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浴室很小吗?” 苏笛站在浴室门口问:“小到只能塞下我一个人?” 不会灼人的热度从被布料盖住的掌心旋起,很快就蔓延到眼底。 走到苏笛面前只用几步,但她好像走了很久。 近乡情怯适用于每一对“久别重逢”的伴侣。 轻轻抚上苏笛手腕时,陈文续张了张嘴,问:“我真的可以吗?” “以后每一次你也要问我吗?”苏笛似笑非笑地说。 陈文续一字一顿地答:“我会问到你说不要再问了的时候。” 脸上的笑意变得认真,苏笛凑近了她,几乎是贴着她的嘴唇说:“你可以,这次不只是今晚可以。” 陈文续隔着一层薄薄的光注视着自己,她细细地描摹着自己脸上的每一处轮廓,像是在用眼睛先亲吻过自己。 呼吸的距离越来越近,陈文续终于确定了自己重新拥有了亲密的权利,于是她抱住苏笛的腰,闭眼吻上了她的嘴唇。 …… 浴室里的热气让人喘不过气,陈文续挤在身前,舌尖固执地缠绕着自己,逃不开的含吻像是要将她换气的力气都一并吞下。 太热了,一切都是。 陈文续的眼睛会灼伤自己,陈文续的手指会试探着逼近自己的边界。苏笛终于受不了眼前快要透不过气的暖流,努力伸手关掉了浴缸的水龙头,可是一同停下的,还有陈文续的动作。 和她隔开一段距离以后,陈文续的眼中蒙着一层比自己还要厚重的水雾,嘴唇也因为亲吻和热水而泛起潋滟的粉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吻得那么凶的人是自己。 苏笛喘息着问她:“停下来做什么?” 像是因为刚刚被“推开”,陈文续的声音里有些委屈,她凑过去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在苏笛的耳际,等苏笛的手重新扣在自己肩膀上时,她才喃喃地说:“……我没有实感。” 没有实感,但是手已经又撑*到了水下。 懒得拆穿她,苏笛在水流声中凑近,两人的下巴碰在一起,陈文续几乎以为自己要得到一个安抚的吻了,可实际上落到自己嘴唇上的是带着刺痛的轻咬。 “现在呢?” 苏笛盯着她,嘴角隐隐有得逞的笑容。 没有尝到铁锈味,苏笛只是叼着她的嘴唇磨了磨,根本没有咬破。 “怎么?” 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苏笛略带不满地用指腹抵着她的嘴唇问道:“被门夹了手都没喊过疼,今天我倒把你咬疼了?” 指腹揉过刚才被咬的地方,更多的是痒。偏过头含住了苏笛的手指,陈文续居然还能口齿清晰地告诉她:“不疼。” 刚想调侃她一句“口条不错”,结果陈文续突然逼近,水花在自己眼前四散开来。水雾虚开了她的视线,她只能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覆盖了她的所有感官。 “可是这样还不够……” 陈文续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根,“也许今晚也不够……所以再多贴近我一些吧。” 温热去到了水流无法流经的地方,水里泛起了难以平息的波澜,两人也没有空档再来说一句多余的话。 直至水温再也追不上体温,在暧昧的喘息声中逐渐变凉。 * 海报拍摄那天,苏笛和陈文续一同出现在录影棚。那天方棠被无故牵连,于是拍摄那天苏笛准备了一份礼物做补偿。 她有重返吉广传媒的打算,于是她拿着本子去询问方棠,有没有兴趣参演一部吉光出品的女性群像网剧。 方棠乐得迭声喊“苏老师我将永远追随你。”,惹得其他同事也笑着问这样的活动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只有徐青麦在路过苏,陈两人以后红着脸慢慢地挪开。 陈文续的眼神从进棚开始就没有从苏笛身上挪开,偶尔膝盖或者手指相碰时,苏笛也不拒绝,更何况,两个人身上是一摸一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味。 自觉自己快要联想出什么了,徐青麦急忙挪开视线不愿再看。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被陈文续脸上的神色吸引。 不再是心气沉沉的自责,和难以填补的懊悔,而是得偿所愿以后的明亮。 现在不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她们好像已经抛开了爱的代价,去全然接受一段感情的新生。 她想,她是替她们开心的。 * 两个月后,“苏家强迫捐肾”一案先一步开庭。 苏严学和沈静洲站到了被告席上,周岸出席成了关键证人,而林至也作为揭下口罩带着证据出席了庭审。 在事件发酵后,林至联系了苏笛。 母女再次相见,林至看起来脸色很苍白,她没办法直视苏笛,因为她其实知道苏严学的目的。 她曾经侥幸想过苏严学会找到更合适的肾源,甚至于,即使苏笛成了供体,一个肾也足够她在苏家安心地活下去了。 可她把苏家想得太好了,或者说只有这样想,她才能安心交出苏笛。 苏笛并不想和林至见面,是陈文续在发现了林至发给苏笛的短信后,私下约见了林至。 陈文续后来坦白,但并没有坦白她和林至说了些什么,只是抱着苏笛说:“如果你没有想过原谅她,也不觉得有必要原谅她的话,那我们只需要知道她会出庭作证就足够了。” 林至用当年苏严学和她联系的录音作为证据,辅助证明了苏严学接回苏笛就是为了让她给苏明嘉做肾源的事实。 庭审接近尾声,审判长侧目看向苏严学和沈静洲:“现在给予被告最后陈述的机会,请被告发言。” 一片轻微的唏嘘声中,苏严学低着头一言不发,配着身上的马甲来看,竟像是身量缩减了一样。他的威严已经扫地,也无人再敬重他,现在只能挺着脊梁骨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当啷”的细碎声音里,倒是沈静洲把戴着手铐的双手抬起,抬头扫过每一个庭审上的人。 她从来没穿过开线的衣服,也从来没有被浸泡在一股俗气的洗衣粉香里,她周身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她的窘迫。可她仍然抬起了下巴,像从前在所有人面前一样,没有丝毫怯懦地看着席中每一个对她或鄙夷,或看好戏的人。 “你们有肾衰竭的女儿吗?”她问。 “如果你们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有钱,有救她的资源,你们难道不会这样做吗?” 手铐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像她以前手上戴的手镯一样。 沈静洲蓦地咧开嘴笑了:“你们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可以高高在上地指责我。” 此话一出,席间一片嘘声,审判长不得不皱眉维持法庭秩序。 锤声再次落下的时候,审判长宣读了对苏严学和沈静洲的判决。 摘取不满十八周岁未成年人的器官,未经允许摘除危重病人器官致其死亡,参与器官买卖,数罪并罚,两人判了无期徒刑。 判决宣布时,苏严学几次踉跄才站稳,沈静洲却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一切。 她被带离庭审现场的时候,经过了原告席旁边。 她原本没有停住脚步,直到苏笛突然在她背后开口:“苏明嘉自己跳下去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她说,因为活着的人会替她折磨我。” 苏笛从来哪里敢在自己面前提起苏明嘉,不过如今自己一无所有锒铛入狱,她确实成了这个家里最后的赢家。 “你想说什么?”,缓缓朝苏笛看过去,沈静洲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想说其实是你成全了嘉嘉,想说我们苏家如何倒打一耙折磨你这么多年的?” 沈静洲其实知道的,只是把女儿的死算到自己头上,她心里才会有一股支撑她去恨的心气。 不然她只能恨她早就不指望的丈夫,还有逼迫着女儿的自己了。 平静地看着沈静洲,苏笛一字一顿地说:“苏明嘉也好,你也好,苏严学也好,你们对我而言再也称不上折磨了。” 第64章 “你可以一直支配我的情感和意志,没有时间和条件的限制。” 苏家一家人荒唐得让人觉得可悲。 “苏严学称不上一个人,苏明嘉到死都不懂什么是人生,你让苏明嘉过着以你的意志为名的人生。” 看着眼神发直的沈静洲,她说:“我不会再和你们纠缠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去过我的人生。” 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再次被怨毒和嘲讽取代,沈静洲挺起脊背,拔高了声音问:“你以为有人真的会爱像你这样的人?” 身后的陈文续因为这一句而沉下了面容,但苏笛却说:“那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苏明嘉和我失去的那一颗肾不再是我的耻辱,你们没有任何东西再能困住我了。” 苏笛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坦荡,那么的自由,好像她早已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爬下了那栋一直囚禁着她的危楼。 只剩自己一个人可悲地追赶着永远救不了女儿的那部电梯。 嘴角咧出的弧度越来越夸张,沈静洲没有垂下头,反而是盯着苏笛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来。 戴着镣铐的手不愿狼狈地擦眼泪,她于是红着眼狠声吐出了最沙哑的字眼:“那你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会了。”苏笛说:“这是我们一次见面。” * 走出法院时,居然是一个像电影里一样应景的好天气,风和日丽,陈文续的车也已经停靠在了自己边上。 “要回家吗?” 陈文续说:“回去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 将杵在口袋里的手放出来,苏笛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要去晦气么。” 替她系好了安全带,陈文续“嗯”了一声,郑重地回应道:“从此以后每一天都是新的人生。” 心情因为启动车后流进窗缝里的风而感到轻松,苏笛看着陈文续的侧脸,轻笑着说:“我的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回家吧。” 将头靠在颈枕上,苏笛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陪我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过后,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 半年后,银翼奖现场。 路华清凭借《枯叶蝶》入围最佳导演奖,苏笛和陈文续也凭借在《枯叶蝶》中毋庸置疑的表现同时入围了最佳女主角。 当聚光灯投在苏笛的银色礼服上时,她听见了夹杂在掌声中的,自己和陈文续的名字。 万溪的祝贺消息在屏幕上亮起,苏笛在怔忪间搭着陈文续的手站起。 “这个阵容实在是奇怪。” 在和两人公式化地拥抱过后,路华清轻轻推了一把两人的后背,将两人一路推出观众区,“但……去吧,我的两位女主角。” 脚步一步步踩在聚光灯下,苏笛站在了颁奖台上,看着面前暗下去的观众席,却仿佛看到了她曾经在影碟里看过的蓝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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