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一些,有人进来帮她取了盖头,又卸去了头上的金钗。 “夫人,虽然老爷还没醒,但您既然进了孙家门,就是老爷的妻子,是必须要同房的。” 帮忙更衣的中年妇人见她盯着床上的孙老爷,耐心劝导。 妇人将她扶到床上,躺在了孙老爷身边。 柳拂晓没有说话。 她也不能说话。 二叔母怕她逃跑,下了软筋散。又怕她乱说话毁了婚宴,在软筋散起效后特意找到她,强行了灌下哑药。 软筋散会失效,哑药却不会。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直到她死,她都只能是个哑巴。 在一个月之前,柳拂晓从来不知道自已亲爹还有兄弟。 一个月之前,她也不会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场景。 柳拂晓的爹会些拳脚功夫,手下有个不大不小的镖局。 她娘据说来路不小,早年是哪家的贵女。只是家族落魄,她便也跟着受累,几经辗转到银屏县嫁给了她爹。 柳父的镖局虽然不大,养活他们一家三口却是绰绰有余的。 她娘毕竟是贵女出身,所以自小对她要求格外严苛,琴棋书画都是她娘一手教出来的。 只是当年的柳拂晓性情活泼好动,格外顽劣。比起柳母每日在家相夫教子的日子,她更喜欢像她爹一样,风里来雨里去。虽受累些,却很潇洒。 为此,柳拂晓没少挨她娘的训斥。 柳父平生只有两个人的要求拒绝不得,一个是她娘,一个是她。 然而在对女儿的教育上,柳父却第一次跟柳母意见相左。他主张遵从孩子的意愿,柳母却一心希望女儿能成为一个文静娴雅的大家闺秀。 争论到后来,夫妻俩各退一步,一个教她女子的技能,一个教她如何以一打十。 小小的柳拂晓承受了同龄人不能想象的痛苦。 要不是她聪敏,学东西也快,怕不是要被练成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材! 可怜的柳拂晓,就在爹娘完全相反的教育下长到十五岁。 她虽生为女子,年少时却是周围大街小巷的大姐大,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她爹是乐见其成,整天洋洋得意自家女儿有自已当年的风范,就是把她娘气了个够呛。 她娘教琴棋书画的时候,柳拂晓一点就通,她爹教武艺的时候,小姑娘也能吃苦耐劳,用她爹的原话说,叫“天赋上佳”。 可偏偏就是这女红,愣是学不会! 教女红第一天,柳拂晓把自个儿手扎了个窟窿;第二天,她绣了几个黑点几段长线,看起来颇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风流写意;第三天,她绣了一团乱麻。 柳拂晓她娘天天被小丫头气得心肝儿疼,眼看是真学不会,才终于歇了心思。 现在想来,那些被女红和各种要学的东西折磨的日子,反而是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新房里,中年妇人安排好她和孙老爷便退了出去,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第3章 死亡 洞房花烛夜,灯火通明的喜房里只剩柳拂晓和勉强还在喘气的孙老爷。 柳拂晓僵着身体,一双明眸睁大,一错不错地盯着桌上那对明明灭灭的花烛。 就在她以为自已要这样瞪眼到天亮的时候,本来已经安静的房门外却突然有声音传来。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过来? 柳拂晓慢慢转动脑袋,便看到一个男子背对着她正在关门。 男人穿着一身碧色衣衫,上面绣着华丽的花纹,一看布料和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 鬼鬼祟祟地掩好房门,男人一转身就对上了柳拂晓的视线。 “嫂子还没休息呢?” 这人五官俊朗,声音有些耳熟。 你是谁?这么晚来做什么的? 柳拂晓想开口,张了张嘴,却突然记起自已已经不能说话,颓然地闭上了。 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自如地走到床边。 行云流水的动作配上那张脸,架势很能唬人。 可惜这人半夜溜进别人婚房,由此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说来今天跟嫂子拜堂的人还是我,你可是我这个小叔亲自迎回来的新娘子。” 原来是他。 孙府三爷,现在名义上是她三弟。 “长得倒不错。”孙三爷把手伸向她的脸。 柳拂晓脸上的新娘妆已经被那中年妇人擦了去,露出了她本来的样貌。 她察觉不对,想要偏头躲过。然而现在的她动作迟缓,还是被人抓了个正着。 “怎么不说话?”许是她一直没有吭声,孙三爷也察觉到了异常。 “虽然皮肤糙了点,长得倒不错。”自言自语了一阵,却仍旧没听见回答,他诧异地问,“不会是个哑巴吧?” 柳拂晓没有吭声。 看到她这样默认的表现,孙三爷倒是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自已一句玩笑话竟然还说中了。 然而紧接着,他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对她说:“那正好,省得等下麻烦。” 柳拂晓往后缩了缩。 但男人掐住了她的下巴,不容她后退:“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柳拂晓迟疑着点了下头。 “洞房花烛夜,你说我为什么来这里?” “你不会以为,嬷嬷说的同房就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意思吧?” 她蓦地抬眼,凝视着男人的眼睛。 对方不闪不避,甚至含着笑意。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打主意打到自已嫂子身上来了! 伪君子!原来盛名远播的孙三爷就是这番德性!洁身自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人罢了! 柳拂晓看向身边躺着的孙老爷,然后转眸再次看向他。 孙三爷嗤地一笑:“怕我大哥?”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发顶,将脸凑近了些:“怕什么?他都已经昏迷半个月了,能不能醒都不知道,哪管得到你我身上?” 说着就要埋到柳拂晓颈边,竟是完全不把躺在那儿的孙老爷放在眼里。 正在关键时刻,洋洋得意的孙三爷却突觉后背一凉,紧接着就是下腹一阵剧痛。 “啊——”惨叫声自新房传出,临近的下人们匆忙赶来破门而入,进门就见自家三爷躺倒在地,捂住裆部痛得直打颤。 丫鬟们看见那处的衣物上还在滋滋冒血,又羞又怕慌忙捂脸。 来不及猜测发生了什么,几个仆人想把人扶出去请医师,进门来才看见刚过门的新娘子斜倚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短匕。 那是她临上花轿前偷偷藏在身上的。 “快!把她绑起来!”孙三爷面目狰狞,风流不再,像个泼妇。 下人毕竟是孙家的下人,孙三爷还是孙家的三爷。 两个跟过来的婆子对视一眼,过来一人扯了一只手臂就往外拖。 药效还在,柳拂晓刚刚也只是趁其不备才占了便宜,这会儿早没了力气,只能由着她们拖着走。 但其中一位婆子大约是想趁机表表忠心,便自作主张来薅她的头发。 柳拂晓吃痛,正要反抗却一下失了重心,脑袋直直地就往一旁砸去。 闭眼之前,她只看到了一个红木柜,和越来越近的尖锐的柜角。 …… 就在柳拂晓努力回忆的这会儿功夫,那男孩已经解开了她手上的麻绳。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小孩儿的手也在抖,想来之前吓得不轻,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 “你的手没绑?”她问。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哭个没完,还一直闹着要跳车!” 没等面前的男孩说话,左前方却有另一道声音回答了她,光听那语气柳拂晓就觉得他欠揍。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其他人存在。 难怪刚刚男孩第一句话就是叫自已别哭。 “大家都在?”柳拂晓含糊地问。 她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不知道同样被绑来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应该都在,只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现在还没醒,可能药的剂量下得有点大。”身边的男孩说。 懂了,四个人,而且没吭声的那个原身应该认识。 “接下来要如何?” “哈?”之前说她又哭又闹的那个小孩儿一愣,反应过来才说,“我们怎么知道怎么办!” 说完还小声嘀咕:“说话怎么突然怪怪的。” 柳拂晓心里一紧,知道自已这是露了陷,闭嘴不语。 这里说话的方式似乎与她之前的地方不一样? 比起那边那个暴躁的小家伙,身边这个脾气就要好得多了:“他们没有把我们都绑起来,说明我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孩子聪明沉稳、思路清晰,冷静得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儿。 “我听到他们说要找人拿钱来赎,那就是为财而来,只要乖一点,暂时还是安全的。” “呜呜……”他们正说着话,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最后一个孩子也醒了。 “你还好吗?”担心自已跟对方很熟却不关心他会引起其他人怀疑,柳拂晓开口询问。 “我、我还好。”小孩儿哭得直打嗝,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但是、但是我,家里拿不出来钱怎么办?” 一边说还一边掉眼泪。 “还以为多大事儿呢?”那个柳拂晓觉得欠揍的小家伙又开口了,“放心好了,这些人顶多要个几十上百万,不会很多的。”
第4章 穿越 柳拂晓不清楚在这里几十上百万是个什么概念,其他几个小孩却比她懂点。 身边的这个没说话,估计也觉得这话说得对,那个哭哭啼啼的一听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我、我妈妈说,爸爸一年的工资就只有十几万呜呜……” “我回不了家了呜呜……” 差别这么大?柳拂晓对自已这边家里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越发觉得没底。 那欠揍小孩儿似是极为震惊,嘶了一口气。估计也没想到跟自已一同被绑的小伙伴竟然这么“穷”,想说什么又怕打击小哭包的自尊心,非常自觉地闭上嘴巴。 憋了一阵,小哭包默默止了哭,欠揍小孩儿才又张嘴:“那就这么干等着吗?” “我们现在对外面一无所知,最好还是等他们进来,伺机观察之后再说。” 他们在说着话,柳拂晓已经猫着身子来到了门口。 别问她怎么找到门的,因为整个空间里只有门的地方有缝,能透进来一点近乎没有的光。 虽然她觉得走动的时候某个地方的触感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但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外面的天肉眼可见的又黑了一些,再过一会儿就必须要点灯才能看得见了。 然而就是这样昏暗的环境,透过门缝见到的场景却叫她当场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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