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这样看,她就越伤感,却无法将视线移开。
那是冉酒以前住过的地方。
她收回视线,回屋时冉酒还在睡觉,她把剩余的被褥都卷在自己身上,裤子全都褪到了腿根,细长的腿都露在外边。
容汀叹气,睡了多少次还这么不老实。
她把被子抽出来给她盖上,又去客厅转转。
这边的房子明显是被人收拾打扫过的,尤其旧时的房子结构都差不多,容汀想着冉酒家也应该和庞姨家差不多。
摆着一个很低矮的茶几,厨房很小,外边摆着饭桌,两个卧室中间夹着卫生间。
家里明明这么热,她洗脸的时候却被水冻了个哆嗦,刷牙时牙龈都冷,洗完以后她赶紧去厨房烧水,这样冉酒出来的时候还能有点热水用。
等水开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胃里还有烧灼的感觉,脑子也晕困,却总想睁大眼睛看,再困也不想睡。
茶几底下有个红色的相册吸引了她注意力,她以为这是庞姨落在家里的东西,本来不想碰。
相册上有个椭圆的小相框,里边是张小女孩的照片。
她匆匆掠了一眼,接着视线被挂住,又仔细盯了几秒,一下就把相册抽出来了。
因为,小女孩的瞳仁是和冉酒很像的琥珀色。
容汀翻开相册,里边好多的照片,有时候连续几张都挤在薄薄的塑料纸里,容汀抽出来一张张看,居然是冉酒的相册。
她内心抑制不住狂喜,贪婪地翻着冉酒的过去。
第一页的照片是穿着企鹅婴儿服的小冉酒,脸上婴儿肥明显,笑的时候都没牙,眼睛被肉挤得就剩一条缝,清亮的琥珀色却明显。抱着她的女人梳着当时时行的羊毛卷头发,唇涂得很红,有种港风风味。
她往后翻,相册不知被谁贴心地粘了标签纸。
“可爱的酒酒四岁啦。”
“酒酒在幼儿园讲故事获奖。”
照片果然是穿着红色连衣裙黑色舞蹈鞋的小冉酒站在台上,旁边有主持的老师蹲着身子,和她一起举着奖杯。小冉酒腼腆地笑着,左手紧紧环着只毛绒玩具熊,应该是奖品。
“酒酒上小学啦。”
站在小学门口的冉酒穿着浅蓝色白条纹校服,戴着红领巾,站得像笔直的小树苗,看起来有点紧张,后边是大理石上烫金的学校名。
容汀继续往后翻,翻过的冉酒的小学时期。
“初一,酒酒起点测试全班第一,被老师夸了!”
容汀翻开这张照片,冉酒已经是少女样貌,梳着马尾辫留着流海,脸上也没了婴儿肥,眉眼已经有了现在的轮廓,身材也瘦而清癯,明明穿着普通的衬衫运动裤却有种少女的温润。
那时的她一点棱角都没有,在镜头下显得乖巧而局促,漂亮温柔的眼睛愣怔地盯着面前的容汀。
她怎么那么乖,容汀捧着下巴,爱意泛滥。
这个很乖的小孩子,好像谁拿棒棒糖哄她就能拐走。
容汀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出脑海。
每一页都满载回忆,冉酒大多时候穿得很素淡,基本都是带着各种卡通少女图案的白T恤配上各种运动裤。
有那么几页她总是跟一只大黄狗合影。在草原上,在日落下边,少女开心地抱着大黄狗的脖子,狗也吐着舌头,一人一狗很是和谐。
不过后来就看不到她和狗的合照了。
还有冉酒自己做的冰灯,蹲在地上吃西瓜,无数次站在各种领奖台上领奖,在草原上意气风发拉着缰绳骑马的照片......
最后一张应是她初中毕业的照片,女孩子穿着深蓝色领子的白色校服还有同款裙子站在门口,显得有些落寞,温润的眼角微微垂着,还是尽量认真地看着镜头。
后边的背景选的不好,能看出拍照的人不走心。照片很大,冉酒只占据了中间很小的一块,后面有给孩子送花的家长,还有零零碎碎的几个行人路过。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再往后就没有照片了。
容汀看得神识恍惚,屋子里很安静,外边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她只能凭借照片猜测冉酒过去的细枝末节,但是能看出来,冉酒越来越不开心。
这样的不开心分摊在她成长的每一处角落,无声无息,却令人压抑。
也许她也哭过,但是没人理会她的痛苦,徐慧芳甚至会认为她不懂事,是在无理取闹。
冉酒在照片里不再轻易表露情绪,她柔软温润的心曾像桃子般熟透甘美,却又被人不珍惜地抛弃、烂掉,最后转化成伪装的坚硬外壳,都被收束在波澜不惊的眼睛里。
她长大了。
成长令人难过,但冉酒确实是在这样的阵痛中长大了。
厨房的水已经开了好久了,老式水壶响的时候容汀还在发呆。
冉酒顶着蓬松的头发出来,茫然四顾以后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你干嘛呀?”
容汀来不及藏好手里的相册,动作有瞬间的慌乱。
接着,她破罐子破摔地摊出手,“我找到了你的相册。”
“哦。”冉酒很淡然地瞅了她一眼,没什么吃惊的,去了厨房。
容汀想起什么,快速跟着她进去,“那个,小心热水壶,和我们原来用的不一样!”
这个热水壶漏水,她早就发现了,所以冉酒提着壶把的时候她有点胆战心惊。
冉酒很熟稔地浸了块湿抹布,包裹在壶把上提起来,“你要喝水吗?”
“不是,给你洗漱用的,水太凉了。”容汀退了一步,留出的空隙能让她出去。
冉酒拎着壶出去,先拿了两个纸杯倒水,又要往暖壶里灌。
容汀着急:“洗脸的水很冷的,你先用热水。”
“我不怕冷。”冉酒懒散地抬起眼皮看她,“汀汀,我以前就生活在这边,没有那么难适应。”
她就穿着那身薄绒睡衣,领口的扣子还松开几个,露出瘦削的锁骨和胸口晃荡的曲线。
她撩起头发,拿皮筋扎住,就去了卫生间。
冉酒似乎对水龙头也很熟悉,接水的时候先后撤一截,水管出水时有点喷溅,后来的水流才渐渐平稳,她没用盆,撩着凉水洗了脸。
容汀看着都冷,等她出来果然发现她指尖都冻红了。
冉酒对此毫无知觉,拉开窗帘时她偏头,灼亮的阳光打在她脸上,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问:“早上想吃什么。”
容汀没有挑剔的,“吃什么都可以。”可她很快想了想,补充:“昨天的奶茶就很好喝。”
奶茶是冉酒下楼买的,连炒米都有,原样的一套加上羊肉烧麦都买了回来。
容汀没见过这样的烧麦,她以前吃的都是有糯米的,这边的烧麦很简单,只有烧麦皮和羊肉馅。
羊肉馅的肉块很大,都是新鲜羊肉和大葱拌起来的,不知用的什么油,吃一口就满嘴油香,要很快地咬才不会流油。冉酒让她蘸醋她都不想蘸,只想吃原味的烧麦。
两个人吃得连话都顾不上说,三两烧麦都被吃的干干净净,奶茶正好用来解腻。
吃完以后都不想收拾盒子,容汀抱着冉酒有气无力:“老婆辛苦了。”
“哪里辛苦?”
她问的不怀好意,容汀回答坦荡:“给我吃,给我住,还给我睡。”
冉酒捂住了她的嘴。
容汀没说完后边的话......还有这么辛苦地长大,最后来到她身边。
冉酒很别扭地收拾好餐盒,“你去穿衣服,庞二姨接我们去野骑。”
这回开过来的不是中包,改成了越野车。
吸取昨天被冻的教训,容汀把行李箱的衣服都倒出来,及时抓住要跑路的冉小猫,给她身上套了橙色的厚羽绒服,又给她戴上皮绒手套才行。最后原本细瘦的冉酒像个200斤重的大胖橘。
硕大宽敞的黑色牧马人奔驰在宽阔的公路上,越往西边走,人烟越稀少,能看到广阔的草原和路旁的羊群。
车子偶尔被迫停下,等着一众牛羊过去才能继续开。
又过了半个小时,冉酒在她耳边说:“已经到牧区了。”
她脖子上围着羊绒围脖,外边穿着厚羽绒服,羽绒服上还有一圈灰色毛领,和她说话的时候要微微侧头。
容汀喜欢她的打扮,在她脖子上的毛毛那里蹭了好几下。
下车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是到了冬季,草色没有那么纯正,露出来的大多是枯黄的颜色,上边铺着一层厚厚的雪。
车子在野骑营地前边停下来,女人进去交涉,她们在门口的小饭馆先停留休息。
店主是蒙族人,给她们倒了热奶茶。
这边的奶茶都是很大的瓷奶锅盛着的,上边有一层厚厚的奶皮。容汀喝的时候感觉比早上的还要浓郁一些,奶皮也是自然凝固的,有奶香味。
梁子上还垂挂着艾草包和红色中国结,马奶酒的壶还有白色哈达,靠边的位置上甚至有羊毛毯和小羊玩偶。
容汀喝完奶茶以后走过去看,摊主就很热情的给她介绍。
摊主也是蒙族人,说的汉语有点憋脚,容汀有时理解很费劲儿,冉酒就走过去给她解释意思。
容汀面对热情的摊主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不买东西都对不起人家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
她买了两只小羊玩偶和两条玉石串,付钱时流程倒是复杂,等她愣怔地拿着单子找付款处,发现冉酒已经给她付完了。
玉石串容汀刚才挑了最好看的两串,一串是竹纹红色,一串是深绿色。冉酒早就猜出来她买的是情侣款,让她先挑。
容汀挑了绿色,是冉酒的幸运色,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把玉石串戴上。
后来女人回来带她们骑马,外边的冷意又浸透了衣服。
她问冉酒夏天会不会更好一点。
冉酒不置可否,只说草场到了夏天会味道会特别重,首先有很冲的青草气味,其次还有牛羊的粪便味,最麻烦的是蚊子太多了,人不穿着罩帽分分钟被蚊子吃了。
容汀哽了一下,“那还是冬天好。”
女人给她们挑的都是训练好的小马,冉酒用了蒙古鞍,容汀本想和她用一样的,骑得时候发现木质的蒙古鞍不仅硬,还硌屁股,对新手不太友好。教练推荐她用了牛皮制的西部鞍。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24 首页 上一页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