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说,我刚才撞见他们了,云燕压根没进门,只是隔着门给冬子递了点东西。” “有什么东西要亲自给?他们要是没什么,刘老三会这么生气?” “男未婚女未嫁的,真看对眼了又怎么样?冬子不过是年纪小点,也算知根知底,再等两年不就能成亲了?” “刘老三可看不上冬子,刚才还把人家打了一顿,让他别来勾引他女儿。” “我也看见了,他还骂冬子是没娘养的杂种,配不上他闺女。”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就在这时,刘家房门忽然打开,刘三婶端着一盆脏水便往外泼。 众人连忙退开。 “该干嘛干嘛去!”刘三婶把木盆往地上一摔,呵斥道,“没见过别人教训孩子吗,散了散了!” 周遭人群散去一些,贺枕书想跳下车,却被裴兰芝拉住:“刘家的私事,咱们外人管不了。再说了,以刘老三那性子,你现在就是想劝也劝不住,反倒要挨顿骂。” 贺枕书:“可……” 可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冬子和云燕之间肯定没有什么出格的关系。 但裴兰芝说得也对,那毕竟是刘家的私事,他没有立场去管。 贺枕书想了想,又道:“我想去看看冬子。” 冬子虽然年纪小,却是他在这村中为数不多的朋友。这么多世以来,在他刚嫁来村中人生地不熟的时候,都是那少年先来与他交好。 如今出了这种事,他免不了担心。 裴木匠点点头:“去吧,等你回来吃饭。” 贺枕书:“谢谢爹。” . 冬子家与裴家不在一个方向,贺枕书下了牛车,步行前往。冬子现在住的地方是当初全村人筹钱帮他修的,没有院子,只是一间简陋的小土房。屋顶用茅草盖着,木头房门虚掩着合不拢,被风吹动还吱呀着响。 贺枕书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冬子,你在家吗?” 屋内传来响动,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贺枕书这才看清了门内的人。少年额头被磕破了,高高地肿起来,嘴角也有一大块淤青。 贺枕书:“……” 刘老三下手真够狠的。 “你和刘家的事……我听说了,来看看你。”贺枕书道,“家里是不是没药,我去给你拿点药过来。” “不用了。”冬子眼眶微红,声音也是沙哑的,不知是不是哭过了。 他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睛,说话的态度却很冷淡:“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他说完就想关门,贺枕书连忙把门板按住:“你这样怎么能行,你——” 他忽然看见屋子旁边倒着一个竹篮,里头是些白菜茄子之类蔬菜,落得到处都是,有些已经被踩坏了。 贺枕书弯下腰,把竹篮扶起来,又把还完好的蔬果捡回来:“云燕就是为了给你送这些?” 他的确记得,前些天云燕说过,会给冬子送些菜过来。 但不知怎么被刘老三误会了,才惹出了这么多事。 贺枕书把竹篮放在门边,叹了口气:“刘三叔他性格就是那样,你应该比我了解。等过几天他消了气,我去帮你解释清楚,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你……”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冬子打断他。 贺枕书还从没见过他对人这般态度,但仍然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被人误会觉得委屈,这件事你原本是好心,不该闹成这样。” 这也是他想要插手这件事的原因。 冬子帮助云燕原本是件好事,无论如何都不该被人指指点点,更不该被人误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被人冤枉误会是什么感觉,他再清楚不过了。 贺枕书又轻轻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听冬子低声开口:“我帮云燕姐的事,村里没有多少人知道。” “什么?” 他一时间没听明白,冬子别开视线,哽咽着声音问:“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贺枕书:“……” 难怪说话带刺呢,感情是怀疑他在背地里嚼舌根,引来了刘老三误会。 贺枕书都快被这人给气笑了,道:“如果是我说的,我干嘛特意跑来探望你?” 冬子梗着脖子,语调生硬:“你就是看我可怜。” 贺枕书:“……” “我知道,你们其实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没娘养的,觉得我在村里蹭吃蹭喝,觉得我惦记裴老爹的手艺。”冬子眼眶红了,被他用衣袖用力擦去,“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得选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贺枕书最见不得谁哭,不由放轻了声音:“冬子,你是我在这村子里的第一个朋友,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也绝对不会背叛你。” 冬子许久没有回答。 他眼泪掉得越发厉害,索性用力合上了门,把贺枕书挡在门外。 “你走吧。”半晌,对方低哑沉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在村里没有仰仗,遇到这种事算我活该,不用你管。” 这臭小子怎么说不听啊! 这人平日里看着机灵,对谁都笑呵呵的,完全没想到固执起来竟然这么一根筋。贺枕书最讨厌被人误会,也从来没有那哄孩子的耐心,心里顿时也起了点火气。 没等他再说什么,身后忽然有人喊他。贺枕书回过头,瞧见裴长临从远处走过来。 裴长临刚一走近,便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不对,问:“怎么了?” “没事。”贺枕书不想再多做解释,他瞥了眼面前斑驳的门板,转身就要往回走,“回家吧,今天就当我多管闲事了。” 裴长临:“可……” 贺枕书没让他多说,果断拽着人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走远,简陋的茅草屋里才响起少年压低的哭声。 . 贺枕书正在气头上,脚步下意识加快,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听见身旁的人道:“你再这样走,我就喘不上气了。” 他恍然清醒,连忙停下脚步:“对、对不起!” “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贺枕书心急地问。 “没事。”裴长临呼吸略有不顺,但脸色尚没有太大变化。他深吸口气,缓和了急促的心跳,才道,“去探望别人,反倒把自己弄得一肚子气,怎么回事?” 贺枕书视线飘向一边。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他以前身边鲜少有这样要被他哄着的朋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 以前从来都是别人来迁就他、来哄他的。 “这次长教训啦。”他不悦道,“以后少管别人的闲事,尤其是十几岁的小孩,总要人哄着,和他们讲不明白。” 裴长临一笑:“要这样说,你不也是十几岁的小孩?” 贺枕书不乐意了:“叫谁小孩呢,我比你大!” 裴长临:“只大了三个月。” 贺枕书:“那也是大!” 被他这么一逗,贺枕书顿时也气不起来了,叹息道:“冬子是很可怜,在村子里没亲没故,受委屈了连个帮他出头的人都没有,我不应该和他生气的。” 裴长临:“谁说没人帮他出头?” “嗯?” “我刚才来的路上,看见王婶正气冲冲地往刘家去,应该是刚知道消息。”裴长临悠悠道,“说不准要大闹一场了。” 贺枕书眸光一亮,后者正色道:“别想着去看热闹,爹和阿姐姐夫还在家里等你吃饭。” “哦……”贺枕书又问,“你特意跑一趟,就为了催我回家吃饭?” 裴长临摇摇头。 他从怀中摸出一瓶伤药,道:“爹听说冬子挨了打,想着他家里可能没有伤药,让我给他送来。不过……” 不过他才走到别人家门口,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贺枕书给拽走了。 自然也没有机会把伤药送出去。 贺枕书:“……” “那要不……”贺枕书捂脸,“要不你再去一趟?” “不用。”裴长临收起那药瓶,道,“既然王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随后应该会去探望冬子。” “说得也是。”贺枕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就说那臭小子太钻牛角尖,明明很多人都待他不错的。” 王婶一直以来都处处照顾他不说,裴木匠待他也很不错。虽然没有答应收他为徒,但知道他可能受了伤,还特意给他送药去。 更别说方才在刘家门前,其实有不少人在替他说话。 “算了,先回家吧。”贺枕书道,“冬子今天说的应该都是气话,我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他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袖子。 裴长临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局促:“我出来找你……不只是为了送药。” 贺枕书偏头看向他,隐约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 “阿姐说,我惹你生气,就该自己来哄你。”裴长临低头看向贺枕书,缓慢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冒犯你,我只是……”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耳根飞快红了起来。 但他依旧定定地注视着贺枕书,认真道:“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别再生我的气了?”
第20章 贺枕书其实并没有多么生气。 他这几天躲着裴长临,不过是因为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偏偏这人又一直没与他解释,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被阿姐误会他们吵了架。 “傻子……”贺枕书别开视线,小声嘟囔一句。 裴长临:“什么?” “我说你是个傻子。”贺枕书道,“阿姐不知道实情,误会我们吵架,你就当真啦?还跑来找我道歉,我要你的道歉了吗?” “可你这几天都不和我说话……”裴长临话音极低,仿佛有些委屈。 裴长临生得很好看,当他这么微低着头,抬起眼皮定定地注视着别人时,仿佛一只可怜兮兮的大型犬,看得人心都软下来。 好像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别冲我撒娇。”贺枕书定了定心神,十分艰难地抵御着那双眼对他的蛊惑,“谁让你那天要……” 他稍顿了顿,瞥了眼裴长临的嘴唇,又飞快移开视线:“总之都怪你。” “嗯,是我的错。”裴长临承认得倒是痛快,但他紧接着又问,“你不喜欢吗?”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十七八岁的少年,不怎么能藏得住心事。裴长临眸光明亮,带着一点局促和紧张,那是少年特有的,热烈滚烫的情愫。 贺枕书埋怨裴长临是个闷葫芦,不肯主动与他说清楚,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对方向他解释什么。 那双眼睛,早已将他的一切心事暴露无遗。 贺枕书心跳又鼓噪起来,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低声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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