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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惋惜又惆怅，车里也陷入片刻的安静。 陆书语目不斜视地开车，方向盘上的手却渐渐收紧。 “今天天气真好。”宋怡望着窗外，又抬手开了车载音响。 熟悉的旋律轻柔地充斥了车内，池姗一听便认出来：“《逆光》？” “哎，”她摇头叹息，“夏影后也喜欢孙燕姿，如果不是星二代，你俩肯定能成为朋友。” 车在红绿灯口停下，陆书语按下车窗。 温暖春风通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她轻轻吐了口气。 两人陪她回家换了身衣服，再到饭局地点时天侧太阳已经烧红了。 门口“春阑”的招牌亮起温柔的灯光，这是闵梧桐好友开的高端私人会所。 三人走到大门口，陆书语才后之后觉地想起一件事儿来。 她停了脚步，懊恼地“啊”了一声，惹得身边两人一起看过来。 “对不起，”陆书语说，“我忘了邀请函。” 她难得这副模样，池姗噗嗤一笑：“稳重如你，居然也会有这么粗心的时候？” 幸好陆书语那儿只有和宋怡的两张，池姗的由自己保管，所以没有被波及。 陆书语没空和她斗嘴，因为这种丢三落四的错误确实不是她的风格。 “你先进去吧，”宋怡拍拍池姗肩膀，“我再陪她跑一趟，来得及。” 于是等两人拿了邀请函再返回，正好撞上门口的陈芊。 还有陈芊身旁的瘦高身影。 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的撞上的瞬间，陆书语没想到这辈子能从一个人眼里看见天崩地裂。 她有些想笑，却也笑不出来。 这一面，从十六岁的秋，至二十六岁的春，满打满算，跨越了整整九年。 九年很长，长到似乎可以改变许多东西。 比如当初她们相熟，源自夏乐双的主动。 而现在…… “夏影后？”宋怡的问好落了空，只因夏乐双正呆愣愣地望着陆书语不挪眼。 “乐双！”陈芊轻轻推了身边人一把，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宋怡伸了手，“夏影后你好，初次见面。” “你好，宋PD。” 她面上是挑不出毛病的商业微笑，陆书语却觉出勉强和虚伪的意味。 和记忆里的夏乐双，太不同了。 见她似乎没有想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陆书语主动伸了手，“夏乐双，好久不见。” 夏乐双眉眼低敛，长长的睫毛蝶翅似的轻颤两下，才抿了唇轻轻握住她伸来的手。 “好久不见。” 她仍垂着眼，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内向极了。 陆书语不由得想到十六岁秋日的初见。 她跌进夏乐双怀里，被对方调侃是天上掉下来的“陆妹妹”。 那时，是她垂着眼，根本不敢抬头。 第2章 第二章夏捧月谢谢陆PD，我酒量还…… 两人的握手一触即分，陆书语都没来得及感受到对方手中温度，便又迎了满手空气。 她收了手，几步上前交了邀请函，四人便跟在服务员身后进入会所内部。 春阑以餐饮闻名，主打特色江南菜系，因此装修也是江南园林的风格。 她们走过长廊，庭院里小池塘传来潺潺流水声。 陆书语之前来的几回，都会给池塘里活泼漂亮的锦鲤喂食，不过此刻她却没有那个心。 身后陈芊的声音又低又轻：“你刚怎么了？” 好片刻，才听见夏乐双回：“没事。” 闵梧桐定的“观海棠”是春阑面积最大、景观最好的一间。 一整墙的窗户敞开，便是大好江南庭院的春光，庭院中栽种了几株品相极好的垂丝海棠，此时刚入四月，正是盛开时节。 而当夜晚来临，庭院里特意布置的灯笼亮起，便能见到另一种风格的美景。 她们到时，屋内窗边挤满了人，都在赏花。 今天的局一共十六人，除了节目组的几个主要决策人和嘉宾，便是闵梧桐和节目的投资方。 好在今天的重点并不是洽谈合作，只是一个小聚会，为了即将在后日正式开拍的节目加油打气而办，所以大家也不至于太过拘谨，能有闲心赏赏美景。 刚进门，廖敏便转了头，紧张的面色在看到时松弛不少。作为节目的总发行人，社交的重担都在她的肩上，可不能怠慢投资方。 “现在就剩下几位总了，我们先落座吧。”廖敏怕拍手，招呼众人落座。 主位是闵梧桐和四位投资人，宋怡坐在闵梧桐右手边，陆书语挨着她，接着是池姗、陈芊，及夏乐双为首的六名嘉宾。 廖敏和剩下的几名节目组工作人员坐在投资方的另一边。 在场都是女性，年龄差距也不大，有过刚才赏花的共同话题，现在聊起来也顺畅很多。 余光中夏乐双和身旁几位嘉宾正在互加联系方式，唇边扬着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哪有刚才的假笑和僵硬感。 想到这，陆书语收回目光，垂眸喝了口茶。 门外响起动静，廖敏先起了身去接人，口袋里震动，陆书语打开，是闵梧桐的消息。 “老师，”她靠近宋怡，“闵总落地了。” 私底下，她总如此尊称宋怡，因对方是带她入行、发掘她能力的伯乐。 闻言，宋怡颔首应好，廖敏已经有说有笑地迎了两位投资方进门入座。 两人一身休闲服，宋怡笑问：“沈总和钱总这是刚打完球回来？” 沈隽和钱蓉是一对姑侄，虽各有各的事业，但因年纪差距不大，关系极好。 钱蓉和闵梧桐是旧识，经过《极速》的合作后，才向闵梧桐推荐了沈隽达成合作关系。 “是啊，”沈隽含笑点头，“之前廖廖推荐，我还不太信，没想到去尝试了一下就爱上了。” 几人聊了几句，钱蓉望向一直安静旁观的陆书语：“小陆PD好久不见～可惜今天穿了这身，你不会怪我不够正式吧？” 钱蓉一向思维跳脱，此刻目带狡黠，显然是带着故意调戏的心思。 陆书语习以为常，从容笑说：“当然不会，今天本来就不是过分正式的场合——” 她话音一顿，眨眨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无辜，“不然闵总也不敢迟到了。” 闻言钱蓉大笑了两声，“行，小陆PD还是那个正经又实诚的小陆PD。” 陆书语含笑抿茶，廖敏见状接了话题：“还是我们宋PD这个老师教得好。” 话题中心便转了向，宋怡从善如流接上，陆书语默默松了口气，敛了眉目安静喝茶。 虽有多年工作的锻炼，她应付社交已经开朗从容很多，但对她来说仍然是一件累人的事，能避便不会主动参与。 宋怡和廖敏都要比她更擅长社交，面前四人几句话间便将气氛聊得轻快起来，陆书语暗笑，注意力也忍不住挪到了另一侧。 “夏影后，你这几年为什么不拍戏了呀？” “先是需要专心学习，后来也觉得拍综艺有意思，所以来尝试。” 骗人。 陆书语心说。 “也不用喊我夏影后，我本名夏乐双，现在也用这个名字活动，喊我乐双就好。” “好耶！乐双！这个名字好听！” 女孩是组里最年轻的嘉宾姜斐，大学刚毕业却已经是一名混迹剧场多年的喜剧演员，有一把甜嗓，和她的无害外貌相得益彰。 陆书语感到可爱的同时，果然听见夏乐双带着温柔笑意的道谢。 和刚才门口的那句“好久不见”，真是天差地别。 看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甜妹。 陆书语一口闷了刚倒的茶，身旁宋怡挑了眉，凑过来轻声提醒：“少喝点，回头跑厕所。” …… 这是她自小到大的一个毛病，身体似乎存不住水，所以每到比较重要的场合都尽量不喝水，避免误事。 “好。” 陆书语乖巧地应了，却注意到门外有声音靠近，下意识转头的瞬间，没想到撞上夏乐双的眼。 后者一怔，快速转了方向，正对上打开的门—— “哟，这么多美女，挺热闹。” 室内安静了一瞬，纷纷不解又惊讶地望向门口的一女一男。 但其中也有反常的，比如夏乐双，在见到门口人的瞬间便转了脸，又低了头，像是不愿让人看见。 以陆书语的角度，能看见对方蹙起的眉心和绷紧的下颌线；这在她的认知里，是躲避、紧张、还有忍耐的意思。 可如果是夏乐双…… 陆书语不知道，她从未见过夏乐双这样的表情。 “阙莹，”钱蓉不解微笑，“你这是？” 阙莹拉凳子的手微微一顿，等坐下了，才说：“向晚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正好周总有合作意向，所以我带他来了。” 她说得平淡，但视线却没有对上钱蓉的，陆书语看出来，阙莹有几分不自在。 阙莹和向晚是另两名投资方，关系不错，想来向晚的邀请函是在阙莹手里，所以才能临时把周总拉进来。 不过，陆书语目光落到周鸿才身上，就算没有邀请函，他要存心想进来，也有办法。 “是啊，我说你们也真是，非要搞什么女性团队，连投资人都是女性优先，有什么必要呢？” 周鸿才入座，阙莹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喝了口又说：“人生在世，不能用性别说话，在坐几位，难道能保证从来没靠过男性？没赚过一分男性的钱？” “大家都一样，”他一副过来人姿态，“不要总学那些特立独行的！” “周总眼界宽广，”钱蓉哼笑一声，“不愧是靠着哥哥老婆和女儿分到豪门一杯羹的人才，在这点上，我们这些只靠了父母的，确实比不了。” “小蓉，”沈隽淡淡开口提醒，“问问闵总到哪儿了。” 这话一出，周鸿才本欲发作的不快面色倏地淡去，笑了说：“是啊，迟到可不是好事，这局等她都要等凉了，多不好。”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彼此眼中“到底谁是不速之客有没有点数啊”的信息。 要不是沈隽拉着，钱蓉已经将这话说出口了。 “哟，我说眼熟呢，”周鸿才目光突然定定落到对面，“这不是捧月吗？” 捧月，夏捧月，这是夏乐双一直以来的艺名，幼年时以这个名字上了亲子综艺并走红。 当时都说夏导爱极了女儿，既希望女儿成为众星捧月的月，又盼望女儿能一辈子拥有双份的快乐，幸福一生。 但陆书语知道，乐双这个名，是夏乐双姥姥亲自起，单独喊，一直到去世前以死相逼，强硬改的。 夏乐双父母一直想的，只有众星捧月的月而已。 “好久不见啊夏侄女，”虽说着客套话，周鸿才眼中却全无客气，“前天我还和夏导一起吃饭，都没听你父亲说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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