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卷发流泻而下,裳熵看着眼前颠倒的世界,傻住了。 这和挑猪有什么区别! 士可杀不可辱!她还待再嚷,嘴巴已被灵力死死捏住,又只能呜呜叫了。 就这么挑着人,慕千昙直接回到了方才那酒馆。 刘应依然坐在门槛上,五指抓着头发,满面愁容。 慕千昙刚走到跟前,店长恰好出来,将打包好的烧鱼递给刘应:“来,还有些小菜,你们...哎呦!” 明明看着背影远去,却又和那双冷眼相对,店长还以为是噩梦重临,却见那仙子对着门槛上的刘应说道: “带路,救你女儿。” 第3章 这下糟糕了啊 她说完救这个字后,方才还扭动如虫的裳熵猝然停住。在刘应欣喜若狂,带路赶往刘家的路上,她更是一反常态,被挂在竹棍上也不闹不吵,安安静静如同睡着了。 慕千昙乐得清静,懒得问她为何突然乖巧。 刘应在前头带路,神色急匆匆,却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作欲言又止状,该是有话想说。 拐过两条街巷,他终于忍耐不住开了口,但还是犹犹豫豫:“仙子...” 慕千昙垂眸看他。 刘应忍住恐惧,把心一横,直接问道:“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哪里冲撞到您了?” 看那神情,分明还记挂着家人,且已担心的魂不守舍,却还有心思分给陌路人。慕千昙道:“你认识她?” 刘应道:“我没亲眼见过,不过有听说。带恶鬼面,穿杂色袍,还拿竹棍,应当是这片有名的捕鼠猫官。” 他说得没错。女主在跟着慕千昙去仙门之前,有自己的谋生方式,那便是捕鼠。 靠天靠地吃饭之人,每粒粮食都如金玉般珍贵,堆在粮仓便是安心秤砣,若是钻入腌臜鼠贼,不知该有多痛心。 而那老鼠,即使不碰粮,让它们进了家宅之中,飞奔梁上,也让人担心染病,或蛀房柱砖瓦。所以百姓家无不对鼠贼恨之入骨,希望除之而后快,裳熵便是附近村镇中有名的捕鼠好手。 对着这段经历,书中有一段描写说明: 【小小姑娘家,不过十来岁,捕鼠却真是一把好手。什么花架子也不耍,撸起袖子裤腿就上,身姿灵活,鼠贼抱二两油功夫,就能把大宅子里上上下下百来只老鼠抓起,没毛的小耗子都不放过。】 这般好技术,加上报酬要的并不高,自然受欢迎。谁家宅院或粮仓若是遇着鼠患,叫她来便可,两个时辰保管清理干净,连窝都铲了。 时间一长,便给她攒了些名气,被附近百姓称她为“捕鼠官”,“恶面鬼”,“灭鼠门”等等,流传最广的则是“恶面猫官”。 不过,也有小道传言,说有缘见过那恶鬼面具下的真容,竟有一席清辉,如仙人般昳丽,又称她一句“云辉仙子”。 所以刘应能认出这是谁,倒也正常。 慕千昙道:“是她,怎么了。” 刘应道:“我有听闻这孩子性格刚正,直言快语,不屑拐弯,想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仙子您不高兴,才这般惩罚她...” 饶他有些年岁,见惯了奇怪之人奇怪之事,也没见过有人把其他人当猪一样挑起来的,都不知该说是那猫官轻盈,还是仙子力气大了。 听见有人为自己说话,裳熵支棱个脑袋起来,想瞧瞧那人是谁。 慕千昙道:“这事你不必管。” 刘应赶忙接道:“诶,我自不敢插手仙子之事,只是这孩子品性很好,就怕有冲撞之处是误会,这才多一嘴。” 像是怕她着恼而改变主意,说完这段话,刘应便抓紧住了口,快走几步在前头殷切带路。 脑袋又落下去,裳熵观察起四周,想辨认这是何处。 三人就这么一挑一晃一走,傍晚前来到了刘应住所。在大片树林边缘,黄土院子围起间破破烂烂的小茅屋,窗后灯火豆星大,光晕朦胧。 越到近前越是心慌,刘应开了院门,箭步往屋里去,人还未至,先喊道:“孩儿娘!” 听他语气有异,苗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迎出来。刘应握住她手,让出身体,叫她一起跪拜:“这是天上仙子,来救小玲了。” 慕千昙刚进院门,出声制止:“不必,带我去见人。” 有这功夫跪拜,讲究规矩,还不如赶紧带人进去,浪费时间。 夫妻俩手忙脚乱地进屋。刘应想去倒茶,却握着个水壶站立不动,拿杯子都拿不起来。苗兰则到床边蹲下,端起碗符灰水等候,亦是紧张到手脚战栗。 这位上仙是拯救女儿的最后希望,若还是不成,真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慕千昙进得屋中,一身冰蓝色衣裙如泛柔光,映照昏暗屋里清亮许多,真如画上仙子临世。 她在屋里站定,往床上望去,两边帘子被拉起。女孩面黄肌瘦,陷于薄被中,脸色青黑,眼眸紧闭,胸膛起伏微弱,只有一口气吊着。 裳熵也瞧见床上女孩,目露不忍,目光游动时,仿佛看到什么吓人东西,顿时紧绷身体,双眼直勾勾盯着床首枕头。 慕千昙注意到她视线,顺着望过去。黄旧墙壁上因为潮湿而生出片片霉斑,除此之外,并无特殊。 少女认真神情并不似作假,那双眼仿佛真的在盯着什么。慕千昙再次凝聚心神,敏锐察觉到丝丝鬼气,但肉眼并不可见,看来还需要其他操作。 李碧鸢适时从书中关键字句中找到让鬼物现形的方法——需点着一种特质的驱邪香,并洒几滴浸泡过魔鬼藤整整七日的绿水。作为正经大宗门里出来的仙人,这两样东西在慕千昙随身口袋就有。 她将裳熵扔下,让少女坐在旁边地面,确定她可以看清自己动作后,在口袋中翻出了驱邪香与绿水,心中还问道:‘女主的眼睛能看到鬼吗?’ 李碧鸢道:‘文中好像没说过这种设定,不过她是龙神血脉,有些特殊能力也不奇怪,毕竟人家是女主诶。’ ‘呵。’慕千昙冷笑。 她取出火折子,点燃驱邪香,火星一闪一灭向下攀爬,烟气则袅袅上升,在整间屋内摊平为极稀薄的雾气。 刘家夫妻两人身处雾中,茫然四望,突见床首之处,女儿刘玲脸面上方,居然有一块地方被挡住似的,并无白雾,且依然能辨出人形上半身。 有个人站在他们女儿头上! 苗兰就蹲在床边,与那人形空白距离极近。想到鬼物就在面前,她吓得头毛炸起,手中符灰水碗摔落在地,碎成几瓣。 人在恐惧之下会想逃跑,苗兰亦是,可还未拔身脱离,又看到那人形鬼似乎掐住了女儿脖子,这惊惧立刻化为怒气。 她怒叫一声,张开十指跳起身,想要将那鬼从自己女儿身上拉走。刘应及时扑过来,将苗兰拽住,两人抱着跌坐在一边。 与此同时,慕千昙信手拨开瓷瓶封盖,以指为扇,洒出一片绿水。那站在床首的空白人形像被注了墨,逐渐凝聚出黑黢黢的幽魂来。 驱邪香灭,白雾顷刻散去。幽魂从墙壁中探出半个身体,垂头与刘玲相对,双手放在女孩颈侧,看起来并未用力。 怪不得只有那处墙壁长有霉斑,想来是这魂魄整日穿墙而站,让那块阴气聚拢,才有这般显象。 夫妻二人只看见床首有半个模糊黑影,慕千昙却是能清晰瞧见那幽魂的相貌,是位骨瘦嶙峋的老人。 亡魂能显露出死者生前最后的模样,看这魂魄四肢孱瘦两颊凹陷之相,多半是被饿死的。 仿佛察觉到他人注视,幽魂缓慢抬起头颅,空洞眼窝如两汪黑泉,森冷阴郁,又在深处激射出摄人之光。 这就是鬼。 慕千昙忍住后退冲动,静静看着他,下唇卷入齿关,缓慢研磨着。 李碧鸢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五指收拢成拳,慕千昙低声道:‘旁观者少废话。’ 这种级别的鬼用不着弓与剑,恰好她目前也使不利索,便拿出之前那把用来威胁女主的匕首,准备加快速度给这鬼物来个透心凉。 她提起一口气憋在胸腔,走到床边,举起匕首,先在锋刃上淋了驱鬼药水,而后将刀尖对准鬼物心窝。 正要刺过去前,她注意到这鬼缺了一只耳朵。 由于第一次见鬼,略带紧张,加上独耳是个比较特殊的点,她下意识喃喃道:“独耳啊...” 本是奇怪之下的无心感慨,可原本跌坐在地的刘应却是浑身一震,从地上闪身而起:“慢着!仙子!” 匕首差一些就送出,被突然叫停,慕千昙有些不爽,蹙眉看向他:“怎么?” “我...我想问问仙子您...”刘应颤颤巍巍,转头去看那幽魂模样。可以他凡胎肉眼,再努力去看,所见也只有黑乎乎一片:“这鬼仅有一只耳朵,是右耳吗?” 慕千昙道:“是。” 刘应又问:“这鬼可是位瘦弱老人?” 慕千昙点头。 苗兰撑着床边站起来,神情隐有不安。刘应已是站立不住,稳住心神问道:“那敢问仙子,这鬼有何相貌特征?” 慕千昙吸了口气,把不耐咬在齿边,考虑到女主还看着,便粗略描述了那鬼魂面目。谁知刘应越听越是脸颊苍白,直到最后,已是惊惧仓惶之相。 他转身,噗通一声跪在床边,失声叫道:“爹啊!” 苗兰亦双目盈泪,扶着刘应肩膀也跪下来,一并小声哭叫着父亲。 这超乎意料的发展让慕千昙呆愣瞬息,目光扫过两人背影,握匕首之手收回也不是,继续杀鬼也不是。她隐约明白幽魂的真实身份,在心中问道:‘原著也是这样吗?’ ‘让我确认下。’李碧鸢调出原文,通读开头,语气严肃了些:‘并非如此,师尊本来直接打完收工,可没有刘家人认亲桥段。’ 原著里没有,而现在发生了。慕千昙意识到,是方才自己那声独耳呢喃引出的事。 正懊恼间,刘应已膝行着转身过来,再次磕头到砰砰作响:“求求仙子超度我父亲,可怜人大病而老,生前我未能尽孝,死后却还差点害他老人家魂飞魄散,我真是.....” 他劈脸给自己两巴掌,脸面立刻红肿起来。慕千昙低头看他:“仅仅是超度?你不怪你父亲纠缠你女儿,害她至此吗?” 刘应哭道:“绝不会如此!他老人家生前最疼爱小玲,却缠绵病榻,连抱一抱孙女的愿望都完不成,心中大概有缺憾,这才找上门来。我相信我父亲并无加害之意,求仙子莫要伤他,就让他安心去了吧!” 慕千昙闭上眼,指尖在刀柄上轻敲,心中烦躁至极。 刚刚就该干脆点,直接一刀戳死他,作甚多那一嘴! 现如今,裳熵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不可能当她面再去灭杀幽魂了,否则以女主脾性,大概会抵死不从,这拜师剧情也就彻底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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