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男人站定后便一声不吭,但阮北隐约感觉,这人好似在观察他,这让他更加难以专心。 右侧的女孩开了语音通话,正跟朋友聊的火热,中间压低声音说遇见一个好看的小哥哥,朋友让她拍照,被她捂着手机小声遮掩过去。 而后又跟朋友抱怨,这雨来得太快,哪怕她躲得及时,衣服也打湿了一点,潮乎乎的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电光火石间,阮北终于想起自己心中那份怪异感因何而起—— 左边的男人从雨中行来,身上分明是干燥的! 那些雨水,就像穿过投影,直直坠落在地上,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刹那间,无数念头从阮北脑海中闪过,从神仙下凡都市修仙异能变种人,再到他眼睛出了问题,要不是重生后他早就再三确认过这不是一场梦,现在更加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还有一个可能他想都不敢想,撞鬼什么的,不是说夜路走多了才会遇见吗?这会儿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呢。 可是越不想往那个方向想,脑子好像就突然不受控制了,拼命给他佐证。 男人过分苍白的脸色,不合身份的行为,自己短暂交流中的种种怪异表现…… 他上一世活了二十多年,虽然特别怕鬼,从来不敢看鬼片鬼故事,但坚持的唯物主义科学观从来没有被打破过! 至于为什么唯物主义者会怕鬼,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恐惧这种情绪,是不受人本身控制的,怕就是怕,旁人说破大天去,心中的恐惧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消除的。 阮北就特别怕鬼,很多别人觉得恶心害怕的东西他不怕,他就是怕鬼。 年幼无知的时候跟着哥哥姐姐看过鬼片,那一次印象深刻的,整整三个多月,他不敢一个人去上洗手间,梦里还被吓哭过。 时间久了,记忆里影片的剧情都不记得了,但当时那种恐惧感却让人难以忘记。 所以阮北从来不参加与此有关的活动,不看不听鬼故事,不参加同学组织的请笔仙之类的活动,去游乐场的时候远远避开鬼屋。 怕什么来什么。 阮北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只要一想到,他身边可能站着一只鬼,还是他亲手招来的,阮北就想一头扎进雨幕里,好好给自己冲冲脑袋。 可他不敢。 不敢动,不敢说话,也不敢逃跑。 舌根一阵阵发苦,阮北不知道,他正轻微的打着小哆嗦,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扣在机身上,攥得指节发白。 脑子里一片浆糊,他这个状态,约莫就是惊吓过度,强撑着没有晕过去,但恐惧已经飙升过他的承受阈值,没办法给出具体反应,整个人给吓懵了。 右侧的女孩怕是以为他有什么精神疾病,心中暗叹着可惜,一边偷偷又多看了他几眼,一边悄摸地往另一边挤。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男人眸色微沉,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雨势开始变小,眼看着有停下的趋势,阮北才缓过来。 他不是不怕了,是勉强找回来一点儿思考能力。 不能自己吓自己。 阮北安慰自己,往好处想,或许他得了精神病,或者患了眼疾呢? 可是还是好害怕啊…… 他不敢往旁边看,但也能感受到来自左侧的视线,之前这种暗中观察只让他稍感不适,现在却觉得那眼神透着股子阴冷感,像是锐利的薄刃在身上一层层剐过,皮肤开始犯疼。 “没事,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我……我应该跟其他人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就是这样……” “不能跑,不能表现出异样,跟着人流走,不能激怒他……” 雨势越来越小,现在只剩下牛毛细雨,已经有一两个等不及的避雨人,或顶着外套或举着包,直接朝能坐车的地方跑去。 阮北勉强控制着没有直接跟着跑出去,他旁边的女孩已经在将手机往包里装了,他打算身边人离开的时候,顺势跟着一起走,这样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就在这时,身后的店门突然打开,里面的客人出来了。 他们避雨的是一家服装店,准确的说,这一条街大部分都是卖衣服的,里面的客人之前就在买衣服,突然下雨,她们干脆多待了一会儿避雨。 可他们这些后来的,身上沾了雨水潮气,不好再往人家店里挤,这才在外头避雨。 出来的是三个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孩,她们只有一把伞,大雨挡不住,这种小雨挤一挤却是够的。 三个姑娘并排往伞下一钻,直直穿过避雨众人之间最大的空隙,最右边的姑娘手上的挎包擦过阮北的手臂,冰凉坚硬的金属链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也太冷了吧,怎么突然一下子降温这么多……” 走在中间撑伞的女孩轻声抱怨,刚从阮北身边经过的女孩跟着点头附和,三人渐渐走远。 阮北:“……” 阮北差点儿晕过去! 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说是看错了,他等不及跟其他人一起行动,拔腿就往家里跑。 他跑得快极了,头都没敢回,一口气跑到自家小区门口,远远看见熟悉的破旧的大铁门,门卫室的小窗子里透出昏黄的亮光。 门卫室里的坐着的不是什么正经安保人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就住在这老家属院里头,妻儿早亡,干着门卫的活儿,平时早晚开关一下大门,给各家交代一下居委会的通知,后来又加了个帮忙收一下快递的活儿。 每个月领一些微薄的薪水,供他自己过活不成问题。 大爷在这里住了小半辈子,也算看着阮北长大的,听见动静探头一看,顿时乐了:“小北,跑什么呢?后头有鬼撵?” 阮北现在就听不得这个字,慌忙朝大爷摆摆手,不过看见熟悉的人,稍微驱散了一点心中对恐惧感。 他往门卫室走过去,站在窗户边上,离大爷只隔了半堵墙和一张桌子,安全感又增加了一点儿。 “你这脸咋白卡卡的,是不是病还没好?回去让你爸给你炖点儿补汤喝,别挑食,年轻大小伙儿,身体不好可不成……” 大爷絮絮叨叨念叨阮北,又翻出几个苹果,拿袋子装了要给阮北。 阮北哪好意思要,跟大爷推拒了几下,坚持不过,只好收下了,心里想着大爷爱吃他爸腌的酸黄瓜,回头给送两罐过来。 这么一打岔,心里的恐惧倒是散了大半,只是待要往回走,阮北又却步了。 小区老旧,公共设施跟不上,里头黑的很,还有树影摇曳,实在怕人。 怕鬼和怕黑很容易联系到一起,尤其是阮北这种刚刚受了场大惊吓还没缓过来的。 他纠结片刻,最终没好意思让大爷送他回去,鼓起勇气往前走。 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往小区外看了一眼。 衣冠楚楚的西装男人静静地立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他。 阮北:“……!!!”
第5章 脑袋嗡得一声,心跳快得要从胸口冲出去,阮北一口气没上去,差点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他的眼睛瞪大,脸上血色尽失,半张着嘴,尖叫憋在喉咙里,却因为极度恐惧短暂失声,只发出微弱的,仿佛小动物受惊般的呜咽声。 “小北你咋……” 阮北耳边轰隆一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发软的腿已经迅速迈开,一溜烟窜了个没影,将大爷的声音远远抛在脑后。 大爷奇怪地从窗户探出头往大门外看了一眼,嘀咕道:“没人啊,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快被吓疯了的阮北直直往自己跑去,家是永远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哪怕自家老旧的铁门根本挡不住什么,也不像陆家那样有专门的保镖,看门的恶犬,只要待在家里,他的心就是安宁的。 老居民区的楼房最高只有七层,阮家在三楼,阮北仗着腿长一次跨三级,三两步就能爬半层,没一会儿就到了自家门前。 他哆嗦着手掏钥匙,老式楼房隔音不好,对门邻居家里有电视机发出的声响,小孩子尖着嗓子的说话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若幻听一般混杂让他心惊胆战的脚步声。 鬼应该是没有脚步声的,阮北思绪一片混乱,寒毛直竖,背后沁出一层冷汗,钥匙串在手里来回倒换,手指僵硬不听指挥。 “小北回来了吗?” 屋里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听见了他跑上楼的动静,妈妈往门口走来,准备给他开门。 阮北一个激灵,刹那间他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起来。 不能回家! 妈妈在家里,他不能把鬼带回家,不能让他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他攥着钥匙,扭身往楼上跑去。 下楼是不敢的,那鬼跟着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他也不敢回头看,只能往楼上跑。 上了一层到四楼,从钥匙串里找出合适的钥匙开了他家楼上的门,阮北一头钻进去,一手去摸电灯开关,另一只手反手关上大门。 屋子里空无一人,客厅的沙发桌椅上都罩着一层防尘罩,靠着墙壁静立片刻,没听见奇怪的动静,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稍稍松懈,阮北长舒口气。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掏出手机一看,是他妈妈。 阮北心里一紧,连忙接通:“妈,有什么事吗?” 阮妈妈在电话里问:“你到家了吗?我刚听见门外有声音,还以为是你回来了,打开门没人,我打电话问你爸爸,他说你早就走了,你到哪去了?” “我……” 阮北左右看看,犹豫了一下,道:“妈,我今晚想住楼上。” “楼上?困困回来了?” 楼上是他竹马秦固的家,他小时候认字认不全,对着秦固喊困困。 再加上秦固那会儿身体不太好,总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他就更不听劝,坚持这么叫。 好在秦固脾气好不跟他生气,他喊困困他也应,笑眯眯地拿糖果饼干给他吃。 后来两家大人听习惯了,也跟着这么叫。 秦固是他外公带着的,贺爷爷摸着阮北的头说:“这小名听着软和,小北是个聪明孩子。” 小阮北就傻乎乎地笑,粘在秦固身边一声声喊“困困”,哄他的零食吃。 他的第一颗乳牙,就是在吃秦固给的牛轧糖的时候掉的,吓得哇哇大哭,秦固捧着他掉下来的小牙齿手足无措。 阮北从记忆中回过神,不知道自己脸上不自觉地已经带了笑。 “没……没呢。” 就是因为知道秦家没人,他才会跑到楼上来。 “那你一个人跑到楼上做啥?”阮妈妈问。 阮北吭吭哧哧半天,找不出合适借口,憋出来一句:“我、我想他了嘛,我今晚就住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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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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