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旻消息得知的更早。 在媒体爆出来之前,他便在接陆燃回家的路上,抛出了这个重磅消息: “沈老爷子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沈星染。” 陆燃实验遇到了点问题。 正在苦逼地拉统计表格,听到纪旻这句话,翻了个白眼。 相当无语道:“这种坏消息就不要告诉我了吧。” 他亲爹妈以及哥哥都围着沈星染转,就罢了。 就连照片上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子,竟然也一反常态的把遗产都给了沈星染。 真是挺让人无语。 但陆燃刚说完,就被纪旻抬手敲了下脑袋。 “嗷。”陆燃抬手抱头。 纪旻伸手把他手里的实验册抽出来,放到一边。 恨铁不成钢道:“有点出息没有?沈老爷子死的时候,沈星染有没有被收养还难说。” “你爷爷这是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你。” 陆燃结结实实一愣。 他把自己和“沈星染”这个名字分的非常清楚,所以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什么代入感。 陆燃听到沈家签约失败时,并没有震惊。 得知是沈星染背叛时,反应也很平淡。 但这个时候,他着实有了些惊讶。 沈鸿源篡改遗嘱的事,爆出来之后,沈氏内部陷入了极大的混乱。 原本只是财务上的烂摊子,现在整个董事会都开始动荡。 董事会里,不乏一些和沈老爷子共事过的老人。 还有顾家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同样的不可思议。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沈老爷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老爷子一手建立了沈氏。 晚年眼睛近乎失明,依旧忙在工作岗位上。 那是一位对权利有着极强掌控欲的暴君。 但同时,谁都知道,相比于自己的亲生儿子,沈老爷子更重视沈氏集团本身。 谁都想不到,沈老爷子能将遗产全部留给一个四五岁的幼童。 因为股份所有权的改变,势必会引起公司内部极大的动荡。 如果当时,这个真实的遗嘱被公布,所有人才会以为遗嘱被篡改了。 很快,这条消息的幕后推手也露出了马脚。 毕竟,现在占据“沈星染”这个身份的人,并不是陆燃。 利诺家和沈家不愧是世仇。 老利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当初帮沈鸿源篡改遗嘱的那位律师,得知了沈老爷子留下的真实遗嘱。 老利诺早就掌握了消息,但是一直不动声色。 现在见到沈家式微,直接来了个狠的。 陆燃得知消息后,回想老利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倒是有些了然。 想必老利诺很清楚,沈老爷子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整个沈家都留给一个刚领养没多久的孙子。 所以最开始,他对陆燃抛出了橄榄枝。 但却被陆燃一脚踢进了厕所。 估计是察觉到陆燃的不好掌控,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现在的沈星染。 因为律师提供的这份“真实遗嘱”的时间非常巧妙。 刚好在沈鸿源正式领养沈星染,并给沈星染上户口之后。 更是在遗嘱的措辞中,用了“最小的孙子”这几个字。 而沈星染,恰好比陆燃小上几个月。 这十几年过去了,沈老爷子也早死了。 证明遗嘱中的“沈星染”到底是谁,无论对哪个部门来说,都是一件难题。 很快,纪旻的助理递来了沈星遇的电话,对纪旻道:“沈先生要求要见陆燃少爷。” 纪旻没有立刻回绝,也没有接电话。 陆燃在得知沈老爷子遗产归属的当天晚上,站在窗边发了一个晚上的呆。 但第二天,便又继续扒拉他的实验数据。 似乎这份遗产的归属,并不能改变他在某些事情上的决心。 但他也没有把东西白白让给沈星染的意思。 自己抽空回了趟孤儿院,打印了一些材料交给了律师。 纪旻并没有干扰陆燃的决定。 只是抽空去见了一趟陆燃的心理治疗师,询问了一下陆燃的治疗状况。 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下来,陆燃的幻痛并没有消失。 心理医生也很苦恼。 她道:“患者的心理防线很高,对于治疗,大多数只是行为上配合,心理上并没有正式进入治疗系统。” 但是对于陆燃脑海里持续的幻痛,医生想了想,还是提出一个观点: “他曾经提过,自己被推进冬天的水池,有可能这是那次的创伤后遗症。” “什么?” 听到这,纪旻皱了皱眉,他仔细问,“他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被谁推的?” 照理说,心理咨询师应该对患者的资料保密。 但在签署协议时,陆燃对纪旻的知情权并没有异议。 因此,医生便也没有瞒着。 陆燃并不会主动提起这些。 医生问起来,还是因为她想起陆燃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 走丢的孩子,找到家人后,发现家人只偏爱占据了自己名字和身份的养子。 自己被养子百般为难,有一次被推进冬天的水池。 目睹了一切的亲人,却依旧站在养子那边。 第一次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陆燃并没有说这是自己的故事。 但他的身世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很容易便能猜出来。 所以医生便询问了少年,那次被推下水池的经历。 回答这个问题时,陆燃正坐在暖融融的阳光下。 少年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两个字: “很疼。” 池水冰冷刺骨。 一次次努力爬上来,又被一次次压下去。 人便会在水里慢慢丧失力气,产生一种仿佛永远都爬不上去的绝望。 最后连挣扎都忘了。 纪旻低头看着手中的诊疗记录。 脑海里却在思索,这件事发生的时间。 陆燃上了大学才被沈家认回。 但人到了寒假之后,便已经认识了他。 似乎……并没有留给这件事发生的时间。 大冬天泡在冷水里不是小事。 当时大黄已经寄养在了纪旻这里,陆燃每天都过来,真有异样,他一定会发现。 但纪旻又想到,陆燃的确经常盯着泳池出神。 纪家后院里有个泳池。 但陆燃从来不会靠近。 没等纪旻思索出头绪,他手中的诊疗记录又调出来一张纸。 纸上是潦草的简笔画。 纪旻看向医生,医生道: “这是患者的心理自画像。” 纪旻低头看向这副简笔画。 画中是一个小人,被困在一个长方形的框内。 纪旻分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长方形应该是一张床。 但让人感到压抑的是,床上的小人并不是休息的姿态。 小人的脖子以下,被画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黑色横线。 这些横线像是一刀刀截断的伤口,又像是一道道无形的束缚。 从心理诊疗室里出来。 或许是因为那张自画像的原因,纪旻的心情很压抑。 这张画,或许普通人理解起来有困难。 但纪旻是坐过轮椅的人。 在看到那幅画的一瞬间,他便明白陆燃的意思。 画里的小人被困在了病床上。 或许是因为疾病,或许是……残疾。 车子上路,司机询问了一下纪旻的下一站行程。 纪旻和助理说了一声,让司机去了沈星遇定好的地点。 路上,纪旻难免想到自己手术前和陆燃的相处。 当时纪旻的脾气的确古怪。 尤其是涉及到旁人对他的伤腿的态度时。 可偏偏只有陆燃,个例外。 无论是这小子推着他在停车场风驰电掣,还是偶尔戳戳他的腿,看他的反应。 亦或者是,最开始遇到陆燃时,陆燃脱口说出的那句: “要真的残废了一动不能动,还不如死了。” 对于这些,纪旻出奇地并没有反感。 人无法对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完全共情。 健康的能跑能跳的少年,永远都不会真正懂得困在轮椅上的人的痛苦。 即使产生了同情,那更多的也只是基于想像。 但陆燃给纪旻的感觉,却并不一样。 纪旻还记得,自己手术前。 少年笑嘻嘻地安慰他:“我可会照顾全身瘫痪的人了……” 车子在一家隐秘的餐厅前停下。 纪旻的思绪稍歇。 他下了车,等在外面的侍者,见到是他连忙主动迎了过去。 将他带到沈星遇所在的包厢。 “支呀”。 听到包厢房门打开的声音,沈星遇立刻抬头看了过去。 见到纪旻后,视线并没有停顿,继续看向包厢外。 但纪旻进来之后,便将包厢的门关上,道: “只有我一个人过来。” 沈星遇收回视线,脸上并没有失落的神色。 他期待着陆燃过来,但也很清楚,陆燃不会过来。 “前辈,好久不见。”沈星遇道。 仔细算起来,自从纪旻腿伤痊愈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纪旻点点头,拿起了一旁的菜单。 “他还好吧。”沈星遇问。 “不算太好。”纪旻说。 沈星遇顿了顿,终究是止住了再往下问的欲望。 因为他知道,并没有什么意义。 听了沈星染那句话后,沈星卓大受打击,几天都没有回沈家。 沈夫人更是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只有沈星遇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并不需要被沈星染骂得狗血淋头才开始正视自己。 但沈星遇知道,自己更无药可救。 诸如沈鸿源、沈夫人,以及沈星卓,更多是遵循本能和情感。 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准确的认知。 所以在被沈星染无情的揭露后,才会大受打击,无法接受。 或是努力辩驳,将错误推给别人。 但沈星遇不一样。 他一直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家族和自己之间,选择了家族。 在家族和那个会偷偷趴在书房看他的小孩之间,依旧选择了家族。 所以,沈鸿源宴请方琛的那天。 明知道推人的不是陆燃,为了尽快平息事态,他还是打了陆燃一巴掌。 沈星遇清晰地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 又需要付出什么。 他并不意外陆燃对自己的疏远。 陆燃砸了他满脸蛋糕,又让他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沈星遇也并不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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