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听雨想了一下:“似乎还不错,从此天光开霁,万世太平,再无纷争。” “我也是这么想的。”蔺阡忍道:“同时,我还希望你可以在青史中长存,被所有人铭记。” 闻言,年听雨愣了一下,转而朝蔺阡忍露出一抹笑。 两世为人,年听雨经历过登顶,也经历过坠落,所以于他而言是否被铭记并不重要。 …… …… 光霁元年七月初七,大吉,宜嫁娶。 天还没亮年听雨就被年战西从床上给揪了起来,简直比他上早朝的时间还要早。 看着眼前这个哈欠连连的大侄子,年战西恨不得两巴掌给他抽醒,可年听雨的身份摆在了这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主,他不敢动这个手。 最终,年战西只能推开侍女,亲自用凉水洗一块帕子,重重的拍在年听雨脸上,一边擦一边道:“我的好君上,您可别睡了,今天可是您的大日子,可不能如此昏沉,不吉利。” “我的亲叔,是我想要昏沉吗?”年听雨指了指外面乌漆嘛黑的天:“我能这个点起来,已经很配合了,好吗!” “是你自己起来的吗?”年战西将帕子扔回盆子:“还不是我进来把你薅起来的,你自己摸着心窝子问,在我进来前你轰出去几波人了。” 年听雨心虚的轻咳了一声:“耽误不了时间就好了,您说呢,叔叔。” “少贫嘴。”年战西抓住了年听雨的胳膊,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扔到侍女的中间,下令道:“快点给君上更衣,万万不可误了吉时。” 侍女不知道这两个关系素来紧张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正战事结束后他们的关系就得到了缓和,年战西对年听雨也格外的好,没了针对和忌惮,也好到有些殷勤,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补偿意味。 而蔺阡忍发愁年听雨从哪里出发入宫的时候,年战西主动提议,让年听雨从年家出门入宫。 蔺阡忍本来还有些不放心,但年听雨欣然接受了年战西的示好和建议,他便不能再说些什么。 …… …… 华冠和婚服穿戴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年听雨摇摇欲坠。 且不说华冠重不重,光这一身三层作叠的沉重婚服就能要了他的命,很何况现在还是盛夏。 更为重要的一点,他一会要穿着这一身衣服去跪拜先祖,走第一个流程,这叫他怎么跪的下去。 热气上涌,年听雨暴躁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以至于他想撬开蔺阡忍的头,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为什么要准备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婚服! 而跪拜完先祖,等着蔺阡忍来迎亲就行了。 按理说,帝王嫁娶是不需要迎亲的,等着人被送进宫就好。 但蔺阡忍想和年听雨走一场完整的仪式,所以在迎亲的环节上做了改变,他要亲自出宫接年听雨回家。 不过,他们到底不是男女相结合,就算走了这个流程也得做改变,和礼部商议过后,蔺阡忍取消了花轿,为年听雨准备了一匹白马,打算和他并肩而行,绕城一圈,骑马入宫。 虽然有诸多不合礼数的地方,但礼部的人不敢说些什么,毕竟蔺阡忍可是提出过让年听雨和他平起平坐的想法,像以前一样管理大乾。 最终要不是年听雨说什么要“提前退休”,大乾估计要开创历史先河了,弄出一个双帝共治的时代。 …… …… 蔺阡忍踩着吉时赶到,如愿看到了年听雨的笑脸,可年听雨一上马,就将手伸了过来,用宽大的衣袖作挡,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小声质问:“你准备这样一套婚服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把我热死。” “天地良心,我绝无此意。”蔺阡忍面不改色的说:“你这套婚服已经是皇室规格中最轻巧的了,我甚至还要求针工局轻简过好几次,你看我的,”蔺阡忍将衣袖伸到年听雨面前:“从里到外,连纱带布,加起来足足有十几层,是你的两三倍之多。” “……” 怪不得他怎么掐也掐不到蔺阡忍的肉,只有层层叠叠的衣物触感。 年听雨无言以对,只觉皇室的嫁娶太恐怖了,主打一个热死人不偿命。 等年听雨坐稳,牵马的礼仪兵就动了,马随之走了出去。 年听雨回头忘了一眼年家的大门,永远也不了最初的来到这个世界的场景。 他当年就是在这一刻睁开的双眼,撩开轿帘看见的便是“年府”二字,从此一脚踏进了深渊,在里面辗转了这么多年终于出来了。 如今,再看到这个场景,年听雨心里百感交集,忽然觉得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可看着身边多出来的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回到原点,而是走向了新的伊始。 这段伊始不在被爱恨充斥,也没有复杂的目的和宿命,只有最单纯的陪伴与相守。 大礼结束后,两人在百官的拥护下踏上了盛京城的最高处,俯瞰整个盛京城。 在这里既可以眺望到层峦叠翠的青山,也可以听见万民的祈祷。 从此坐拥山河千万里,受万人朝拜。 …… …… 是夜,兰安宫。 累了一天的年听雨终于得到了解脱,他迫不及待的蹬了鞋,退了衣,拎着倒交杯酒的酒壶,就将自己泡进了宫中的汤池,决定将最后几件大事挪到这里完成。 蔺阡忍进来的时候,年听雨正舒舒服服的趴在池边,一口一口的喝着他觊觎了许久的红尘醉,脸色红的都有些不太正常。 见蔺阡忍来了,年听雨眯起眼睛看向他的托盘中酒壶,又倒了倒空掉的酒壶,懒散道:“你好慢,酒已经没了,你别想交杯了。” 蔺阡忍知道年听雨是个贪杯的人,所以他早有准备。 将托盘放到池边,蔺阡忍打开了酒壶的盖子,任由淡淡的酒香飘散:“今日的酒,管够。” 话音落下,蔺阡忍任由年听雨扯开他的外袍,将他拉进水里,最终靠上来。 “你们这里的婚嫁,洞房前除了喝交杯酒,还有什么流程?”年听雨看向盘中的剪子、荷包和秤杆:“这些又是做什么用的?” 大婚的一切事宜都是蔺阡忍操办,所以年听雨并不清楚。 蔺阡忍拿起剪子,剪了一缕自己的发丝,然后又剪了一缕年听雨的发丝,一边绑一边解释:“剪子和荷包是用来结发的,意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将绑好的发丝放进荷包,蔺阡忍道:“在这之前其实应该还有一步用秤杆挑盖头,意为称心如意,但你不是女子我便省了这一步。” “那怎么行!” 年听雨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扯了红色的纱幔盖在自己的头上,将秤杆塞到蔺阡忍的怀里:“一步也不能省,补上。” 有了红纱的笼罩,年听雨的面庞朦胧起来,蔺阡忍一时间愣住了,直到年听雨催促他才回神。 “你在发什么呆,快一点挑开啊。” 蔺阡忍照做,将纱幔挑飞起来,任何它散落在水面上。 又一步走完,年听雨心急的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塞到了蔺阡忍的手里,在他失神之际喝完了交杯酒。 杯酒入喉,年听雨问:“是不是除了洞房,就没有其他的流程了。” 蔺阡忍点头:“嗯。” “太好了!”年听雨抱起红尘醉,将蔺阡忍推开:“那最后一项你在等等,我喝完再说。” “……” 蔺阡忍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地位,有朝一日会不如一壶酒。 他不服气,于是逼近到年听雨身边,将人捆在池边,把酒壶也抢了过来,高高举起。 年听雨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只能扒着蔺阡忍的胳膊央求:“骁肆,求求了,给我吧,里面就剩一点了,骁肆……” 年听雨醉了,迷糊的像只猫。 蔺阡忍的眼底泛起欲色,道:“想喝就自己想办法吧。” 说着,他将那最后一口酒灌入了自己口中,年听雨如他预料一般扑了上来。 他能感受到,年听雨正在穷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这最后一口酒,他又如何能严防死守。 蔺阡忍松开了牙关,在水的助力下将人拖了起来,然后又沉了下去,与年听雨密不可分,却一动不动。 汤池的砖壁比水要凉,年听雨的背因着这骤然转变的姿势抵了上去,被凉的抖了个机灵。 在加之蔺阡忍措不及防的动作,他那被酒冲散的意识骤然回笼。 他的呼吸急促,适应了好一会才让呼吸平稳了下来。 年听雨知道蔺阡忍是故意不动的,因为蔺阡忍吃醋了,而他要想结束这个要命的局面,唯有像刚刚一样…… 方才有酒劲的助力,年听雨不止羞耻二字是什么东西。 现在意识回了笼,年听雨就认识这两个字了。他本就发红的脸更红了,仿佛要滴出血来,只余一片糜艳之色。 可这样卡在这里并不是事,谁都难受。 挣扎了一会儿,年听雨将脸埋进蔺阡忍的颈窝,轻轻的唤起他的名字,小声呢喃道:“骁肆,动一动吧,求求了……” 话尚有余音,年听雨就得到了回应,他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又一次乱了,甚至有些重。而他的声音也在时间的推移下碎了一地,再也完整不起来。 …… …… 翌日,年听雨被灼眼的光刺的睁开了双眼。 彼时蔺阡忍已经上完了早朝,他换下一身庄重的朝服,只着一身绣着金龙的玄衣坐在桌案前处理奏折。 感受到他的视线,蔺阡忍背着光朝他看了过来,露出一抹他好不容易学会的温和笑意。 视线交错,爱意流淌。 四季流转了一轮又一轮,王朝更迭了一代又一代,他们何其有幸,竟然可以跨越千万年时空在这里从相遇走到相知,最终彼此相守。 纵使上一世有万般坎坷,但此生他们再也没有任何遗憾。 从此—— 惟愿山河无恙,白首与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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