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否? 子书谨你教出来的什么恶霸妹妹? 子书珏的扇子还在继续摇,她面上有笑但眼底毫无温度:“看这天色过两日恐怕就要落雪,裴大人可要劝那位灵书姑娘少出门,天冷路滑若是不小心行差踏错栽到河里可不一定能爬起来。” “另外刑部如今在对买官卖官之事严纠厉惩,本侯如今心里也是怕的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去认罪伏法了。” 她就是真认罪最多也不过是玩忽职守,买官的裴廖青和裴宣可就说不定能不能从天牢里爬出来了。 裴宣霍然站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冷冷的盯着子书珏,像无边辽阔的夜色里骤然燃烧起灼烈的火焰,瞬间就要连天而起。 子书珏恍惚了一瞬。 而后满意的一拍扇骨:“就是这个眼神,太后就喜欢先帝用这个眼神看她。” 裴宣:“…………” 裴宣差点没崩住,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一大堆不能开口的脏话要说。 “侯爷威胁我?”裴宣快怒极反笑了。 恰在此刻窗外忽地传来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令官从太平街尽头长喝:“平南王到,闲人回避!” 马蹄声震起尘土,由远及近。 裴宣下意识望向窗边。 这破地儿是三楼吧?往东三百米就是平南王府,这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郑牡丹快来救驾。 子书珏自然也听见了马蹄声,只是仍气定神闲:“我劝裴大人别动歪心思,今日整个一品楼都已被我包下,难道裴大人以为今日知晓了这般隐秘,若不答应还想完好无缺的出去?” 马蹄声经过楼下了,轻甲玄衣的将军打马而过,确实是郑希言和她的校骑营。 要不要跳下去赌一把?郑希言手里有一半虎符当然可以护住她,让她免于卖身的惨剧。 但前提是,她得是年少相知的裴宣,而不是现在有事没事参她一本的裴远珍的女儿裴岁夕。 被抓去给太后当情人有可能掉马,但跳下去投奔郑希言则一定会掉马。 最终直到郑希言的马蹄声彻底消失她也没能下定这个决心。 子书珏仍然不慌不忙,她自信此人没那个胆子背弃太后转投郑希言门下,摇摇头道:“其实我不明白裴大人为何如此抗拒。” 黄酒咕咚冒出酒香,子书珏循循善诱:“太后正当年华,容貌更是万中难寻,待下虽然严正法度但并无苛待,常伴太后身侧日后青云直上指日可待,裴大人倒也不必用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那套来糊弄我。” “裴大人虽然对升官无甚兴趣,但对敛财恐怕也颇有心得,既如此又何必想尽方法推脱?” 这是真的对她一清二楚把她勒索赵姨娘的事也扒清楚了。 是啊,为什么呢? 恐怕只是因为她不想再和子书谨有任何瓜葛,毕竟,她们已经当了一辈子的怨侣。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此事,太后答应了吗?” 她抱了最后一丝幻想,万一子书谨不想绿她呢?万一只是子书珏自作主张呢? 子书珏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她坐在窗边,一半阳光从窗外挤进来照在她脸上,另一边脸隐藏在阴影当中,下颌略尖,眼如点漆,长睫微垂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禁不住想去探寻那双点漆的眼中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 子书珏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些讶异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随后才道:“本来是不答应的,但听说是你,太后点了头。” 在子书珏的意料之中,她那个姐姐对先帝实在是…… 愈是求而不得,愈是割舍不下。 她嘴角挑起一抹哂笑:“你确实太像先帝了。” 虽然先帝根本不像眼前的人。 先帝是个怎样的人呢?她见到先帝时那就已经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模样,先帝一直是一个温和宽厚的女子,跟历史上所有伪装仁君的帝王并无不同,她有帝王的威严和一颗仁慈的心,仁慈却不软弱,内政外务精明强决,对黎下万民却悲天悯人。 她是不常笑的,子书珏几乎不曾见她笑过,但很多人说年少的先帝很爱笑,笑起来灵气斐然。 面前的这位裴大人是很爱笑的,灵活又肆意,小毛病多的一箩筐,贪财、胆小、喜欢分心,心思多又活泛,对权力毫无敬畏之心却并不让人讨厌,很难想象年少的先帝竟然会是这样。 怪不得裴灵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盏黄酒喝罢,子书珏站起身来:“裴大人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戌时太后会遣人来接你入宫。”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哦,对了,不要用口脂,先帝不用那个,太后不喜欢。” 她一面说一面打量发现裴宣竟然真的没用,顿时露出微妙的神色。 “做的不错。” 裴宣看懂了。 啧啧嘴上还千不愿万不愿,说不定早就打听到太后的喜好,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勾引太后吧? 裴宣好想给她比个中指。 我当我自己都是为了勾搭子书谨,冤的慌啊。 等子书珏离开整个包厢只剩下她一个人,裴宣推开窗,初冬冰冷的空气吹进来,远处巍峨的宫墙沉默着矗立,宫墙下平南王正卸下佩刀。 郑希言正要入宫,忽地察觉到什么似的霍然转过头去,然而太平街头空空荡荡,来往的人影浩如云烟,与往常的每一天任何一次没有任何不同。 “王爷怎么了?”身边副官皱眉问道。 “没什么。”郑希言平静的转过身。 她刚刚好像听见裴宣在喊救命。 她知道那是幻觉,毕竟裴宣已经死了五年,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第26章 是到每月初一十五皇后侍寝的日子么? 裴宣有个毛病,心里一有事就睡不着觉。 这个毛病在回裴府以后彻底加剧,因为吃了闷亏的赵姨娘开始在那个院子旁边大兴土木。 那片有块湖,她就非要建个亭台,建亭台要木石土块,于是雇人一天三顿不停的在那儿敲敲打打。 裴宣白天要上朝,等晚上靠两条腿走回来天都黑完了,灵书怕她担心一直瞒着她。 结果今天她休沐,发现锯木头的声音是真从早响到了晚。 裴宣有点想去找事打一架,说不定打个手脚残疾还能逃过卖身,到时候就把责任全推给赵姨娘,这一回倒是换灵书拦着她。 “小姐,贵人说您明儿就要去觐见太后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小姐不要冲动!因为这档子事影响了啊!” 灵书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死死把住门死活不让裴宣出去。 灵书你知道你对未来的期待是建立在我要去卖身的基础上吗? 裴宣无语凝噎,可她说不出口。 于是直到去见子书谨裴宣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太后召幸情人肯定不能大张旗鼓,裴宣提前沐浴更衣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件衣裳等在了街边的巷子里。 虽然灵书对太后召见臣子为什么要选大晚上这件事不太理解,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给裴宣打扮了一下午,最后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给她选了件秋裳。 广百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跟在太后身边近十年,这样隐秘的事也是她亲自来做。 她前日有事未曾跟在太后身侧,只依稀知道那位裴大人肖似先帝,但当她真正看见时也不由得一愣。 十七八岁的女子靠在墙边,手中捧一个青铜兽耳手炉,她穿着深绿秋季官服,长长的袖摆被夜风吹荡,约莫是在沉思着什么,微微低着头。 晚风与不远处护城河的水声一同在寒夜中作响,广百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有那么一瞬她也想喊一声陛下。 她一住步,身后骨碌的马车也猝然停下,声音惊动了裴宣,她打了个哈欠这才看见眼前的人。 原来是广百啊。 原来不是在沉思,而是在打瞌睡,陛下不会做出如此不端庄的动作,广百定了定神,低声问:“可是裴大人?” “正是下官。”裴宣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广百微微让开身子也不多话:“大人请吧。” 身后宫人掀开轿帘,裴宣很自然的坐进去,是很简单的布置,只放了一个靠背和软枕。 广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宫中规矩繁多,请大人多加用心。” 已经困的不想说话了,裴宣深深叹气;“下官一定谨言慎行。” 那个破地方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啊,有什么好好奇的。 本来要面对子书谨应该是紧张的睡不着觉的,可前面熬了一天一夜没合眼,真到了节骨眼上她反而有点撑不住了。 进宫经历了几道盘查,有太后手谕一路畅通无阻,约莫戌时三刻左右马车停下,有宫人接引她下马车。 巍峨的殿宇在黑暗里像匍匐的巨兽,宫灯一盏一盏亮在宫道的尽头。 这座喝饱了血的宫城在黑暗里有种冷酷的阴森。 她有点不想往前走。 十七八岁的少女会胆怯也是正常的,广百心中摇摇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想反悔却是再无可能了,于是低声提醒:“裴大人请吧,莫让太后久等。” 子书谨绿我不要这么迫不及待好吗? 裴宣有点悲伤,又想子书谨能等五*年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然后不免又想,谁又能保证自己是她找的第一个情人呢? 算了,想也没用。 她怀着沉重的脚步,然后被广百拦下了。 “?”太极宫不是往这边? 广百有些讶异她怎么会知道路,作为前朝女官理应不知道后宫道路,又思索或许是因为起居娘子为她讲解过,毕竟起居娘子时常在此间走动,她压下疑虑:“服侍太后前需沐浴更衣,大人请。” 裴宣有点五味杂陈,终于有点自己要被临幸的感觉。 宫里的沐浴更衣跟灵书在家里烧水洗澡不可同日而语,太极宫旁有数个两丈见宽的浴池引天然温泉水四季不休,她被引至其中一个旁,任由宫人将她衣裳除尽,而后开始点花露解长发。 然后……洗了一个时辰。 裴宣感觉自己的皮都被搓掉了一层,好像觉得她皮下藏了毒药似的狠劲儿。 对此的解释是太后有洁癖。 有洁癖你还找情人?裴宣默默腹诽了一下。 沐浴完以后开始更衣,有宫人用干透的锦帕轻轻为她擦拭长发,另有心灵手巧的女官为她编织冠发,侍立一旁的女官打开掐丝楠木木箱,里面琳琅满目放着各地进贡的珍品。 碧玉卧龙点翠金簪、鸾雀并蒂步摇、金璎珞纹耳环、金雀翅缠枝金钗…… 有点像她的遗产…… 裴宣是个财迷,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实在太穷,哪怕富有天下的时候也是个财迷,她的爱好就是收集金灿灿的玩意儿,有小金库的感觉让她感觉很安心,但最终她走的时候一样也没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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