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赫连幼清怔了怔,她见顾文君走来,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分不清‘这口气’因何而生。
只是在见到顾文君那一瞬间,胸口升起些许微妙的情绪,令她忍不住放松下来。
可是却又在下一刻转而想起徐嬷嬷是被太子命令前来,那岂不是说顾文君也是?
“可是阿兄让你来的?”她急忙问道。
顾文君听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原来是太子因担心赫连幼清与太子妃,这才让徐嬷嬷撒了个谎骗她说是公主相邀。
似乎是算准了只要是赫连幼清提出,她顾文君便一定会去一样。
顾文君:“……”
老实说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顾文君叹气,视线一扫略过赫连幼清,便瞧见一身劲装正背对着她的黑衣男人。
“哎?宇大人也在?”顾文君笑着打了声招呼。
即使对方没有转过身,单从‘气’上便以判断出对方身份。
黑衣男人:“……”
众人:“……”
赫连幼清目光一沉。“宇文?”
顾文君心头一提,她抬眼看去,就见着黑衣男人转过了身,面上带着纯金鬼脸面具,不是旁人,正是凤楼楼主。
暗道一声不妙,顾文君干干的笑了笑。“哦,原来是楼主?是顾某认错人了。”
顾文君当然没认错人。
事实上在武林盟凤楼楼主初次登场时,单单就从‘气’上,顾文君断定对方是宇文都尉。
而宇文并非他的全名,他真正的名字叫宇文成康,乃前朝遗孤,是未来即将和赫连幼清产生一辈子瓜葛的男主。
男主和女主之间总不免发生一些‘真香定律’。
比如说什么危急关头救命啥的。
就在顾文君忍不住想东想西时,赫连幼清却主动提出她二人先行回宫,其余等众留下来保护临产的太子妃。
宇文成康也留了下来,顾文君站在不远处,看着赫连幼清同宇文成康交谈,不免又是好一会儿的恍惚。
所以为什么是她陪赫连幼清回去?
总觉得赫连幼清这般着急回宫貌似不是什么好事?
顾文君目光古怪的落在站在她面前鲜少露出欲言又止的赫连幼清。
“你……不愿吗?”
她在问她是不是不愿意和她一同回宫。
顾文君自然听得明白。
只是赫连幼清的态度让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感觉虽然微弱,却又清晰。
顾文君并没有看漏赫连幼清眼中的焦急,但对方却又在征求她的同意。
老实说,以她对赫连幼清的了解,这时候的赫连幼清该是一种谈条件快速定下结果的态度同她讲话,绝非现在这般。
并不说不好,反而是让她甚至有点微妙的开心。
“殿下想要让我陪同吗?”
顾文君轻声问道。
风卷动着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树叶泛起了黄,一片片掉落化为了土壤,融入了泥土里。
赫连承麟披着厚重华丽围着银白毛领的貂裘,他唇无血色,脖颈白皙病态的几乎能看到血管,他手指修长,慢腾腾的将银杏树旁的小树苗加固起来。
他细心的填上泥土,落下银杏叶混着泥土埋入了小小的根茎间。
赫连承麟时不时的低咳几声,巾帕捂住了口鼻,几乎被掩埋在裘袍下的胸膛上下起伏。
有脚落在干枯的银杏叶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当年本王初见东宫,便在想,这入主东宫的人,该是何等尊贵人物。”
赫连承麟目光落在眼前的银杏树苗,对背后传来的声音充耳不闻。
“不过到底是言过其实。”
“是否言过其实,也不过是旁人所说,正如世人皆道靖王好善而忘势,势必要坐那闲云野鹤的闲王。”
赫连承麟将巾帕收起。
“但也终究是世人说说罢了。”他看向了站在他眼前的赫连宗钰。“当惯了圣人的狗,想要做人谈何容易。”
“都说死到临头嘴硬,原本本王是不信,今个儿见了太子,哦,不对,是废太子,本王才晓得,这话是何来之意。”赫连宗钰冷笑道。
赫连承麟听了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废太子?老三,莫不是你以为冠姓了赫连,就真当自己是皇帝的儿子?”
随着赫连承麟的话音起伏,从东宫外陆陆续续的冲进带刀侍卫。
“你一句废太子就想废了孤,谁给你的胆子!”赫连承麟声音平淡,明明仍旧是那副病弱之态,偏个周身狂狷,力压狂澜。
“事到如今还要逞口舌之快,赫连承麟,本王看你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如今整个东宫被禁军团团围住,父皇也下了旨,这东宫你是住不得了。”赫连宗钰冷下了脸。
“父皇?”他笑了起来,阴冷伏蛰竟是比寒风肆虐。“老三,看来素锦的死,还是没让你疼的明白。”
赫连宗钰一怔,继而目眦尽裂。“赫连承麟,你该死!”
赫连承麟知道!
他早就知道!
霍然风起,赫连宗钰拔刀身形霎时以化为一道利刃冲向赫连承麟。
而此时的宁王府内,赫连宗峻在听到暗卫禀报宫门封锁时,面色骤变,他招来部众,又飞鸽传信燕京大营,来不及换下锦衣就急急的出了府门。
风声渐歇。
赫连宗钰浑身是血狼狈的跪拜在地,脖颈被架着锋利的刀刃,而之前冲进东宫的侍卫通通气绝倒在血泊中。
赫连宗钰眸中的恨意难消,他想要挣扎,却被擒住他的暗卫又摁回了原地。
“孤自入主东宫,距今已二十五载,昔年母后执孤手于东华殿至东宫,这一砖一瓦,孤比谁都清楚,但也因为太清楚,却是见不得,也容不得半点沙子。”
他眼风落下,眼底一片寡淡凉薄。
“圣人叫你在孤面前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赫连承麟笑的浅淡。“十五年前城郊外老庙地的乞儿以皇子身份入宫,无常司偷梁换柱,当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赫连宗钰的瞳孔骤然一缩。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赫连宗钰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何时被赫连承麟查出。
但对方迟迟不动, 却像是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
“你觉得,孤既然能知晓你的身份,皇帝就不知道了吗?”赫连承麟眼底略过猛然想要挣扎却又被暗卫按住的赫连宗钰, 他盯着对方,好一会儿轻笑了一声。“不, 你是知道的, 但你却甘愿成为他的刀。”
赫连宗钰目光凄厉, 半响冷笑道:“是有如何?赫连承麟, 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
赫连承麟看向了他。
“你既然让我妻儿枉死,我亦让你的妻儿偿命!”
赫连承麟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微弯着腰,居高临下的盯着赫连宗峻。“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去拿。孤既然敢送必儿出宫,就断不会让区区残党害了她去。”他死死的捏住赫连宗钰的下颚。“不过到底,孤还是要谢你的, 若不是你率先因素锦自乱了阵脚, 又偷偷瞒着圣人将□□埋在横文楼, 孤指不定还要等上许久。”
赫连承麟的话不免引起赫连宗钰心头大震。
莫不是出了细作?
不。
不对。
赫连宗钰脑中转的飞快,想及种种却依旧不觉得哪里出了纰漏, 直到余光瞧见缓步走来的飞鱼服的一角。
鸦青色的袍服,腰间挂着绣春刀,常于嘴角衔着一抹似笑非笑,不是旁人,正是谢明成。“殿下,东宫外五百精卫尽数伏诛。”他躬身道。
赫连宗钰见了这才多少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原是如此!
当今圣人最为倚重的一是皇城司指挥使谢明成, 另一位则是因之前围猎被圣人罪责,已经下了昭狱,‘畏罪自杀’的左神武大将军蔡进。
□□一事, 他二人便是主要负责的人。
素锦和他的身份,以及无常司......
□□......
他猛的看向赫连承麟。“你早就想谋......”
赫连宗钰还未说完,便被人用布堵住了嘴,呜呜的发不出声。
“你刚才同孤说,是孤害死了你的妻儿,这话却是大大的不对。”赫连承麟凑上前,错过赫连宗峻的耳际,混着秋风忍不住让人心底升起寸寸冰寒。“当初孤给过素锦选择,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回来,配合孤,将你带到孤的面前,孤必然会给她解药,她也不至于死。”他侧头看向目光怔住的赫连宗钰。“说到底,是你害死了她,与孤无关。”
赫连宗钰挣扎的厉害,他发出呜咽的声音,用力的想要挣开侍卫的禁锢,却也只是徒劳,被侍卫用刀鞘用力击中头部,血水从额角落下,跌落在他的眼角。
“孤给过她机会,却因为你自己的失误害死了人,你说这罪过是不是该落在你自个儿的头上?”赫连承麟并没有遗漏赫连宗钰眼中的悲恸和愤恨,又漫漫道:“上京康氏,自五代初期便是江宁望族,津成十二年,被当今圣人以通敌叛国之罪株连九族。仅有两人存活,一人是在外游方的次子康启思,另一个则是大房年仅六岁的嫡三孙。”赫连承麟神色平静。“老三,你便是那嫡三孙。”
赫连宗钰眼角的一侧已经血肉模糊,却紧紧的盯着赫连承麟。
“孤不知你是一直记得自个儿是康氏遗孤那嫡三孙身份,还是之后查到,总归的也该晓得才对。若不然也不会将当初供认你康家的另外两族在这七年内赶尽杀绝,但你可知,你的那位活下来的小叔公又去了哪?又遭遇了什么?”赫连承麟语调轻缓,他见赫连宗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响低低笑道。“他改头换面,以宦官身份入了宫,却又在失败后遇见了你。”
赫连宗钰怔了怔,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的挣扎起来,呜咽的声音犹如困兽一般,却再次被侍卫打伤狼狈倒地,他艰难的抬起头,眸中的难以置信以及绝望几乎将他淹没,血水融入了眼角,化为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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