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剧情依然在续。 失去虞洲的晏池半疯,一夕白了发,几乎翻遍扶春、立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而虞洲,的确是消失了。 便如那日渡河中泛起的浅淡涟漪,之后再也不见踪迹。 情节颠沛。 戚棠耐不住性子准备直通结局,发现大结局没她。 她退而求其次,翻后三分之一,还是没她。 她再退——不能死那么早吧? 事实证明,是那么早。 ‘而站在她面前的虞洲青衫款款,容貌姝丽,眉目缱绻,一如那夜落入渡河时看向戚棠的眼神。’ ‘她语调温柔、眉眼含笑,她道:师姐,别来无恙啊。’ 她果然没死。 【作者有话说】 戚憨憨棠:我也要成为主角! 2
第2章 明明都看着她沉下去了,还能完好站在面前。 书外的戚棠想,莫非这就是主角光环? 得知小师妹失踪的真相后,虞洲被扶春一脉的所有人挡在身后,他们像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唯恐再被人轻易害了去。 而戚棠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原先最疼她的长辈和同门劈头盖脸地斥责她。 那些指责如兜头泼下的狗血,淋得戚棠狼狈,她站在万夫所指的漩涡中,像是十恶不赦。 又真的十恶不赦。 ‘一贯知你娇纵任性,却不想如此歹毒!’ ‘小师妹究竟做何错事,你竟如此残忍要置她于死地!’ ‘呵,哪有什么错事,说到底不过私欲作祟、嫉恨难平罢了!’ ‘窃窃私语的同门道:原来小阁主是这样的人。真是画人难画骨,也就一副皮囊堪堪入目罢了。’ ‘师叔师伯们叽叽喳喳,挥挥衣袍,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对戚阁主道:瞧瞧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 ‘戚棠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因为,确实是她。’ 戚棠看得不太忍心,即使知道剧情为杜撰,当代入自己之后,也不可避免的觉得窒息糟糕。 书里,在她母亲的哀求之下,戚棠被留了性命,惩罚是囚禁。 囚笼里,被囚禁起来的戚棠整宿枯坐,囚笼里是无尽的漆黑与冰冷,夜间月光静静流淌。她数着墙砖,最终心病发作,死在囚笼之中。 ‘最后一眼,是铁窗缝隙间唯一的月光。和囚笼外,虞洲轻而淡,一点一点探向她的眼。’ 戚棠吊着眼梢想,心病? 她哪来的心病!写书的人为了写死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瞎话都敢编! 没了自己的存在,戚棠乏味地往后翻了翻。 她真的就这么死了,没复活、没反转,连祭日都没几个人记得。 戚棠粗粗翻了翻还剩大半本的书,不能理解,合着后面这么多内容,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好气! 戚棠气愤摔书,一把将破破烂烂的书挥到地上,书页翻飞,有张夹在书页中精细临摹的小像堪堪只露了一角,就囫囵砸在地面上。 书脊砰的一声。 像扯破了什么,不过瞬息,四周之景忽如潮水渐退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墨般一片黑雾,黑雾向戚棠蔓延,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黑雾自眼前围绕,将戚棠困在其中,层层掩映,晦涩的气味扑满鼻腔,混合一点淡而长久的血腥味道。 戚棠惊得后退,一脚蹬空,胡乱踹了几脚被褥,醒了。 “呼!” 戚棠猛然坐起身,吓得床板一震,床檐四角吊的铃铛当啷作响。 薄窗透进一点晨曦,屋里昏暗安静,窗外晨起的弟子三三两两走过,戚棠脑子混沌,呆呆回不过神,半晌想着——是梦啊。 也是。 这才是正常的。 她这样好看,又是这样的身世,肯定是主角,也就梦里才荒唐古怪,与现实相悖。 只是说不清缘由,戚棠心脏空落落,有些难受。 她伸手抚心口。 大抵梦境中死得太悲凉,小阁主从有意识起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而且亲眼看着自己死去的感觉……很难受。 说不清那是怎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冰冷,好像死意濒临,而她束手无策。 月光、铁笼和自己。 戚棠脑补出的画面怎么想怎么凄惨。 戚棠没这么落魄过。 她真是养尊处优,平日在扶春殿招猫逗狗,一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道理,却在一本梦里的话本子潦草出场、飞快结束了短暂一生。 想想就气! 戚棠无语! 还好是个梦,不然她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编纂这话本的黑心人揪出来暴打一顿,然后威胁他,逼他写一本以自己为主角的话本! 要很神气、要很威武! 这么想想才解气。 戚棠哼了一声,最终决定先不和梦计较,自宽几句,起床梳洗。 只是奇怪得很,她一动一念都忍不住构想话本中描写的过于具体的情节。 像是微末记忆就能牵扯出画面,那些有关她的、关于血、凄凄惨惨的画面。 脑海里闪过好几帧。 戚棠劝自己看开点,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向来如此,她命格轻,易受邪祟侵扰,梦中总有魑魅魍魉。 年幼时被吓醒,便要钻进母亲怀里讨安慰,如今多大了,自然得坚强些。 戚棠回了神,起身换了套嫩黄的衣裙,搭件桃粉的半袖短褂,繁复的裙摆缀海棠,对镜簪了支流苏的蝴蝶发钗。 铜镜中少女是乖巧至极的面相,稍圆的眼和稚态的脸,可是唇如朱、发如墨,眼尾轻轻翘,偏添几许轻艳。 铜镜里是这样的自己,戚棠对镜子里的人一笑。 是很不同的样貌。 她似乎……是与书里所写的、师兄钟情的虞洲截然相反的存在。 戚棠这样的长相怎么说也够不上清冷温柔二字,于是情不自禁去脑补书中虞洲的长相。 该是怎么样一张脸,才可以让师兄那样的人都爱得深沉? 书里描写也不细致具象,戚棠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连大致雏形都无法勾勒。 飘然如仙、清冷出尘? 印象中,最接近清冷颜色,应当是胡行师伯门下的凌绸师姐。可是凌绸师姐总是面无表情,与书中所写的笑起来盈盈如月的虞洲好像也不是一个风格的。 戚棠想了一会儿,深深叹一口气,放弃了。 她想象力很差,见识又少,被师门里长辈管得严,几乎不允下山。 不过。 戚棠仰着头又想,书中都能写她爱慕晏池师兄如痴如狂,那么写师兄爱慕一个小师妹好像也能接受。 毕竟,她都能对师兄那样一张清心寡欲、看了一眼简直要静心半晌的脸生出妄念来,可见脸确实不是很重要。 垂眼对镜间,雕花窗外有鸟的轮廓轻啄窗沿,待戚棠推窗后,飞进一只小鹤。 小鹤不是实物,是扶春一脉用来传递消息的小法术。 戚棠伸手接住,荧荧的小鹤立在指尖,而后荧光四散,摊开成一张字条。 是晏池师兄传的信件,说大约午时能抵扶春。 戚棠低头觑手心字条上清隽的字,记起了晏池师兄的脸。 是字如其人。 大概因为噩梦作祟,戚棠此刻并不多为师兄归来而欣喜,只是深深地看了两眼,然后默默的将纸条叠平整,放进了攒书信的小匣子里。 *** 书中有一幕,戚棠入囚笼之后,晏池来问她,问她害虞洲的原因。大抵即使戚棠再娇纵跋扈,也是他亲手带大的师妹。他私心里,总不想承认戚棠如今变成这样。 ‘戚棠轻讽笑了几声,反问他:怎么,师兄竟然不知吗?’ ‘晏池真的不知,他眸光冷淡疑惑。’ ‘可能是见晏池真的不知,戚棠自嘲一笑的弧度越来越大,到达极限、丑陋狰狞之后,再也笑不出来,她笑颊僵硬。’ ‘不过几日而已,稍圆、面相娇纵的女子已然瘦削出最刻薄的模样。’ ‘她不甚漂亮,用漆黑的眼上上下下打量晏池,眼眶越来越红,忽地捂住双眼,任凭大颗大颗眼泪黏糊在自己掌心。’ ‘她压住哭腔,缓缓道:我自年幼起,便爱慕师兄,想成为师兄的新娘,因此,我嫉妒她、怨恨她,若不是她,我就该是师兄的新娘——如此,可以吗?’ ‘为了这份爱慕,她不惜双手沾血,动了最恶的念头。’ ‘戚棠抬眸,眼睫被泪洇湿,语气哽咽又绝望。’ ‘晏池错愕。他不知。他从来不知。他怎么会知道一手带大的师妹对他竟然是如此想法,不觉一顿,心底道——妄念。’ ‘戚棠心底蔓延不绝的绝望铺天盖淹没。她的贪恋、嗔痴、爱而不得,全部丑陋难堪的情愫,原来于对方而言,不值一提。他半点都不曾知晓。’ ‘笑话,半生痴情都是笑话!’ 书里的戚棠又笑又哭又咳,五脏六腑都疼,捂着心口喷了一大口血。 彼时她身体已然很差了,受尽摧折、自我折磨,日夜难安。 戚棠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复杂的难受过。诚然,她幼时身子骨确实弱,靠汤药疗养,到如今已然痊愈七八成,与常人无异。 情节将书里的戚棠描写得太凄惨,虽然也算咎由自取,可书外的戚棠还是觉得哀愁。 不光因为同名,也许还有些别的,让她心脏觉得沉重的因素。 情之一字,沾上真是可怕。 还好只是梦。 *** 时辰到了,晨钟轻响。 戚棠抬眼看了看透过薄窗的天光大亮,捋捋鸳鸯袖和短褂,将腰间的平安符系好系牢,抬手推开房门。 房门外穿杏色衣衫的小丫鬟小跑迎了上来。 酒酒一弯月亮眼,道:“小姐!” 戚棠道:“酒酒!” 酒酒一路小跑,微微笑着站定在戚棠身边,“小姐今日醒的真早。”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戚棠捋顺后肩有些乱的长发。 往常酒酒溜下山买好东西,还需到房间里再叫戚棠几声,戚棠才懒懒散散起床,每日都在迟到边缘试探。今日已然梳洗完毕。 还不是被个梦吓的!扰她清梦! 戚棠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晦气,耸动鼻子哼了一声,抿唇不想讲话,任凭小丫鬟给她捋长发、理钗环。 酒酒不闲道:“听说衡中君快回来了。” 晏池,字长缚,人称衡中君。 师门内,戚棠最怕晏池,也最亲晏池,于戚棠而言,是亦父亦兄的存在。 这次却不如以往的欣喜,戚棠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看天深沉道:“是啊,快回来了。” 察觉戚棠情绪,酒酒眼珠子好奇地转:“衡中君回来,小姐不开心吗?” 往日她家小姐总是最欢喜的,几乎能从早上期盼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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