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不知道哪里杀出来的大雍人,仗着人多势众罢了,你也不来帮我们。”乌赫开玩笑地抱怨道,“不过没事儿,明天猎场上,就会让他们见识我们北狄人的厉害。” 就在这时,帐中有人叫到:“嘿,这是什么?闻上去还挺香的啊。” “我看看,呦,是个姑娘的吧。” “啧啧,这么香,一定是个美人儿!” 阿迦罗闻言脸色骤变,甩手掀开帐帘,一把抢过来:“给我!” 那是一枚织锦绣花的香囊。垂着长长的柔软的流苏。他的手指穿过去,就好像又感那清凉柔滑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丝丝酥麻,让他心弦跟着一荡。 香囊上绣着几个中原文字。 他急切地问乌赫:“阿兄,余先生在哪,他认识这几个字吗?” 乌赫道:“好好好,这就找他来,我的好弟弟,你怎么了?丢了魂一样?” 片刻后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这个人没有眉毛和胡子,佝偻着背进了帐,“王子有何吩咐?” “你看看,这玩意儿是什么?害得我弟弟失魂落魄的。” 余先生接过来翻来覆去一看,脸色微变,“回禀王子,此物是大雍朝宫中之物,上面写的是嘉瑞宁和,推测应该是嘉宁公主的香囊。” “就是那位传说中不让男儿的公主?”乌赫问。 余先生点头,“嘉宁公主少时就喜欢着男装,舞刀弄剑,功夫据说还经萧暥亲自教导过,十分了得。” “知道了,你下去吧。”乌赫一挥手。然后他看向阿迦罗,“怎么?我弟弟迷上她了?” “嘉宁……公主吗?”阿迦罗如梦初醒道。 “这简单,明天就去向皇帝提亲!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做我北狄未来的阏氏。” “不,阿兄。”阿迦罗道,“公主既是女中豪杰,我要赢得她的心还是要靠实力。” “这次的秋狩,我一定会拔得头筹!” “有志气啊!”乌赫大笑, “哈哈哈。来来,先陪哥哥喝酒。” *** *** *** 萧暥回到营帐时有点狼狈。桓帝亲赐的斗篷才上身不到一个时辰,就破了,发带也被割断了,长发如堆云翻墨,还有点散乱,加上刚做了贼还差点被抓,颇有点心虚,眼神飘忽迷蒙。 云越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公这般模样啊。 他不过才离开一小阵子啊,主公这样子是遇到什么了?……怎么看都是遭到登徒子轻薄了? 可是谁敢调戏萧暥啊,不要命了吗! “主公,你这是……” “哦,不小心摔的。”萧暥含糊道。 如果不是怕打翻酒坛子前功尽弃他至于吗! 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让云越更怀疑了,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萧暥,看得萧暥浑身不自在。 萧暥赶紧把斗篷解下来交给他,打发道,“嗯,拿去补补,毕竟是陛下御赐的……” 反正云越不是万能的么,缝缝补补这种事应该也……可以搞定? 云越接过斗篷,简直像个勤快的小媳妇,就要叠好。 这时就见萧暥忽然原地打着转,在衣裳里好一阵摸索。 “怎么了,主公?” 萧暥脱口而出:“看到我的香囊了吗?” 云越挑起半边眉,表示‘那是你的香囊吗?’ “没看到。”他说完,抱着斗篷转身就出帐了。 萧暥切了声,你小子还跟我傲娇了。 不过他着实有点沮丧啊,他还是很喜欢那提神醒脑的香气,本来想留到秋狩过后,结果还没焐热呢,就不见了。
第14章 秋狩第一天 秋狩一共为期六天,第一天为田猎,中间两天为围猎,后两天是野猎,最后一天是天子授予秋狩的魁首雕弓金箭,并大宴诸侯。 田猎就是骑马射靶,是难度最低的一种。 围猎难度稍高,就是辟出一块山间平坦的林地,张网,再放入野兽,进行捕猎。这样可以控制猎场内野兽的数量和凶猛程度。 但渐渐的,那些王公诸侯们觉得围猎不过瘾,不刺激,而且有人故意事先放一些受伤的猛兽进去,再猎杀之,沽名钓誉。 最后人们一致认为,能在野猎上捕获猛兽才是真正的英雄。 所谓野猎就是在山林间围出一大片区域,山间地势复杂,猛兽出没,非常考验参与者的胆识和骑射水平。 此次为了保证阿迦罗的安全,秦羽缩小了野猎的区域范围,并且在山间建造了十几座望楼,派兵把守,遥相呼应。一有情况就能及时响应。 萧暥是抱着一种吃瓜看热闹的心态来秋狩会场的。 一早他就接到报告,北狄王子乌赫向天子状告张陌,因为水源纠纷就在他们的食物中投毒,使北狄使团大面积闹了肚子,一泻千里不得消停。 这个倒霉蛋张陌自然被扣了起来,送到了秦羽那里。 萧暥心知肚明自己干了什么,给办理的官吏撂下了话,这件事要查,仔细查,慢慢查。 对,精髓是慢慢查——拖着呗。 拖到秋狩结束,直接把他们打包快递回北狄! 至于张陌么,平心而论萧暥就看上了他背锅侠的潜质,这位替他挡枪的仁兄自然要好吃好喝供着,回去还要给他颁个奖,哈哈。 同时,萧暥还没忘给北狄代表团送了点温暖。 在乌赫的强烈且无效的抗议下,他派了两千羽林军把他们全都保护(软禁)起来了。 既然北狄代表团集体食物中毒,说明暗中有敌对分子破坏民族团结的大好局面,考虑到北狄兄弟们的安全,有必要把他们的营地给封锁起来! 嗯!没毛病! 这下别说是刺客了,现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当然也飞不出来。 萧暥无耻地想,阿迦罗不是要挑战他这个病号吗? 来呀,挑战他呀!哈哈哈哈哈! 麻溜地布置完这些,萧暥就心情舒爽地去围观秋狩了。 参赛的皇室大臣和各家诸侯子弟们都已经陆续进入猎场,有大司马秦羽在前镇着场子,也不需要他来应酬。他一个病号,心安理得地没穿猎装,而是着一身花里胡哨的锦袍,看起来像个闲散王爷——其实他对这身衣服是很有微词的。 一大早,他试了试铠甲觉得这东西又冷又硬还挺沉,穿身上简直受罪,于是交待云越给他找身舒适点的衣袍,结果云越就给他拿了这个。 怎么……又是这画风?来劲了是不是? 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穿这么花俏? “换一件吧。”萧暥表示。 云越摇头,真没衣服换。 其实这怪不得云越,原主太彪悍,常年带甲,日常服装不过两三套,且都玄色无纹,这种隆重的场合穿不合时宜。 “主公,这也是陛下御赐的。” 萧暥:…… 桓帝的浮夸品味一如既往地展现在这身衣服上。 绛红色的锦袍上用暗金色丝线穿南海珍珠绣着飞鸾翔凤,紫气东来,绣工繁复,珠玉生辉,看得人眼花缭乱。这种华服一般人根本压不住,分分钟被秒成渣! 可是萧暥一穿上身,这画风瞬间就变了。 绛红色的锦袍,如同岁暮的霜叶层林尽染,映得他冰雪般的脸容如霞姿月韵,璨然若神,加之眉目乌黑,清媚宛转,更是风流天成。连那满袍夺目的金绣珠光都被比得黯淡下去了。 萧暥不得不感叹,原主这颜值真的很抗打啊! 《庄武史录》上说,萧暥从来不用桓帝御赐之物,以此佐证萧暥目无君上。从不把桓帝放在眼里。 萧暥扶额……难道不是品味差异的问题吗? 萧暥对着镜子愣了愣,深吸了口气,觉得这样出去似乎……有点……不妥。 太骚包太华丽了,太特么吸引眼球了! 果然他一出现就引起了周围一阵轻微的唏嘘之声,秦羽和桓帝齐齐看向他。 尤其是桓帝,有点不相信萧暥真把这衣裳穿上了。 他眯起眼睛欣赏了许久,尤意犹未尽,赞叹道,“朕让针工坊按照景康年间的图案复原制作的这袭鸾凤呈祥锦袍,满朝文武也只有萧爱卿才穿得出这般绝世风仪啊!” 萧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原主是抓了他老婆吧?桓帝恨他,这没毛病。 但这皇帝老是赐给他带鸾凤的衣服是几个意思啊? 正当他严肃考虑这个问题时,旁边一个黑脸胖子突然哈哈笑道:“萧将军这番装束,是不参与狩猎吗?那可是一大遗憾啊,天下英雄没机会见识萧将军的箭术和风采了!” 这人是谁啊? 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直接问万能小助手云越,只能装作认识道,“雕弓金箭我已经有了,还是把机会留给在座诸位吧。” “好!看来这次老夫也有机会争一争了!” 说着那胖子整了整腰带,向桓帝行了君臣之礼,就大步如风地向猎场那处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个默不作声的黑甲武士,一身煞气。 看着那胖子的背影远去,萧暥才侧头问云越:“这人是谁?” “凉州曹满,主公以前见过,忘记了吗?” 曹满?原来此人就是曹满!被原主坑死的曹满! 那么说他身后那个人应该就是有黑骛之称的崔平?难怪这煞气冲天! 那崔平以刀法诡谲著称,骑射也是一等一的,手底下有这样的角色,难怪这曹满要争一争魁首了。 萧暥穿越过去的时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至少在暗黑系暴君庄武帝一统天下之前是这样的。 萧暥以前闲得无聊,加过《庄武史录》的读者群,读者群里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就是武力值排名。这崔平绝对是排在前五位的。 萧暥数了数这次来参加秋狩的大咖们,曹满,崔平,秦羽,魏西陵,刘武,还有北宫家的名将左袭,接下来这一场角逐还是蛮有看头的嘛! 萧暥抱着等待大戏开场的心态,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这一坐下,周围就泛起一阵细微的窃窃低语。 因为他选的座位有点一言难尽! 这逐鹿台上的座位大多是王公贵族,文官大臣,以及家中女眷的雅席。 说白了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文臣和女子的专座。他萧暥也真好意思蹭过去。 但是萧暥也很无奈,可能是这几天疲惫过度,昨夜又吹了冷风,他今天感觉其实不大妙,胸口隐痛,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好不容易有个提神醒脑的装备,还弄丢了。 而相比下面赛场边的专业坐席——标配硬板凳,这里的座位就舒适多了,有软垫,有扶案,还有遮风蔽阳的帷障屏风。所以在他眼里,这本来就是老弱病残孕专座啊。没毛病! 果然他这一落座就引得周遭的小姐夫人们纷纷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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