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动,向挽再次贴上来,低着头,脸颊的清香就在晁新耳侧,肩膀已经完全挨着了,有软软的柔嫩触碰到晁新的胳膊。
晁新的手被一挤,就不大能再支出距离,于是搭到向挽后腰,很轻,仿佛没有什么重量。
然后她看电梯面板一眼,对向挽说:“五楼就有人下,你先靠着我。”
“嗯。”向挽的气息打在晁新耳畔,晁新偏了偏头,舌尖又习惯性地抵住口腔。
真漫长,甚至感觉这个老式电梯,连开合的反应都很慢。
因为晁新能清楚地听见,电梯停稳后,自己的心脏跳到七八下,耳朵里才有轨道骨碌碌的声响。
不应该是因为她心率过快,因为,贴着她的向挽,频率也差不多。
她能听见一个不合时宜的共振,很短暂,也不过就上了五楼,一个外卖小哥下了,电梯陡然轻松,柔软和清香都保持了距离,站直了身体。
被挤过几秒的胳膊好像还有肌肉记忆,那一块比别的地方热一点点。
晁新盯着上升的数字,感受着电梯的空间越来越宽松,心跳的间隙也越来越宽松。
18楼,她轻轻咽了咽喉头,向挽撇头看她一眼,然后轻声说:“到了。”
“嗯。”
小王带着俩人下去,正要开门,晁新突然说:“你进去看看吧,我,打个电话。”
她的眼神垂在楼梯口,冷漠又慵懒。
向挽点头,然后和小王一起进去,转身时见晁新在自己裤子右侧的兜里动了动手指。
这一户是要好不少,至少客厅是亮堂的,没拉窗帘,小沙发和茶几在阳光下一览无余,茶几上有几个外卖盒子,还没扔,门口一排长长短短的鞋,男鞋女鞋都有,甚至有的只剩一只。
“男女混住吗?”向挽问。
“租的都是女孩儿,但是人家要带男朋友回来,那室友要是没意见,我们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小王小声说,又问,“姐一个人住吗?”
向挽没答她,看了一眼路由器闪亮的标志,然后转头拧开厨房的门。
“他们应该都不用厨房的,谈的时候都说了,煤气费都不用交。”小王说。
但向挽看着地上爬出来的蟑螂,小小呼出一口气。
“算了吧。”向挽轻声说。
小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蟑螂吓退过几个意向租户了,也清过,但始终清不干净,不知道这厨房之前干嘛了。
好在向挽看着文文弱弱的,却没有尖叫,只是镇定地关上了厨房的门。
因此卧室也就没再看了,向挽跟小王说自己再考虑考虑,今天就到这了。
小王很失落,但也很快就给自己打了鸡血,一边领着她出去,一边说:“姐,我大概知道您的需求了,我再给您找几个干净的房源,要有了,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多谢。”
向挽走出房门,本能地就先找晁新的身影。
但楼道很安静,没有听见电话声,她跟小王道别,说自己等晁新,让他先下楼。
小王很有眼力见儿,寒暄了几声就按下电梯,然后指指一旁安全通道的门,说:“应该在楼道里打电话呢,你去那里面找找。”
“好。”向挽颔首,曼步往里去,推开奶白色的自动回弹门,但仍旧没有任何声音。
楼道很暗,只有隐隐交错的黄光和指示牌的绿光,又很安静,仿佛能听见脚步声的回响。
向挽没有出声,听见下方有衣物摩擦的声音,便大着胆子往下走,然后她在17楼的楼梯上,看见晁新靠着墙壁,在吸烟。
仍旧是挽着袖子,领口又被打开了几颗,揉在墙上的鱼骨辫被碾开了一点点,发丝落在她的耳畔,烟盒在左手,拇指把盖子翻开又按紧,女士香烟在右手,细细的,白白的,零星的火星随着她的吞吐明明灭灭。
她微阖着眼,头抵着墙壁,拉长脖颈,很是放纵地缓缓吐出薄雾。
然后脸颊那颗痣就活了。
向挽身边的朋友都不抽烟,连最叛逆的彭姠之也不,她没想到圈里冷傲出了名的晁新会抽烟。
其实对职业影响倒不大,因为她们是专业的配音演员,懂得喉咙的肌肉控制,但为了保持最好的状态,通常她们都不抽。
更何况是晁新呢。
不过向挽向来细心,第二次下车时她就发现晁新的口袋里鼓了一个小方块,应该是她顺便带下来的,只是她没有往烟盒上猜。
“晁老师。”向挽叫她。
晁新拉开眼帘,睥了她一眼,没有慌,仿佛也没想过遮掩,只把烟放下来,食指轻敲,熟练地弹了弹烟灰,说:“出去吧,这里有烟味。外面等我。”
声音被熏得有点哑,但更迷人了。
但向挽没走,反而又下了几步台阶,软声道:“认识晁老师这么久了,不知道有抽烟的习惯。”
“因为牌牌在家,很少抽了。”
晁新的话有点倦,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说:“刚看到车里还剩一两根的样子,我就想顺便抽了。”
不过,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抽。
她至少可以忍到陪向挽看完房。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电梯间出来,就是想。
可能是因为这些环境,让她闪回了一下,以前的日子吧。
向挽看着她,骄傲却又有不明显的落寞,可能是被昏暗的灯光衬得,她捋了捋裙子,坐在楼梯上,就着灯光望晁新。
向挽突然对晁新产生了稀有的探索欲。
她是个天外来客,从来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浏览这个世界,很少有主动想与人产生关联的时候,更遑论是想要了解一个人的过去。
如果说过去,没有人比向挽的过去更荒诞了。
因此,所有人的过去,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哦,除了于舟的那一笔,曾让她长夜难眠的“过去”。
但晁新很奇特,她既高高在上,又仿佛曾经低作污泥,她既冷漠傲人,又细心得像照顾人是她的本能,她既有钱,又贫穷,既受人尊敬,又不善交际,既有女人味,又偶然释放出野性。
她站在行业的顶端,又时常展露出她的厌弃。
她是一个,矛盾到十分,十分迷人的女人。
难怪圈里既对她敬而远之,又从不放弃追求跟她合作的机会。
但向挽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陪她抽完了两支烟。
然后晁新把绕着烟味的手递给她,要把她拉起来。
“晁老师,”向挽却没动,看了一眼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脸,“我们合租吧。”
她终于知道晁新的最后一样特质是什么,是孤独,是挣扎,是偶然好像在求助一样的微弱信号。
一如自己深夜醒来,恍惚得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往后,我可以陪你抽烟。瞒着牌牌。”她说。
晁新觉得有点好笑,这是头一个,发现了她吸烟,却没有劝她注意身体的人。
“我虽是拉拉,却很懂得克己知礼,并无不良嗜好,不会给晁老师带来不便。”向挽认真地说。
“待我再有能力一些,能租上好一些的房子,我是要搬出去的。”她又打了预防针,“晁老师若是觉得与我相处不睦,也尽管直言,万不可因着抹不开面子,委屈了自己和牌牌。”
晁新把辫子拆开,重新绑紧一些,听她说完,才点头。
“行。不过你说起牌牌,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以后教她,可能……得转变一下方法。”
“嗯?”向挽抬头,不解。
第14章
晁新笑了笑:“她说你,有点严厉。”
“严厉?”向挽细忖,欲言又止。
“说你……”晁新依旧靠着墙壁,耷拉着眼皮看她,“打她手心。”
“我并未用力。”向挽说。
“可是打手心是体罚,现在不许这样的。”
和她们小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她读二小,体育课和数学课是一个老师,回答不上问题就让学生站上一节课,是很常见的事情。
也会拿粉笔丢同学的头,教辅工具也时常落在学生的屁股上,当面念学生的成绩和答案,甚至领着同学们哄堂大笑。
还会时常调侃几个差生的家庭。
晁新当时就是重点被“关照”的学生之一,有一次课后受邀去打群架,说赢了能给她五毛钱,晁新没有打过群架,她听说有钱,就背着书包去了后山。
这场架没打起来,就被人告了密,所有人抵死不认,只有晁新说,是叫我去打群架。
然后站了两堂课。
后来她被就没有什么朋友了,因为她“不安全”。
再后来,她自己也不想交朋友了。
向挽摸了摸自己的小腿,仰头望着她认真说:“可我幼时练琴,先生都是如此教导我的。严师出高徒,便是这个道理。”
她略微娇甜的嗓音在楼道里嗡嗡回荡,像加了混响一样。
“你幼时?”晁新皱眉,“你,不是从小……”
向挽掖了掖嘴角:“我家道中落了。”
怪不得。
怪不得她气质这么好,教养十足的样子。
“那你小时候,应该家境特别好吧?”和晁新这样的,是天壤之别。
向挽想了想,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的话,她现在或许会在金玉满堂的府邸里,由丫鬟伺候着用膳。
应当算十分好。
但恍如隔世。
于是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偏头笑了:“不过现在,险些和蟑螂做邻居。”
晁新睁眼:“刚才那屋子里有蟑螂?”
“嗯。”
“有尖叫吗?”晁新微微一笑。
“没有。”向挽摇头。
“我就说,没有听到。”
“在这楼道,也能听到么?若听到,又怎么样?”
“冲上去救你啊。”晁新懒懒地开玩笑。
向挽有些热,将自己的袖口捋起来:“举着烟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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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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