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蝶翅上的发光孢子落进了水里吧。”潼恩漫不经心地猜想:“龙眠潭就是这样……” 奥蕾莉亚困惑重复:“龙眠潭?” “嗯,那的水也会发光,因为水底落了很多龙鳞,龙鳞会发光。” 奥蕾莉亚饶有兴致道:“这是阿兰在书上看见的?” 潼恩撇嘴:“我亲眼看见的。” 奥蕾莉亚微怔,随后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笑容,大概以为她在说梦话,哄小孩一样:“那龙眠潭是什么地方?什么样子呢?” “和这里差不多吧,不过比这里大很多,洞大很多,潭也大很多。洞壁上没有蝴蝶,但凝结了无数发光的水珠,比这里更晶莹剔透,明亮夺目。还有很多漂亮雪白的珊瑚,像樱花树一样——” 望着艾斯黛拉,重述当年的场景,潼恩越说越激动。只是话至中途才猛然想起什么,肉眼可见地蔫吧了下去。 奥蕾莉亚莞尔:“怎么突然不说了?” 潼恩:“说完了。” “怎么了?”奥蕾莉亚十分关切地抓住了潼恩的胳膊:“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潼恩迟疑数秒,但她终究不会说谎:“这些东西……本来不是讲给你的。” 奥蕾莉亚很聪明,两秒就微笑起来:“是要讲给你的那个好朋友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潼恩脱口而出,紧随的却是个苦笑。摆摆头,往洞外走:“回去吧,山里天黑早,再不走来不及了。” 她心绪杂乱,并未注意身后人阴沉下来的目光。 在书里写下这个洞穴时,艾斯黛拉从没想过能借此勾出潼恩什么话。她只是看见了潼恩在龙眠潭的洞穴里惊喜雀跃,和搭档滔滔不绝,然后紧紧相拥的场景。 但是现在,潼恩的回答很奇怪。 你真的想过讲给我听吗,潼恩? 那为什么,不在信中告诉我呢? 为什么,我的信你一封都不回? 潼恩猛然扭头。 总觉得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然而身后只有奥蕾莉亚蹲在潭边玩水,四下一望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可能是在相似情景下触发了北境后遗症吧,潼恩没有多想,走过去拉奥蕾莉亚:“别玩了,快走啊。” 她的催促很有必要,两人穿过最后一片林子时,天就已经黑了。还是营地内的喧嚣和浓浓的烧烤香气,让黑漆漆的林子没那么可怕。 “维戈!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啊?班长找你半天了。” 刚踏上营地就有个路人同学走过来,奥蕾莉亚淡淡一笑:“吃完晚饭再下棋吧。” “那家伙非要拉着你下棋吗……”潼恩面露嫌恶,又嗤笑起来:“真是会自找没趣。” 奥蕾莉亚道:“……阿兰,我不一定会赢的。” “怎么可能?你可是——”潼恩下意识想说“你可是设定和艾斯黛拉一样聪明的人”,但又觉得这么说对奥蕾莉亚不太礼貌,懒得说了。 “反正我相信你!” 晚饭丰盛美味,溪水泡过的无籽西瓜格外沁爽,冰汽水冰可□□心凉,羊肉串牛肉串滋滋冒油,孜然足量,酱料俱全。 可惜,潼恩只能干看着。 她坐在奥蕾莉亚身边,吃什么喝什么都只能靠奥蕾莉亚“施舍”。自己的手,不许伸到自己盘子以外的任何地方——除非奥蕾莉亚明确要求。 天杀的!! 这些个垃圾食物她才不稀罕! 没吃几口,潼恩愤然离席,顺带悄悄摸走了两瓶橙子汽水。 吃不饱,总得喝足吧! 她躺到了一块大石上自饮自乐,外界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直到听见那群人又开始吆喝:“快快快!棋拿来!” “开始了开始了!” 下棋开始了? 潼恩精神一震,立即跳下石头,兴冲冲地奔向人群。现在奥蕾莉亚赢棋打脸的可不仅仅是昆西,还有那群背后说坏话的老鼠! 谁不喜欢强者?谁不喜欢赢家?奥蕾莉亚的人缘,肯定也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说不定比以前还要好。 人群拥挤,但潼恩从小挤惯了人群。就算身高削了二十厘米也没差,横冲直撞,飞快来到前排。 其他人大概是因为看她是下棋者之一的仆从,也没赶她走。 棋盘两端。 昆西威风凛凛地坐在右侧,悠悠道:“维戈,上午那盘你也不算输,刚好有人拍了照,要不我们现在复原残局,先把早上那盘下完?” “不用——” “你怕了啊?”潼恩打断奥蕾莉亚,笑得实在有些嚣张:“知道自己赢一盘不容易,怕没机会了,还揪着上午那场不放?” 她也不是故意要开口,纯粹是这混蛋太狂了。她潼恩·兰斯洛特是什么人,从小到大只有她狂得让别人受不了,怎么还能有人跳到她鼻子上?忍不了一点。 昆西果然被她气绿了脸,咬牙切齿地笑:“好,好啊,那就不复盘了。重开一盘,看看我是不是赢得不容易!” “呵。” 潼恩懒得跟蠢蛋多说,看过少年漫的都知道,这种战斗之前就大放厥词的炮灰是什么下场。大话说得越多,到时候输得就越难看!
第45章 夜晚 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死寂,潼恩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 棋盘空了一半——这不算很艰难的战局。但对左侧这一方来说,已经…… 回天乏术…… 潼恩忍不住第五次瞥向奥蕾莉亚。 热烈的篝火在对方眸子里扭动乱窜,眸底却平静无波,淡然注视着棋盘上惨淡的败局,嘴角仍噙着那抹浅笑。 潼恩又略微拾起了点希望。 这么淡定……一定是有办法的吧! 虽然前两盘奥蕾莉亚也是这样,然后都输掉了……但这已经是最后一局了,再输就是连输三盘了!加上上午那次就是连输四盘了,奥蕾莉亚怎么可能还这么沉得住气呢?一定是想到了办法! 她安慰自己,竭力屏蔽周围那些越来越放肆的奚落唱衰。但一字一句仿佛长了眼睛的毒蛇,锲而不舍地往她耳朵里钻。“维戈家不是很注重棋类教育吗……她怎么回事?”“连输四盘,一盘都没赢过哈哈哈哈。”“班长碾压啊!”“纯花瓶啊……这么下是怎么想的?” “唉,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还是看她弟弟的吧……” 太吵了。 潼恩的指尖嵌入了肌肤,恨不得洞穿自己的掌心。 太多,太多声音了。 书内书外的声音交缠在一起,穿梭时空模糊界限,仿佛漫天箭雨迎头射下。 会赢的……会赢的,会赢的!!! 她像要盯穿棋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奥蕾莉亚的棋子。主将吃掉了对方的兵卒,紧接着陷入了绝境。 会赢的…… 她两手紧张地绞着,大气都不敢出。那枚棋子已是板上鱼肉,但她仍旧心存妄念,不断设想着神之一手,绝地反杀。 棋子狼狈地逃亡着。 她的妄念一点点下沉,继而又看向对手的指尖,期盼着猪油蒙心,马失前蹄。 最后,她看向了头顶的夜空。 慈悲的上帝,快点天降甘霖,救苦救难吧。 漫天繁星灿灿,如同冻结的暴雨。 她离开了。 就像那枚棋子一样,仓皇狼狈地起身跑开。蹲得太久,脚有些发麻,险些栽在别人身上。 纤长浓密的睫羽下,艾斯黛拉隐秘地投去了一瞬目光。指尖操控棋子自投罗网,淡然微笑:“还是班长厉害,我认输。” 四周的嘈杂更上一层楼,但落进她耳里,只是一片噪音,和草莓山上的蝉鸣狗吠没有任何区别。 她穿过人群去找潼恩。 没想到潼恩自己找了上来,不由分说给她裹上一件外套,搂住她的肩:“晚上真冷。” “是有点。”艾斯黛拉习惯性地敷衍,心里却皱起了眉,下意识思索潼恩要干什么。 潼恩道:“我洗了草莓。” ……这又是什么意思?求表扬吗? 艾斯黛拉浅浅揣摩了一下,无情假笑:“好乖。” 才怪。洗个草莓也能洗得那么潦草……她都懒得说。 潼恩却一点不知道艾斯黛拉的内心独白,被两个字夸得脸颊发烫,加快脚步,拽着奥蕾莉亚的衣角钻进帐篷,捧出那碗认真洗好的草莓:“……给你。” 目光落到对方双手捧着的瓷碗上,纵使艾斯黛拉是面具大师,眼睫也禁不住颤了一下。 好整齐…… 满满一碗硕大粉嫩的草莓,每一颗都精挑细选,形状大小极为相似。蒂摘了,籽挑了,水润的表面泛着诱人光泽。 “这是……你洗的?” “是啊。你不喜欢吗?” 潼恩也有些忐忑,她自己不在乎草莓洗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平常吃的瓜果在呈到桌上前经历了怎样的清洗,她只知道,艾斯黛拉每次给伊莲娜准备草莓都是这么准备的。 伊莲娜是老国王的二女儿,新帝萝丝的亲姐姐,养尊处优,相当挑剔刁钻,出口便是斥责贬低,极难听到什么好话。 在潼恩的印象里,对方唯独夸过艾斯黛拉,还特意提过艾斯黛拉准备的草莓…… 她不相信伊莲娜的眼光,但跟着艾斯黛拉做,肯定没问题的…… 果然,在潼恩不安的目光下,奥蕾莉亚唇角微勾:“很喜欢。没想到阿兰能洗得这么好。” 不安一扫而空,小狗得意洋洋地摇起尾巴:“哈~什么话?我就是随便一洗,稍微认真点都能——” 一颗草莓精准塞住了她的嘴巴。 奥蕾莉亚凑近她,那张和艾斯黛拉一模一样的脸于她近在咫尺,宛如沉静的深湖,看不出分毫落败的苦楚,荡漾着丝丝温柔的笑意:“谢谢你,阿兰。” “我要去洗澡了,剩下的你吃就好。” 说完,艾斯黛拉将瓷碗塞回潼恩受伤,拿起换洗衣物离开。她的面容始终平和如一,只是冷淡的心海泛起了几丝涟漪。 她一直知道潼恩很讨厌输。但也从未想过,潼恩会为了安慰一个看上去就不在乎输赢的陌生人,做这么多没用的事…… 以己度人吗…… 看来,她上次的措辞真的很欠缺考虑…… 洗澡间在营地东南角,此时时候不早,洗澡的人已经变少了。 艾斯黛拉在花洒下站得稍微有些久。 回去时,潼恩却没在帐篷里。 大概也去洗澡了,或者是看她离开太久,去洗澡间那边找她了。艾斯黛拉近乎下意识地暗忖如何解释今天洗澡时间长。 两秒后,她解开发圈。 今天流汗比较多,所以洗的时间格外长。同时表现自己累了……一来迅速结束话题,二来符合“流汗多——行动多——容易疲惫”的逻辑,三来,符合奥蕾莉亚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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