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尹筠绮记了她好多年。 刚一见面尹筠绮没认出来,不是因为闻澜蝉外表发生了多大变化,而是因为闻澜蝉的神态。 那种从眼神贯穿全身的压抑,尹筠绮从没在她身上见过。 还有那句冷淡的“不记得”,学生时期的闻澜蝉不会这样说话。 文瑾早习惯了。 “少和她说话,容易抑郁。” 尹筠绮笑了声,以为文瑾在开玩笑,没当回事。 她扭头和车后座的闻澜蝉说:“我联系过买主了,他说今晚就能寄给你,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验货,他人就在明都。” “没关系,直接寄吧。” 闻澜蝉撑起身子,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我扫你。” 她要的是收款二维码。 尹筠绮犹豫了下,说:“如果你没换微信的话,应该是有我联系方式的。” 闻澜蝉微微叹气。 “转账有上限的。” 她还算清醒,听得出尹筠绮在试探。 得知没被闻澜蝉删除好友,尹筠绮松了口气。 “我发你卡号吧。” “嗯。” 闻澜蝉没再说话,等收到尹筠绮的消息,她利落的复制卡号转账,过百万的数额,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对顾染一向慷慨。 尹筠绮算了算钱,想给她转些回去。 “多了。” 闻澜蝉拒绝:“不用,是给你的提成。” 她做事界限分明,账自然算得清清楚楚。 说完也就放下手机,闭着眼不理人了。 知道闻澜蝉身体不舒服,尹筠绮打消和她聊天的念头,转而小声问文瑾:“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 文瑾俏皮的眨眨眼,扯谎:“画展呗。” 作为闻澜蝉的心理医生,她有责任保护闻澜蝉的隐私。 尹筠绮没怀疑。 “还挺巧。” 她又斜一眼闻澜蝉,似乎想问什么。 文瑾适当开口:“那个唱片,你尽快啊,她急着哄女朋友。” 尹筠绮不是傻子,这下再没什么可问的了。 “嗯,我知道。” 为了不打扰闻澜蝉休息,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只能到小区门口,文瑾挺不放心,想陪着闻澜蝉。 “这个退烧药你能吃,但少服用吧,今晚就别吃我给你的药了。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顾染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没事的。” 拒绝了文瑾的好意,闻澜蝉提着药,独自走进小区。 为了保护艺人的隐私,小区里光线很暗,闻澜蝉有一定程度的夜盲,她几乎是凭着记忆摸黑找到顾染的公寓楼,黑夜里感官被放大,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蹲点,偷偷按快门。 公寓楼有灯开着,闻澜蝉找到光源,刷门禁卡进楼。 转头时,她看到窝在墙角的狗仔。 没太在意,闻澜蝉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打开,她才意识到狗仔是为谁来的—— 施颖。 “闻老师?” 施颖正在门口收拾堆积的快递箱,看到她挺诧异。 “你找顾染?” “不是,我住这儿。” 俨然女主人的口吻。 施颖眨眨眼,回味过来。 “这样,嗯……闻老师你不舒服?” 闻澜蝉的脸色非常难看。 特别是在看到施颖对于她住在这儿的反应之后。 施颖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和顾染住一起—— 施颖知道她和顾染的关系,顾染告诉施颖的。 施颖比她更了解现在的顾染。 心底滋味横生,见不得光的想法噌噌冒芽—— 真该把顾染关起来。 “没事。” 眼睛开始泛疼,闻澜蝉侧头,凭感觉输入顾染家门锁的密码。 她忘了,顾染的门锁数字排列和她家的不一样。 连输两遍都显示密码错误,闻澜蝉握着门把手,耐心尽失。 察觉不对,施颖过来用指纹开了锁。 “记错密码了吗?” 她顺势扶住闻澜蝉,“嘶~你是不是发烧啊?好烫。” 闻澜蝉仿佛没听见,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门锁上,门打开了也没反应。 她记得顾染说过,家是很隐私的。 现在这份隐私向施颖敞开了吗? 挣脱开施颖的搀扶,闻澜蝉紧紧抿住唇。 “你什么时候录的指纹?”—— 你什么时候开始走进顾染心里的? “我俩买下这儿的时候吧,大概两三年前。” 施颖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我俩是邻居,又是朋友,相互串个门,对方不在时偶尔帮忙打扫卫生之类的,留指纹能减少很多麻烦。” “闻老师,你不用奇怪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那时候你已经彻底的离开了她的生活,她甚至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 “七年能改变很多事,闻老师,你真的回来的太晚了。” 她一口一个闻老师,可那样刺耳。 闻澜蝉笑了。 浅浅的,全然讽刺。 “你在为她怪我?” 以什么身份呢? 朋友吗? “抱歉,没那个意思。” 自知没有立场,施颖有分寸的停止这场对话。 “闻老师,不舒服的话就休息吧。” 她帮着闻澜蝉把门打开,“有需要可以叫我。” 她处处得体细致,倒显得闻澜蝉小气,不堪一击。 四肢百骸彻底冷下来,闻澜蝉扯扯嘴角,转身进屋。 关上门,她将退烧药扔在地上,随意踩过。 脑子愈发晕沉,闻澜蝉走到房间门口,脚步一停,又撤回来捡起。 她剥开药丸的铝箔纸,把药冲进马桶,然后到厨房找到今早剩的已经僵硬的三明治,一口一口塞到嘴里。 门口收拾垃圾快递的施颖始终放心不下,她快步进门,给顾染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顾染正和朋友喝酒聊天。 “干嘛?” “闻澜蝉生病你知道吗?” 施颖压着声音:“她烧的厉害,你回来看看吧。” 顾染眉头一紧。 “她在家?” 不是有朋友来接吗? 朋友没照顾她? 施颖:“对啊,她一个人回来的,我拿快递正好碰见。” “这样……” 顾染瞧瞧身侧准备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朋友,自然融入。 “知道了。” 没所谓的挂断电话,顾染捡起发到她面前的卡片。 上面写着——真心话:还记得初恋吗? 顾染抿了口酒。 待转盘转到她这儿,她笑吟吟的说:“不记得。” 第9章 睡我。 一句“不记得”惊起天雷。 “你有初恋?” “你什么时候有的初恋?” “好啊,认识这么多年,瞒的这么深。” 顾染无辜摊手:“没人问过我啊。” 组局的流量歌手笑着说:“怎么问你?平时我们一聊这个话题你就闭麦,还拿着备忘录在那儿记,说多了就被你当素材写进歌词,不知道的以为你从没谈过恋爱,只能在我们身上找灵感呢。” 说白了,是顾染有意识的游离于情感话题之外。 她只身来明都,从上学到工作,朋友圈换了一拨又一拨,早就没人认识闻澜蝉了,只要她自己不主动提,这就永远是个秘密。 偏偏她最避讳的就是闻澜蝉。 慢慢的时间长了,她自己都快忘了。 好像学生时期的恋爱就只是一场梦,和她这七年来做过的每一场都一样,只要醒了,就抓不住。 “我的初恋在歌词里啊。” 顾染晃晃酒杯,亦真亦假的说:“施颖的《道歉》,就是我和初恋的故事。但具体的记不清了。” “那首啊,施颖爆红的歌。” “难怪,歌词可伤感了,见着你本人的时候我还在想,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写得出那么伤秋悲怀的歌,合着是真实经历啊。” “被初恋伤得不轻吧,之后一直不谈恋爱,到底是没遇到喜欢的人还是对初恋念念不忘啊?” 包厢里哄堂大笑。 其实大家都挺好奇的,顾染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性格还好,幽默又有才华,圈里圈外喜欢她的一抓一大把,她偏就一次恋爱都不谈,也不乱玩,要多清纯有多清纯,这样的人,初恋得是什么段位的白月光? 顾染灌了口酒,喝多了似的:“你们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吗?” 文人的脑回路与众不同,流量歌手尝试和她对线。 “怎么样才算?” 顾染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谈恋爱呢,就是你每时每刻都会担心失去她。可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即便是现在的闻澜蝉。 即便是闻澜蝉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也不在乎了。 脑子被酒精熏得有些晕沉,顾染笑笑,没心没肺的扯开话题。 “继续啊。” 真心话该轮到下一个人了。 轮盘转动,指针再次停留在顾染的方向。 她无奈:“问吧。” 朋友问:“和你的初恋是怎么认识的?” 初恋是个永恒的话题,一旦被挑起,就没法轻易揭过。 顾染答:“高中同学。” 她好似就记得这么多。 “好假,好敷衍啊顾染。” “就是,我就不信你能忘了。” “歌词里说你们认识是因为她怕黑,我要听这段,你细说。” 包厢里热闹起来,都跟着起哄。 顾染给自己灌着酒,表情为难,像在思考 很久,她才说:“是吗?不对吧,我记得我认识她是……她背不出屈原的《离骚》。” 她声音闷闷的,不知道喝了多少。 有人从她手里夺过酒杯,“行了,你别喝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没人信她的醉话。 顾染扯扯嘴角,顺从的往后靠。 许是被酒精侵蚀了大脑,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慢慢上涌。 她没撒谎,她开始关注闻澜蝉远比在寝室走廊撞到怕黑的闻澜蝉那次更早。 语文课,老师抽背古诗词,轮到闻澜蝉时,恰巧是《离骚》最经典的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但闻澜蝉没背出第二句。 当时顾染就在想,怎么会有人连这么简单的古诗词都接不住,笨笨的。 后来这个笨笨的人在走廊撞到她,她就不自觉的为她担心,想尽可能的帮帮她。 现在这个笨笨的人发着高烧躺在她的家里,能照顾好自己吗? 心跳随着记忆翻涌,顾染用力捏住手指。 她还是没办法不担心闻澜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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