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歌的心口快速起伏,颤着声警告:“闭嘴。” “池宴歌,你想我吗?” “陈序青……” “不想?” “……想。” “那你要不要抱着我?” 房间里没了声响,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和时有时无的闷哼,床单被压出褶皱,池宴歌的右手紧紧攥着床单。 她身体发酸,却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被迫服软,指尖没忍住轻轻颤抖。 陈序青换姿势,一只手跟池宴歌的手指握在一起,她没再挑衅池宴歌,开始温柔地跟池宴歌接吻。 最后,池宴歌身体紧了一下,颤着压着声音:“嗯……陈序青……” 第二天离开收拾行李的时候,陈序青蹲在行李箱面前嘴里念念有词。 池宴歌在穿衣镜前整理头发,瞥陈序青一眼:“数什么呢?” 陈序青:“……你一定要知道吗?” 池宴歌莫名其妙:“又是我不能知道的?” 陈序青没辙,把手里东西放进行李箱角落:“还剩九个。” 池宴歌:“?” 陈序青:“浪费一个,用了两个,还剩九个。” 说完,陈序青盖上行李箱,“……满意了吗?” 池宴歌笑了笑,看陈序青那又开始别别扭扭的害羞样子,放下头发:“唉,陈序青,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害羞?” 陈序青没吭声,拖着行李箱从池宴歌身后走过:“走吧,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缓~缓~飘~过~
第83章 番外五 第二年春天的一个傍晚, 池宴歌从医学院科研楼下班,挎着包走到车边,她拉开车门的时候, 一片树叶飘飘然落在她的手背上。 停住了。 池宴歌坐进车里,右手捏着这片叶子看,脑子里莫名想起她刚和陈序青在一起的那个春天。 在陈序青读大学的那几年, 池宴歌和陈序青的暧昧关系忽近忽远, 隔着距离,时有争吵,夏天,冬天, 池宴歌都会在电话的争吵中走出房间, 到楼下, 空旷的院子里听陈序青说话。 华南二院的宿舍楼很老旧,院子里只一方围墙,爬满藤蔓, 暗绿色的藤蔓遍布了整个灰色的水泥墙, 池宴歌站在树前, 呼吸缓慢。陈序青在电话那头很明显地叹了几次气,而池宴歌只是听着, 两人在冷声的争执后都不肯先让步说软话。 陈序青是因为吃醋。想到先前陈序青在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 池宴歌看着眼前的藤蔓, 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她先开口, 喊了声陈序青。 她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你还是多跟你的同学玩吧, 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 她说完, 陈序青没吭声。 但池宴歌几乎能够想象,捧着手机的陈序青,会瘪着嘴,无论站着还是坐着,眼泪可能会吧嗒吧嗒往下掉。 池宴歌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适合跟人谈恋爱的人,或者说,她挺不适合跟人建立太亲密的关系。她小时候非常害怕失去,在长大的过程中就让自己学会了不要得到,喜欢是一回事,建立关系却是一回事。她认为她跟陈序青的感情建立得太快,而陈序青正在接触更广阔的崭新天地。 她们是不牢固的。 池宴歌害怕,复杂的心便让她在明知道陈序青会伤心的情况下,还是反复地把陈序青推开。 这样就可以证明陈序青也是会离开的人吗? 在那天的沉默中,池宴歌这样想着,电话那头,陈序青却颤抖着,带着哭腔说:“池宴歌,你能不能别总是让我走。” 那通电话以不了了之收场。 结尾是那样悲伤哭诉的陈序青,带着明显不甘心的陈序青却最终选择听池宴歌的话。 减少给池宴歌打电话的频率。 减少到零。 也减少在微信上找池宴歌的频率。 减少到零。 过去池宴歌忙完看手机,总是堆满红点消息的界面变得安安静静。 陈序青换了个微信头像。 从软乎乎的黄色布丁狗换成了一张雨景。 夜晚,透明伞的边缘,被路灯照成黄绿色的树叶,雨丝像静止的线停在图中央。 像是在北京某个街道随便拍的。 后来没两天,池宴歌回家给池恩兰送资料,远远看见陈序青下车,拖着行李箱回家。 因为两人没联系,当时的池宴歌不知道陈序青已经结束课程提前回冬青准备毕业。 那天池宴歌想过要找一下陈序青。 但又觉得,让陈序青离开的是她自己,就算了。 再之后,池宴歌生病,重感冒,突发高烧,她一个人提着塑料袋走出小区门口的药店,她站在台阶上,看见被人群簇拥着的陈序青从她眼前经过。 所有人都在跟陈序青讲话,陈序青没能注意到店门口愣神的池宴歌。 她就站着,看陈序青的背影越走越远。 消失不见。 回到家,池宴歌冷静地给自己拆开退烧药,放在手心,看了好久都没有往嘴里放。 桌上的电子温度计还停留在她测出的温度上,39.3℃。 她能感觉呼吸道在被体内的高温炙烤。 她放下药,打开微信,看自己给陈序青发的生日快乐。 陈序青没有回消息。 池宴歌承认自己有时候是一个自私,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她把拆开的药片丢进垃圾桶,撑在水池前,一手冲着凉水一手给陈序青拨去电话。 响了几声,没人接。 突然中断的水流,让厨房间也变得寂静无声。 池宴歌在那会儿清醒了一下,快速挂断电话,不受控地把手机重重放在了台面上。 她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平静了会儿,最后,擦掉没流出的眼泪,转身走出厨房,手机被她留在了冰冷的台子上。 重新吃药,收拾,回床上躺着休息。 晕眩感袭击着她的知觉神经。 让她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进她的房间。 陈序青很快趴在她的身边,探她的体温,着急问她池宴歌你吃药没有我现在陪你去医院吧,池宴歌身体烫,眼皮也烫,她强撑最后一丝精神跟陈序青说不用吃过了,之后,她是多久昏睡过去的,她已经记不得了。 再到,她退烧,陈序青仍然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像只随时待命的可爱小狗,盯着她喝粥,欲言又止。 她问陈序青:“你有话要说吗?” 陈序青便讲:“虽然是你亲口提的,但我想再问你一次,池宴歌,你说让我留下来,跟你一起住,这话还算数吗?” 池宴歌知道陈序青不会乱讲话,但清醒过来的她也想不起迷糊时候的她对陈序青的请求。 可陈序青眼里亮亮的,她居然没办法让实实在在蹲在她眼前的陈序青失望。 池宴歌低下头:“嗯,算数。” 是那种情况下,两人住在了一起。 住在一起的日子里幸福很多,密密麻麻堆在池宴歌的心里,让她无数次想丢下手里的事情回家见陈序青,又无数次被理智圧回。 她们保持着暧昧,没确认关系,却偶尔在晚上打闹的时候肌肤贴近彼此。 池宴歌被压倒在沙发上,客厅的灯晃了她的眼睛,陈序青笑着,慢慢松开力气,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池宴歌。”陈序青看着池宴歌的眼睛,很郑重地跟池宴歌说,“我不想只当个妹妹了。” “我们——”陈序青顿了顿,紧张地咽了下喉咙,“可以在一起吗?” 陈序青是个勇敢的人,把池宴歌不敢说的话直白说出口。 陈序青却又是个胆小的人,在池宴歌答应后,两人快要吻上彼此的时候突然身体往后退,躲得远远的,双手捂着嘴,慌张:“唔,不行不行,太快了。” 陈序青的这种慌张,其实挺让池宴歌乐在其中。 初吻也好。第一次也好。 池宴歌慢慢旋转着手中的树叶,在想,恐怕她再跟陈序青接吻一百次,陈序青都会因为第一百零一次的状况不一样而慌张害羞。 手机里,陈序青来电:“池宴歌你下班了吗?我这里也提前忙完了我直接回家吗?” 池宴歌把树叶放在副驾座上,一手支撑电话,一手拉安全带,笑着说:“不是说会忙到凌晨?” 陈序青在那头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本来是,这会儿下雨了,就拍不了了。” 池宴歌戴上耳机,连蓝牙:“衣服穿够了吗?怎么打喷嚏?” “当然。”陈序青那头应该是进车里了,风声变小,后一步砰地关门,“鼻敏感,被风吹的。” 池宴歌笑笑:“现在用词这么专业。” “不然怎么对得起我每天在女朋友旁边耳濡目染呢。” “你女朋友研究的是心脏。” “那就是我对伟大医学的融会贯通。” 两人开回家的车在地下室碰面,准确来说,应该是池宴歌等候已久,陈序青下车,往池宴歌跟前走:“你不是早就到了吗?不会特地在这里等我吧?” 池宴歌把跟陈序青的聊天界面锁屏,手机放进包里,简单的灰棕色风衣被池宴歌的动作带出褶皱。 陈序青走近,低头帮池宴歌整理衣服。 池宴歌抱住陈序青,下巴搭在陈序青肩膀上,慢慢回答陈序青的话:“嗯,想你了,就在这里等你。” 陈序青笑着皱下眉:“怎么了,池老师,不会又是准备去哪儿出差,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吧。” 是这么说,但陈序青是开玩笑的,她俩已经过了分开就会焦虑的糟糕阶段,她现在对池宴歌需要出差、加班等等等等的事完全不在意。 她们可以打视频见面,池宴歌也一定会回来。 “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就这么差劲吗。”池宴歌起身,看着陈序青的眼睛笑。 “嗯。”陈序青掰着手指给池宴歌分析,“当年出国一次,后来赞比亚一次,再后来——” 池宴歌假意要去咬陈序青的手,陈序青赶紧躲:“喂!你怎么也来这套!” “跟你学的。”池宴歌说,“赞比亚怎么能算,我没去。” “只要是你惹到我了,就算。” “这么不公平。” 两人这么闲聊着,手挽着手往电梯走,陈序青的话题便从以前你忽悠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公不公平,到,对了我今天在那边拍东西吃到个好好吃的饼干,我特地给你揣了一片回来。 陈序青从大包里的夹层翻出一个包装袋,拆开,捏着裹了白砂糖的饼干往池宴歌嘴边送。 池宴歌咬下,咔嚓咔嚓,陈序青虔诚地双手捧在一起:“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灵魂,有小时候的味道。” 池宴歌老老实实地嗯了一会儿,回答:“我们可能不是一个小时候?” 陈序青的上身远离,无语地叹口气:“又失败了,你果然对甜的东西没有品味,好可惜,我还挺喜欢吃的,早知道我就自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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