在老城区,是那边有名的二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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