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心绪十分紧张。 高堂之上挂着明镜高悬,一绿色官袍的男子头戴乌纱帽,手握惊堂木,坐在上首,往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方才已问过他们身份姓名了,眼下问的便是发生了何事,为何打斗。 那打人的是一名黑衣女子,她看了被打过一顿,嘴角挂着血丝的男子一眼,又悄悄看了池厢月一眼,最后毫不犹豫泼脏水,“大人,他偷我东西,小人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他却不允,因此出手。” 那大人又扭头看向男子,询问,“这位姑娘所言可属实?” 男子脸色一黑,被打还要被泼脏水,明明就是…… 他正欲上前说话,有一道冷冷的视线瞥过来,于是霎时闭嘴,低头认了。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知县看向宋渝归。 宋渝归低头躬了身道,“这两人打斗,无意中毁坏了小人的车子。” 跟几个打人者比起来,她一个无辜老百姓就显得比较可怜惹人怜惜了,几乎不用怎么商议,知县就给两人定了罪。 但古代律法不完善,关于两者斗殴误伤旁人具体怎么判并没有明确的列出来,知县也好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听得下面另一女子道,“不如赔钱吧大人。” 知县抬头看去,见有个身穿月白长裙,袖口收紧的利落女子,又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下意识问,“你又是何人?” “我名池厢月,是她的邻居,目睹了这两人恃强凌弱。” 这就是目击证人了。 知县撩着胡子,“池厢月?我怎么听得有点耳熟呢,长得也眼熟,哦,你是……” 知县用力一拍惊堂木,就要说出她的身份,被她赶紧抢了话,“我是本地池夫子的女儿!” 对方也像是反应过来了,立马接声,“对对对,你是池夫子的女儿,池小姐方才说要如何?” 池厢月重复一遍,“赔钱。” 宋渝归本还在发愁再弄个推车又误工的事,一听她说赔钱,眼睛就亮了,腰板挺直,对啊,她又没碰人家,她是平白遭祸的,现代发生这种事除了赔该赔的钱外,连误工费精神损失费都得赔呢,她也要! 没了推车,新的定制完之前她都不能上工了,误工费也要,刚刚一个大汉当着她的面吐血了,精神损失费也要! 知县听她一说,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拍板决定了,“你们二人当街斗殴乃是私怨,你虽然偷了人家的东西,但她也已将你打伤,如此便算扯平了,但这位姑娘无辜被牵连,你们却需得给予她补偿。” “嗯……让本官想想。” 知县低头沉思,实则在悄悄看池厢月,待不见对方有任何指示后,才自顾自做了决定,“这样,你们一人赔她五十两,方可免牢狱之灾。” 宋渝归与两个暗卫皆瞳孔地震,什么!五十两! 那破车有哪里看起来值五十两吗? 饶是车主本人也不好意思要啊 她正欲推脱便被池厢月拉了拉袖子,“收下吧,江湖中人都有钱的很,五十两于他们而言就跟五十文差不多。” 两位被迫有钱的暗卫一言不发,脸色愈发冷冽,看向对方时都恨不得把对方一剑刺穿。 知县已拍板将罪责定了下来,宋渝归也收了钱,但精神有些恍惚,碰瓷……来钱这么快的吗? 是的,她感觉自己今天多少有点碰瓷了。 本来只想要个四五两,转头得了一百两,对方还跟什么遵纪守法好公民似的,非要她收下这笔钱,明明知县判的时候看起来那么不乐意。 她哪知道人家有主子发话,不得不从。 池厢月见她还没有回神,冲她挥挥手,“好了,今天你也受惊了,这笔钱是你应得的,你就拿着呗,这有啥,快回去吧,耽误这些时候,惜枝都等急了。” 一说到惜枝,宋渝归精神一震,确实,这个点儿午时都要过了,惜枝怕是在家里要急死了。 她连忙与池厢月楚晚棠告别回家。 留下这两人站在街头,池厢月有些心虚,拉了拉表妹,小声说,“回去吧,我想出恭。” 楚晚棠:…… 找的什么破理由,能不能找个好点的。 她无奈道,“嗯,我刚好也要去书房写一封信寄回家。” 她隔几日便会往京城寄一封家书,池厢月是知道的,虽然池厢月觉得自己的舅舅做爹一般般,不值得表妹如此挂念,但那毕竟是表妹的父亲,她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两人一回府就分开了。 隐蔽的柴房里,池厢月压低声音破口大骂,“你脑子有病吧动静闹这么大,我表妹生性聪慧,差点被她看出来了知不知道!” 这种小地方,她住两年了都没见过什么江湖人,当着表妹的面扯谎真叫她汗流浃背了。 也不知表妹看出什么来没有。 “叫你办完事来回话,你打架干嘛!” 越想越气。 暗卫冷脸答,“主子,是那人发现了我,以为我是别人派来的,想夺我令牌,我逼不得已才……” 对方轻功甚好,她怎么也甩不掉。 池厢月气死了,生怕表妹发现她背着她搞小动作。 但事已至此,算了,“我让你揍得人你揍了没?没被人发现吧?” 表妹一来就说自己在京城里被欺负了,池厢月越想越气,整日欺负表妹的除了那几个还有谁?这口气表妹咽了她也咽不了,于是隔三差五派人回京打人,还要去的人记住他们被打时的惨样回来好与她描述一下。 但表妹不赞同她再进京,也不许她派人回去,所以只能偷偷的,偷偷的。 尤其这次打的是表妹的庶兄,她更不想让表妹知道了。 那楚攸宁居然敢写信骂我表妹,岂有此理,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即使我们也是表亲,但敢欺负我表妹我也是不会容你的! 哦,你问我咋知道的,当然是我表妹说的! 表妹那日心情不好,我一问,她居然说楚攸宁写信来骂她。 不是,楚攸宁的脑子是读书读傻了吗,我看他真是不想活了! 我说要偷偷入京去打他,表妹不让,我说要派人去,表妹也不许,竟是想自己吞了委屈,这怎么行,我光听着都要心疼死了。 于是当机立断,阳奉阴违…… “令牌拿回来没?”她又紧张问,没想到表妹的人眼力这般好。 “回主子,拿回来了。” 池厢月轻轻松了口气,拿回来就行,那表妹应该没有发现。 “下去,短期内不要再露面了。” “是。” 暗卫身形一闪消失在屋内。 另一边,楚晚棠便要光明正大多了,她懒洋洋躺在书房的大椅子上,眼尾斜睨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将人打量了几遍,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捡起桌上玉色的镇纸便用力扔过去,冷言冷语,“蠢货,连自己人都不认识,我要你有什么用!” 那人刚被打过一顿,本就受了内伤,一下没经受住,被砸的歪了一下身形,又立马跪直,“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下去领罚!” “是!” 暗卫不敢多言,打开窗子很快便消失在她眼前。 楚晚棠不耐厌烦的神色渐渐被压下去,她眉心微蹙,十分发愁,表姐笨笨的,应该不知道我派人跟踪她吧? 她若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第87章 宋渝归拿着沉甸甸的一百两回家,心里想着一会儿怎么和媳妇儿说这一天离奇的经历,结果半道上就和惜枝相遇了。 沈惜枝神色本有些急切,见到她后才眼前一亮,急忙向她跑来,“妻君!” “惜枝。” 宋渝归应了一声,张开手臂,沈惜枝顺势扑进她怀里。 她便伸手将人揽着。 “怎么出来了?” 她温声询问。 沈惜枝抱紧她,撇着嘴,委委屈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饭都做好了,见你一直没回来,心里好担心。” 最近肉卖的都快,妻君明明回来很早的。 宋渝归抱了一会儿又松开,揉揉妻子的小脸,哄她,“路上出了点事所以回来晚了,我们回去再说吧。” “嗯。” 沈惜枝小心的依在人左右,与她一道回去。 路上来往的村民简直没眼看,但还是和她们打招呼了,“渝归,带你媳妇儿出来玩啊?” “嗯,我们随便走走。” 村里人习惯了两人的黏腻,虽然欲言又止,但没真说什么。 人家小妻妻正是年纪轻黏人的时候呢。 两人回到家—— “什么!今天镇上有人打架把你摊子砸了?!” 宋渝归见媳妇儿瞳孔地震,无奈点头,“我没躲开,吓了一跳。” 沈惜枝紧张极了,一个劲儿摸着她身子问她有没有被人伤到,然后两只爪子就被控制起来了。 “你别乱摸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还没说完呢,那个人摔在我车上吐血了,把我车都砸断了,然后就有人报官了,我和他们还有池姑娘楚姑娘一起去了趟官府。” 沈惜枝二度瞳孔地震,一起去了趟官府? 她就一个普通的乡下小百姓,自然觉得官府不是啥好地方。 宋渝归温声解释,“别担心,没出啥事,知县判了他们赔我钱,有一百两呢。” “多少?” 沈惜枝前面还又急又心疼的,满脸写着妻君你受委屈了,直到听见后面,眼睛再度睁圆,夺少??? “一百两,知县说他们坏了我的车,要一人赔我五十两。” 沈惜枝:!!! 我们的车,有这般值钱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这句话。 沈惜枝不敢相信,蹙着两道细弯眉,“真的吗?五十两?” 这可是五十两,就赔一辆有些破旧的木车? “是,五十两。” 她再度肯定,并从怀里拿出荷包,两个荷包都是沉甸甸的,沈惜枝倒出来,惊叹了一下,“竟然能赔这么多。”一百两她们好歹也得两个月才能挣到,现在居然白白就得了。 “明日我去将这一百两存入钱庄,感觉很快就能攒够钱了。” “嗯嗯,好~” 她也觉得快了,如今两人已有六百多两,只剩下一小半,等家里的猪养成,再去卖了猪肉,又是一笔收入。 午饭吃的是菌子炒肉,还有一碗菌子汤。 菌子炒肉时吸满了汤汁,做汤时又十分鲜美,太好吃了。 沈惜枝见她吃的高兴,眼里划过几分笑意,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肉,温声道,“这是宋姑娘今日上山摘的。” “她送你的?” “嗯。” 自两人因宋心雨发生过巨大争吵,她说再也不吃醋后,好像便真的不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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