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凯坐在餐桌前,姜小雨站在他的面前,站得十分笔直,不过头是低着的。餐桌上是残羹冷炙,祝敏忙碌地收着餐盘,在餐桌和厨房之间来来回回,除了她的走路声就只剩下两父女的呼吸声,气氛多少有点凝重,祝敏说了一句:“我看也不用收手机吧,你让她保证下次再也不逃课不就好了。” 姜小雨悄悄看了妈妈一眼,满眼都是感动。 “不行,”姜德凯义愤填膺地掐灭了姜小雨的侥幸心思,“必须上交,在考上大学之前,你都休想再碰到手机!” “可是爸,我逃课和手机没关系啊,你收了我的手机我照样可以逃课。”姜小雨胆大包天地说,一副她很有理的样子。 “你!”姜德凯气得面部都抽搐了一下,生出了一股想要打姜小雨一巴掌的冲动,不过他是个斯文了很多年的人,真的动手打人实在有些艰难,只能生气地站起来说,“姜小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不给你生活费!” 姜小雨目瞪口呆,求救似的瞥了祝敏一眼,祝敏站在厨房里,背对着他们专心洗碗。 目前全家人只有姜德凯有工作,一直以来也都是姜德凯给她们俩母女生活费,祝敏不管钱,她连孩子也懒得管,所以姜小雨是指望不上她妈能给她生活费的,但她还是希望祝敏能再出来说一句。 可是祝敏没有再帮衬她的意思。 姜小雨急了,人可以没有手机,但不能没有生活费啊,她决定协商:“我上交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还给我。” 姜德凯冷哼一声:“那就得看你表现了,如果成绩有所提高的话,我会考虑。” “你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我如果在一个月内表现得好的话,你就还我手机。”姜小雨坚定地说。 姜德凯沉着脸迟迟不给一句肯定的话。 姜小雨也沉着脸不愿退让。 祝敏没听到父女俩说话的动静,以为他们谈完了,洗着碗偏头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德凯,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姜德凯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脚伤得特别严重,路都走不了了,她父亲给她办理了住院手续,我就去付了个住院费和医药费,她父亲还不想让我付,我说这怎么行,要不是我撞了她,她也不会变成那样。” 越说越懊恼,他又揉了揉眉心。 “你以后开车可千万要小心些,还好那女孩命大,只是伤了脚,不用动手术吧?”祝敏问。 姜德凯挥挥手:“不用……” 他又把更详细的情况说了出来,姜小雨站在旁边静静听着,忍不住问了句:“爸,那女孩说你把她撞飞了,真的假的啊?” 姜德凯错愕地思考了片刻:“我也记不太清,当时太紧张了,不过她被撞倒后一下就爬了起来,真的非常坚强,还一直跟我说没事,估计怕吓到我吧,都那种时候了还会替别人着想,是个好孩子。” 姜小雨:“……” 殊不知她只是怕丢人现眼。 “不过,你认识她吗?”姜德凯问。 他当时在医院看到了姜小雨似乎在跟那女孩说话。 姜小雨想了想,棕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她自然地说:“认识啊,爸,你知道我为什么逃课吗?” “出去打你那个死鬼游戏。”姜德凯冷冷地说。 “不是,”姜小雨脸不红心不跳地否了,“其实是那个女孩打电话给我,说她的脚伤很疼很严重,脚变得又烂又丑,她不想活了要跳楼,我才二话不说逃课去了医院阻拦她的,爸,要不是我,你可能就欠下一条人命了!” 姜德凯和祝敏都面露诧异:“什么!她还想跳楼!?” “对啊,所以我也是不得已才逃课的,看在我做了件好事的份上,我的手机能不能只上交一个月?”姜小雨问。 姜德凯急切地问:“先别说手机的事!你是说她出现了轻生的想法?这事她父母知道吗?” 祝敏也跟着急,碗都不洗,双手湿淋淋地跑出厨房问:“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跟那女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她?” 姜小雨拿出了影后般的演技,无奈又烦躁地叹气:“当然是真的,妈,你还好意思说,我朋友都有谁你知道吗?你从来都是不闻不问,我当然不会主动跟你说啊,我跟那个女孩暑假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的关系好得不得了。” “还有爸,你可不要跟她爸讲她想要跳楼的事,你有她爸的联系方式,这我是知道的,她什么都跟我说了。”姜小雨一本正经道,“我已经给她做好了心理辅导,她也跟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想跳楼了,你再去跟她爸说些什么,她爸又会去盘问她,惹得她的心再起波澜,那就是纯纯添麻烦。” 姜德凯还在心惊肉跳,但他又觉得姜小雨说得有道理,跟被洗脑似的瞪着大眼睛,点着头:“对、对……” 祝敏觉得不可思议,喃喃着:“不是吧,不就伤了个脚,就要跳楼?” 姜德凯语重心长道:“你是没看到她那只脚,烂得吓死人,我感觉都要做植皮手术了。” “对啊,”姜小雨在旁边附和,“女孩子嘛,爱漂亮不是很正常,是我我也想跳楼。” “瞎说什么!”祝敏呸了三声,“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人怎么可以如此脆弱。” 姜小雨歉疚地摸了摸后脑勺,是她把那小屁孩编造得太脆弱了。 还是替正事要紧,姜小雨咬了下嘴唇说:“所以爸,你能不能宽恕我,不收我的手机。” 她悄悄地更改了条件,还以为姜德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他却皱眉道:“不收?你想得倒美,我没收一个月,一月内表现得好就还给你。” 姜小雨无语地望天,自我安慰:一个月总比三年强吧。 到了翌日下午放学回家,姜小雨看见客厅里放了一个精美的果篮,她卸下书包扔在沙发上,正要从果篮里拿个苹果吃,被祝敏急急忙忙制止了。 祝敏是从房间出来的,手里拿了个包包,姜小雨问她要去哪,还有果篮里的水果为什么不能吃。 “那是我买来送给那个小女孩的,本来是你爸跟人家父亲说好了今天要去看望她,结果他临时要加班,就只能我去了,你不是认识人家嘛,你和我一起去,免得我一个人怪尴尬的。” “大人也怕尴尬啊。”姜小雨强颜欢笑。 她双腿并拢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之间搓着:“可是我还有作业要写。” 祝敏已经走到玄关那换鞋了:“回来再写也没关系,快走啦!” 姜小雨悻悻然,拿上茶几上的果篮跟在祝敏身后出了门。 …… 田巧的左脚被绷带包扎得像个粽子一样,她脚上那些脓包已经被医生用针扎破,然后医生给她涂抹了治烫伤的药膏,田巧真心觉得这家医院的医生鸡肋得要死,她根本就不是烫伤啊。 姜小雨和祝敏进来的时候,田巧正躺在床上输液,另一只手拿着书在看。 她爸坐在旁边刷吵死人的短视频,见有人过来急急忙忙关了手机站起来。 是祝敏先开口跟田聪打的招呼,两个大人客客气气地说着话,脸上写满了拘谨。 田巧的视线从书本移到了姜小雨的身上。昨天姜大叔过来医院,碰见了她们,姜大叔大声地喊“姜小雨”,她爸奇怪地问怎么了,姜大叔说那是他女儿,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又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姜小雨双手提着个果篮,站在祝敏的身后,她并没有看向病床的人,而是跟个贼一样不安地地听大人交谈,貌似想逃走。 “欸!你们不是认识嘛,小雨,你去跟妹妹说话啊。”祝敏大声地说了一句,不够,她还要扒拉姜小雨的胳膊。 姜小雨的腿跟在原地生了根一样,动都不动。 田聪疑惑地问:“认识?” “是啊,她说她跟你女儿关系很好的。”祝敏笑眯眯道。
第 6 章 姜小雨真的佩服她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田巧拿着书,嘴巴微微张开,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她很想问:我们很好吗? 不过就是上过厕所的交情。 姜小雨终于看向了田巧,眼神里透出了若隐若现的心虚。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田巧的面前,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你,还好吧?” 在两个大人的注视下,田巧没有说出让姜小雨难堪的话,翘着嘴抬起缠了绷带的脚:“一点都不好。” 这样的对话落在两个大人的耳朵里,让他们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关系确实还不错,她们说话开头连基本的寒暄都不用。 祝敏听到田巧的回答,心惊胆战,生怕她又冒出了轻生的念头,走上前去安慰她:“没事的孩子,现在不好以后也会好的,既然医生说不用做手术,那就说明问题不大。” 田巧靠着床头,心如死灰道:“可是会留疤啊。” “你别怕,可以涂祛疤膏,你这么小,疤痕肯定好得快,你相信阿姨,千万不要……” “咳咳!”姜小雨战术性咳嗽。 祝敏顿了顿,说:“你相信阿姨,只要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怎么说的好像她想死一样,田巧无所适从,勉为其难地扯出了个转瞬即逝的笑。 祝敏和姜小雨在病房里尴尬地待了十分钟,田聪忽然说他有点急事,要回家处理,祝敏连忙也说那自己先走了,不打扰田巧休息。 姜小雨听到要走,如释重负。 三个人都往病房门口走去的时候,田巧叫住了姜小雨:“姐姐,你留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个大人皆是一愣。 姜小雨可不想被小屁孩质问,说:“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田聪很替人着想地说:“姐姐还要写作业,你不要缠着人家,晚一点妈妈会来陪你。” “啊~”田巧哀怨。 祝敏对这小孩心中有愧,毕竟是她丈夫撞了人才会发生后面一连串的事,她就雄赳赳地说:“小雨!你留下来陪陪妹妹会怎样,作业又不是写不完,你就留下来。”转而对田聪礼貌微笑,“田先生,我们一起下楼。” 姜小雨望着她妈毅然离开的背影,无语望天。 “姐姐。”田巧把她叫回了头。 姜小雨一点也笑不出来,她踱步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睨着田巧:“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说我们两个很好对不对?” 她挑了一下眉。她的眉形很漂亮,像远处朦胧的青山一样,中间有些高耸,边缘笔直如剑一般划过,带着一股英气。 “不是啊,”田巧天真无邪地仰视她,调皮道,“我是想问你上多少年级。” 姜小雨:“……” 有时候瞬间的沉默就是一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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