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能忍? 小阁主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当然更不能忍受,扑上去张牙舞爪和他打起来。 林琅嘴上损了点,真对小阁主下手又不太敢,他可太记得教训了。 记得扶春这位小阁主打不得、骂不得,打疼了就要哭,年幼时的教训历历在目,被罚跪一整天的阴影难忘。 场面变得有点乱。 林琅只比戚棠大了三岁。 戚棠扑挂在林琅后脖颈上,要挠他:“林不归!” 连姓带字叫他,她叫林琅,要么小师兄,要么就是林不归。 戚棠是真的只像睡了一场,那两天于她而言没有半分损耗。 虞洲没有半分参入感,像游离于尘世之外,眼眸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琅余光觑见她,将小阁主扒拉下来,问:“哟,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小师妹吧?” 虞洲拱手行礼:“长明君。” 林琅道:“倒也不必如此客气,唤我一声师兄即可。” 戚棠推他一把,不服的瞪他:“这是我的小师妹!” 林琅:“……哦哟,你这什么眼神!” 戚棠:“什么眼神,好看的眼神!” 酒酒笑了。 什么胡说八道的回答。 她见惯不怪了,林琅和自家小姐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 只是,酒酒看了虞洲一眼。 她第一眼就知道虞洲是个心思极重的人,眼下她站在那儿,就沉默且安静的看着屋里的闹剧,眼瞳疏离,总叫人觉得心事重重。 她见小阁主与长明君闹觉得欢乐。虞洲却不。 而且…… 酒酒挪开了眼,而且虞洲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一句话不说,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站着,也叫人忍不住去看。 酒酒叹气。 *** 躺着也挺无聊,戚棠就起身梳洗打扮。 她看了眼穿着素净的虞洲,又看了眼穿着也很素净的酒酒,破天荒寻了件素蓝的衣裳。 裙摆上仍然是繁复的海棠。 仍旧是花里胡哨的风格,偏偏看着文静许多。 戚棠跟不上扶春阁的授课进程,虞洲又是新来的,双双开起了小灶。 一向宠女无度的唐书叫戚棠好好学,还给胡凭备了把戒尺。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却觉得什么都变了的戚棠默默心酸。 胡凭是教认草药、教医典的老师,他有一亩药园子,常见的不常见的都有,有毒的没毒的也都有。 戚棠蹲在一棵碧绿的认不出来的草边上,手搭在它茎上,摇来摇去观摩。 叶子带锯齿,叶脉发红,唰唰抖动。 胡凭问:“这是什么草?” 戚棠不认得。 虞洲认得却没说,看了眼平时很正经,在戚棠面前总有些幼稚的白头发老头儿。 胡凭看小阁主满脸好奇:“你尝一尝?” 戚棠真准备尝,警觉看胡凭,也多了个心眼,问:“可以吃?” 胡凭捋着胡子笑:“不可以。” 戚棠翻了个白眼:“……那你让我尝?!” 说是白眼,其实就是无语的看天。戚棠不会做这样的表情,黑眼珠子多,翻起来没有旁人的效果好,意外的憨。 胡凭老神在在,一脸高深:“阿棠,也许只是先人没发现食用价值而已。” 说得跟真的似的,信你有鬼。 戚棠小声叨叨:“坏老头儿。” 她偷偷说人坏话,又不怕被人听见,于是胡凭咳嗽两声,示意自己耳聪目明。 戚棠就当着他的面,大大咧咧还一字一顿:“坏!老!头!” 说完就跑,躲开戒尺,胡凭落空,就见戚棠跑到药园子另一端,看着站在原地的他们得逞似的笑。 笑得猖狂。 坏老头没想用戒尺打她。 坏老头只是站在风里,此时夏意未退,他却满身秋意。 【作者有话说】 入V有万字更新哦,谢谢大家支持! 另外乖乖这个称呼真的好戳我!可不就是我乖乖的棠棠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巾七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1
第21章 戚棠见胡凭没有追究,又兴致盎然蹲下去摇花弄草。 有些花叶脆弱的,被她摇摇就掉,细碎的叶片落在泥土上,戚棠心虚似的看了眼胡凭,见胡凭没怎么注意,就麻溜将落叶埋起来。 胡凭笑她“草见愁”,心道这姑娘还跟小时候一样,几乎能将他珍惜的药材全糟蹋一遍。 他远远把认草识药的教本抛给戚棠,叫她满院草药自己认,到时候抽查。 又是抽查。 戚棠听见抽查就蹙眉,想说别抽行不行,却听胡凭极有先见之明的说—— “老朽年迈,能力有限,若是阿棠学了一天什么也不会,老朽自当找阁主请罪,换而请衡中君指导。” 戚棠:“……” 坏老头! 他说她要是学不会,就找她大师兄亲自教她! 说得文绉绉的、那么客气,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戚棠眼眸落在他发白的胡须和头发上,想太可怕了!这是告状!多大年纪了还搞这招! 偏偏这招十分有用。 众所周知,娇纵任性的小阁主克星便是君子端方的衡中君。 戚棠想想晏池那张脸就心生敬畏,此刻又能清晰的感知到虞洲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站在胡凭身边,皓白的衣裳,墨似的长发,素白的脸上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球,眼下一颗红痣,是画笔难书的清丽。 砰、砰—— 忍不住心慌。 记起了某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戚棠表情逐渐苦涩,也没反驳,一反常态欲言又止的收回了目光,最后手心捏着书卷,又蹲下去,一页一页翻找脚边这株草药。 胡凭第一次没被她揪胡须,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戚棠在院里走来走去,有些都长得都差不多,绿绿的叶、细长的茎。她得翻来翻去反复确认,才能肯定一株。 她又一心二用,记得下午初来药园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两眼一抹黑的状态,看一株,不认识一株,问一株。 而虞洲看一株,答一株。 她的师妹站在她身侧,每株都认识,从名字到功效到用法,无一不对。 戚棠听得瞠目结舌,要知道她可是师姐! 戚棠捂脸,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师姐的! 而此刻,虞洲站在胡凭身侧,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与长了她百来岁的胡凭站在一起,身上的威压并不逊色太多。 像是家里长辈带着极出色的晚辈。 她眼眸静静落在戚棠身上,小阁主长发垂肩,素蓝的裙摆拖地,腰间深红的平安符格外瞩目。侧面看,她眼睫极长,抖落下的阴影簌簌,嘴唇在动,跟着书里念这株草药的功效。 “所以,仙尊那日做了什么?” 她声线清冷,风一吹就散,眼眸也淡,瞳孔落下远远的、活泼的人影。 她在问唤醒戚棠那日,胡凭做了什么。 她百思难解。 许是知道虞洲会问,胡凭笑说:“老朽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呢!” 他跟戚棠待得久,句末也总带一个稍显柔软的调调。 虞洲讶异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便格外注意避免:“仙尊愿意讲?” 胡凭不愿意,他捋捋胡须笑,记起了戚棠昏迷醒后见他的第一句话—— “师伯怎么沧桑了这么多呀?” 谁也没说,谁也没问,兴许谁都没察觉到,只有戚棠,她看到什么就说,这样简单直白。 “你以后随阿棠,唤我师伯吧。” 胡凭唤醒戚棠耗了点修为进去,没什么好说的,他如今苍老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 很多事情当初做了选择,便要承担一切苦果。 胡凭看得开:“年纪大了,不就是会老的吗?” 他今年三百余岁了,是普通人活不到的岁数寻常人早化为尘土或者灵魂再入轮回,轮回许多遍。 虞洲淡淡垂眸,没说话。 胡凭只是看着戚棠,小阁主是无忧无虑的,她活泼且天真,拎着裙摆在药圃中穿行,裙上的海棠栩栩如生。 他说:“老朽时常忧心。” 一字一顿慢慢说。 虞洲不太明白,这话却沉甸甸挂在她心尖。 胡凭悠悠看着远一点的地方,说他时常担忧,从戚棠出生起就担忧。 “年少时只想修仙问道,满腔热血,要在江湖上混出名堂来,因此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他少时离家,幼弟幼妹出生后,他一眼都没见过,父母死时他也不在膝前尽孝,穿了几天素服,便当成全孝道,不枉亲缘一场,内心毫无波澜。 时至今日,伶仃一人,旧府记得他的人早都死完了。 除却一人,只是走到了相怨的地步。 可能是见过的波折太多,亦或是江湖上磨砺心性,将他的心肠打造的坚硬如石,或许还因为离家时太年少,多年未归情感淡泊。 错综复杂的理由聚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明白。 胡凭对虞洲很特殊,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的特殊。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轻转,虞洲漠然不动的侧开脸。 侧开脸的结果就是看到戚棠。 她坐在小马扎上,说好了好好认药,结果注意力被吸引,就什么都忘了。此刻正托腮趴在平时捣药的桌板上,看哑巴药童揪了条苇叶给她编蟋蟀。 那哑巴药童脸上有道很长的疤痕,容貌只能算清秀,手指翻飞,粗糙的手指却笔直细长,动作又快又熟练。 戚棠一脸兴奋,十分期待。 他们二者之间的话,戚棠不会听见。 胡凭眯了眯眼睛,记起了很多。 修仙之人往往能够活很久,因此许多事情不用记,记太多了脑子乱。胡凭尤其,他不记故人,那些从百来年前就相识,最后烟消云散在江湖里的人,他通通都不会记。 可是戚棠不一样。她鲜活的在他身边,不是很久远的故事,而只是前十几年,在他身边一点一点长大。 胡凭看了眼虞洲,似乎有所感悟道:“她是个好孩子,大难不死的好孩子。” 虞洲理解了一下所谓的大难不死。 “不是这次的经历大难不死。”胡凭话又不说全,像个吊人胃口的、如戚棠所言的那样的‘坏老头’,“而是……很久很久之前。” “阿棠命中有早夭一劫,千辛万苦才活到现在。” 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无能为力、毫无办法,只能眼见着最新鲜柔软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 那双垂软的手,和逐渐归于虚无的气息,都像山一样压在心上,时至今日胡凭记起仍旧愧疚难安。 他记得唐书濒死涣散的目光,记得她说的不怪罪,然后含着泪叫他们救救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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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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