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无奈地叹一口气,他现在这副身体顶多刚满十六岁,要他硬着头皮服侍别人,在身体和心理方面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容淑仪望一眼周桓,目光在那张年轻的脸上停留许久,眉眼渐渐舒展开来,露出满意的神色。 周桓记得小说里特意有一长串形容词描写过他这张花瓶脸,用不着照镜子,他就知道这张脸不会差到哪里去,跟现实世界的他相比,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淑仪微微欠起身子,视线终于从周桓脸上挪开,转而落到端王萧宁焰身上,神色一冷,语气也不加掩饰的生硬,“你怎么来了?” 萧宁焰说:“儿巨来给母后请安。” 容淑仪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里带着几分鄙夷,注意力再次回到周桓脸上。 周桓知道占据容淑仪身体的穿越女十分喜欢形象好的小鲜肉,自己恰逢十六岁的花季雨季,长相或许泛着青涩,却具有难得的少年气。 呵,少年气! 周桓跪下行礼:“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容淑仪点头:“起来说话。” “多谢太后娘娘!”周桓一边起身,另一边深呼吸几口气,露出一副见到爱豆的崇拜表情,用貌似激情的语气说,“今日能够见到太后娘娘,实是草民三生有幸!太后娘娘写过的每一首诗词,草民都背得烂熟记在心上,太后娘娘惊艳绝伦的才华,草民真是五体投地。” 容淑仪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娘娘,草民虚岁十七了,从小草民就是听太后娘娘的水调歌长大的,这歌调词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草民特意将这首水调歌题在了后背之上。” 周桓一口气说完,演戏演到底,依旧保持着崇拜的表情。 容淑仪的笑容淡下来,“不过是本宫闲来无事随意写几句罢了,你也用不着放在心上。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可曾知道你进宫的事?” 周桓暗自回忆剧情,看似恭敬地说:“草民家里除了家父,还有一位兄长和妹妹。他们知道我有幸被选入宫,都高兴极了,他们也十分喜欢太后娘娘的诗词,说太后娘娘的诗词风格多变,不拘一格,新鲜得很,我父亲还说——” 容淑仪的脸色明显不耐烦,语气也冷漠许多,“你可是自愿进宫的?” 周桓露出脑残粉的样子,忙不迭地点头,似是因为激动,面色变得绯红,深情款款地看一眼容淑仪又故作腼腆地低下头去,“当然是自愿的,为了目睹太后娘娘的风采,草民什么事也愿意做,就连每晚入睡前草民都会将太后娘娘的诗词默念一遍,没想到越嚼越有味。草民原也是个爱诗的,读过太后娘娘的诗词,草民却是再也无颜做诗了。太后娘娘的诗词立意新鲜奇特,风格又多变,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实在很难相信,如此风格迥异的诗词,全部出自太后娘娘的手笔。” 容淑仪的脸色拉了下来,眼角也凌厉地垂下,冷道:“夸赞那些诗词的腔调本宫已经听得太多了,你用不着再说。” 周桓似乎迷茫了,却又用更加深情的声调继续道:“太后娘娘的诗词,再多的赞美之词也形容……” “好了,本宫说过不要再提诗词。”容淑仪愠怒。 萧宁焰原本侯在一旁等待容淑仪的发话,此时却竖起了耳朵,默默观察表现奇怪的周桓,心里微微疑惑,看向周桓的眼神也不自知地充满探究。 周桓配合地瑟缩一下,似乎不明白自己哪个地方触怒了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说又不敢说,看上去很是忸怩。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自己刚才应该开了一个好头,至少已经一定程度的引起了容淑仪的不适。担心再愣头青地继续说下去,会威胁到自己的小命,只好装作识趣地闭上了嘴。 容淑仪脸色稍霁,“本宫有点累了,过来给本宫按按肩膀。” 周桓看了看四周,后知后觉发现容淑仪在跟自己说话,心里哀叹一声,努力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弯腰哈腿来到她面前。 小说里的容淑仪是个厉害的野心家,性格十分强势,最是讨厌畏缩胆小的男人。 想到这,周桓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又收了回来,半晌没有动弹。 容淑仪偏过头说:“你还在等什么?” 周桓于是又忸怩了半天,捏着兰花指碰了碰容淑仪的肩膀,又触电似的拿开,似乎由于过度紧张,说话也变得支吾,“草民怕……怕惊扰了太后娘娘的金躯,不太敢按。” 容淑仪皱着眉头看向他的兰花指,眼里的厌恶愈演愈烈,连带那张原本令她感觉惊艳的脸也变得平凡无奇起来,冷冷地摆手,“你下去。” 周桓连忙跑下去跪下,手脚仿佛发抖。 萧宁焰走上前几步,“母后,我帮你按肩膀。” 容淑仪才注意到一直侯在角落的萧宁焰,眉眼间更加阴冷,“不必。” 萧宁焰静了一下问:“母后如何处理这人?” 周桓瞬间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竖起耳朵,就怕容淑仪一个鬼迷心窍,仍要纳自己充实后宫。 容淑仪道:“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暂且留着别动,至于其他的,也没必要存在,丢去净事房好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净、净事房? 她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把自己阉了? 周桓一瞬间脸色惨白,兰花指也垮了下来,许久才从忽然而降的晴天霹雳中回过神,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被宠幸的命运,倒提前进入阉割环节。看来自己的这一波恶感,实在是刷得用力过猛了。 萧宁焰一直在暗中观察周桓,看到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色,阴沉沉地补刀:“母后真是好主意。” 好个屁的主意,周桓决定不再作死,也不再等死,趁着容淑仪与那变态少年说话的时候,求助似的看向萧宁焰,眼里十万火急。 被阉割与被宠幸这两个选择之中,他可是一个也不想选。 情急之中,他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个小说里头残暴而阴狠的反派暴君萧宁焰身上。 按照小说里的情节,萧宁焰与容淑仪的关系水火不容。容淑仪原是他与小皇帝萧宁远的生身母亲,但他们的亲娘早已病死,现在被占据身体的容淑仪一心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对于这两个“儿子”,她从来只当是野心路上的阻碍,一旦时机到达,将毫不犹豫铲除。 对于母亲的性情变化,萧宁焰刚开始是疑惑不解的,后来三年前先皇咽气当天,年仅十岁的萧宁焰偶然听到容淑仪与心腹的谈话,得知她打算把包括自己在内的皇室宗亲一个个铲除,萧宁焰才暗自对她戒备起来。 就在周桓搜刮肚肠想要说出一些话吸引萧宁焰注意的时候,萧宁焰却主动跪在容淑仪面前,“母后可否将这个人赏给儿臣?” “你要他做什么?” “儿臣觉得他长得不错,可以留着玩玩,要是这样简简单单地把他送去了净事房,就没有趣味可言了。儿臣想向母后讨了他,把他带到我的暗室中关着。” 容淑仪听到他说要把周桓关进暗室之中,扬眉想了片刻,讳莫如深地笑了,“既然你要,本宫便把他送给你。” “多谢母后。” …… 从容淑仪的寝宫出来,周桓满脸冷汗地跟在萧宁焰身后,如同去死门关走了一回,紧张的心情久久方才平复。 行至宫殿回廊,周桓鼓起勇气问萧宁焰:“端王殿下要带草民去哪里?” 萧宁焰停下脚步,嘲讽地笑了:“你说去哪?” 周桓总觉得他是皮笑肉不笑,而且就在他看向自己的一瞬间,他若有若无地捕捉到了一种十分奇怪的仇恨眼神。 周桓冷不防对上那双毫无笑意的双眼,盯着他明显面黄肌瘦不太正常的脸色,一时间陷入犹豫。 萧宁焰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周桓决定大胆向他抛出橄榄枝,于是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食物。” 萧宁焰端详周桓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周桓郁闷极了,硬着头皮补充:“端王殿下多多注意您吃的食物。” 萧宁焰仍然没有理会,就在周桓打算凑近他耳边重复一遍的时候,萧宁焰转身唤来两名值班太监,“你们俩把他带到本王的暗室里关着,等本王回来再行处置。” “……”周桓无语望苍天。 目送周桓极不情愿离去的背影,萧宁焰眼里渐渐染起一抹异色。自从十岁那年他知道容淑仪准备除去自己和幼弟萧宁远时,他便开始对所谓的亲生母亲产生警惕。原本他伪装得极好,容淑仪甚至没有发现他的防备之心,可惜他这一切都被那名叫周桓的太监摧毁,他不该宠幸太监周桓,更不该让他留在身边伺候自己!那太监周桓竟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下来送给容淑仪,甚至记下了他的梦话!合该千刀万剐,就算把他的尸首丢进蛇窟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容淑仪到底还是赢了。 小时候他救不了胞弟宁远,长大后他也没能保住自己的命,终究和宁远一样,死于长期投在食物里的慢性中毒。 再次醒来,萧宁焰发现自己重生回了十三岁这年。 重来一回,他原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预定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上辈子供他发泄、又胆敢背叛他的那名太监,好像也和自己一样,重生回来了。 对了,他现在还不是太监。
第3章 暗室封闭潮湿,只有一个狭小的通风口,待在里面的人无从感知时间的变化。 周桓郁闷地窝在暗室里,压根不知道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唯有饥肠辘辘的肚子让他察觉到时间流逝。 从他进暗室到现在,没有吃过丝毫的食物和水,也没有一个人来暗室里露过面。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遗忘,周桓干脆放下了形象和矜持,用最舒服的姿势席地躺下,他需要最大限度地保持体力,过不了多久,萧宁焰一定会来暗室探望自己。别的没有把握,但是他敢肯定,那句小心食物的提醒,必然有足够的分量落在他的心上。 周桓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不一会儿,又被一阵开门声和脚步声吵醒。 睁眼的时候,黑漆漆的暗室里已经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忽明忽暗的灯火映出一张营养不良的脸。 周桓朝他招招手,不出所料,果然是萧宁焰来了。 明明是个泛着青涩的少年,萧宁焰脸上却阴睛不定,忽而笑出声:“你倒是睡得着。” 周桓从地上站起来,习惯性地拍去身上沾上的灰,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说:“啊,端王殿下来了。这里没得吃没得玩,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萧宁焰逼近周桓,在他纳闷的眼神中,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正对着幽暗的烛光,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似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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