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铁树开花了呢。”付少琳说,她语气认真了些,“组装你来吧,我涂装也不收费,人家也算我老师呢。” “那到时候你搭配一下,她喜欢青绿色。”虞树棠道,“就这两天吧,我明天来和你商量配置单,咱们尽快组好。” 付少琳应了一声,径直往里走去:“那我就不送你们了,先盘盘我的存货。” 外面阳光灿烂,透过落地的玻璃墙泼进来,虞树棠返身从库房出来,豁然开朗。柳见纯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小口地抿苏打水。可能是阳光太刺眼,她微蹙着眉,脸上的神情就显出一点轻微的不悦来。 可就是这样的表情,落在她那张脸上,反而比往常的温柔矜持,更显出一种勃勃的生动。 柳见纯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对她笑了:“都好了吗?需要多少钱呀?” “不急。”虞树棠道,很条理分明,“老师,我明天来找琳姐碰配置单,组装快的话一天就能装完,就是车架涂装需要一周,等收到车子再付也不迟。” 柳见纯听到这复杂的工序,只觉得反悔的机会肉眼可见地从自己手边彻底溜走了。她勉强又露出一个很期待的笑脸:“那需要我什么时间来取和我说一声就好了。” “我给你送过去吧。”虞树棠理所当然地说,“你开的汽车这辆车塞不进去,到时候我骑过去,尺寸是不大合适,不过这是最方便的了。” 柳见纯是很想拒绝的,她一向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可面对着虞树棠,这棵小树正望着她,真年轻,真美丽的一棵翠绿的小花树,她无论如何也讲不出拒绝的话了。 “那走吧。”柳见纯道,“我是送你到学校,还是到小区?”她强行把话头给咬住了,现在十一点钟,正是吃午饭的时间。 可旋即她心内又有些后悔,学生帮老师尽心尽力了一上午,请吃顿饭实在是应当应分。自己这样一点不提,是不是反而显得不好,倒让小树误会? 她心内乱糟糟的,虞树棠不知道,刚才看见的她蹙眉不悦,并非是因为阳光刺眼,是她自己内心天人交战,恨死自己了。不知道怎么就要稀里糊涂即将花出去一万块,要买一辆自己根本没什么机会骑也不感兴趣的山地车!不对……甚至都不是山地车,人家叫瓜车! 最糟糕的是,一旦有了这辆车,很有礼貌的小树会因为感谢,加上她老师的身份,和自己继续保持长期的接触……自己都滑坡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在自欺欺人地计较不该请虞树棠吃顿午饭! 柳见纯情不自禁地又去摸腕间的翡翠珠子,虞树棠抬起手表看了一眼,自自然然地说:“老师,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午饭。” 这句话把柳见纯所有凌乱的心绪都打断了,她想也不想:“老师请你吃。” “那我们aa。”虞树棠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这都是不需要纠结的事情,“老师,你想去哪?” 柳见纯不了解她的喜好,怕自己选的她不喜欢,便又将问题推了回去:“你想吃什么?” “老师,你今天还要回学校吗?”虞树棠问。 柳见纯心念一动:“你是想去研究所借书吗?那我们可以回去一趟……” “不是。”虞树棠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有时候发现,柳老师真的挺可爱的,有点太过体贴别人了。“我是想说,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我们可以去清远街吃,如果不回去的话,这附近有家云南菜也不错。” “那回去吧。”柳见纯自己也有点害臊,“正好回去一趟,博科你没借到的书研究所有,就别去万融跑一趟了。” 车厢里车载香薰散发着淡淡的无花果香气,虞树棠将一边头发掖到耳后,回复着唐湘的消息。 妈妈的消息紧随其后:小树,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虞树棠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腕,有些焦虑地更换了一张手表的壁纸,又觉得有些不满意,再次换了一张,这才回复道:7月6号放暑假,我看看什么时间的飞机票合适。 她并不是不想见到妈妈和爸爸,只是内心里,总有一种紧张和困惑,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马上升研二了,马上就要毕业了,那种焦虑简直是无以复加的,如影随形的。 汽车等待着一个漫长的红灯,一首歌放完,车内陷入了一段小小的寂静,就连虞树棠均匀的呼吸声都是如此清晰,每一声,都轻轻地,响在了柳见纯的耳畔。 第10章 柳老师,咱们好像真的很有缘分啊。 清远街人来车往,柳见纯将车停到外面,和虞树棠走路进去。这是一条窄而长的老街,两旁植满了高大的梧桐,翠绿的树影将灿烈的阳光几乎都密密地全遮住了,只在街面上留下许多游动的金黄色光斑。 “老师,你想吃哪家?”虞树棠问道,这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小餐厅和饭店,除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家烟火气的铁板炒面,还有一些做西餐的地方,和摆着高脚椅的咖啡店。 清远街虽然人满为患,但颇为安静,两人步伐不快,几乎有点像一场静谧的散步了。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柳见纯问道,刚才在车店是虞树棠话多一点,到了这儿,在斑斓的树影下,她忍不住想多说两句了。“这里有好几家都很好吃的。” “不经常的。”虞树棠说,“在食堂吃得比较多,而且这里人太多了,平时我自己的话不来,也就有时候和唐湘来吃铁板炒面。” “那我知道得比你多一点。”柳见纯笑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也跟着弯起了一点,“铁板炒面那家店在街尾的,在街头的地方,有一家西班牙菜,做的小鱿鱼煎蛋很好吃。” “前面就是。”柳见纯示意她往右手边看,“再向前,有家居酒屋,有的老师很喜欢过来吃这家的烤银鳕鱼和牛舌。” “铁板炒面前面一点,有家做粤菜的,特色是大漠风沙鸡。”柳见纯兴致勃勃地说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妥,她知道在外租房的虞树棠家庭条件不会差,不过小树到底是个学生,不好吃得太贵。“价格都比炒面要高一些,不太适合工作餐呀。” “今天是周日啊。”虞树棠好自然地说,她不假思索,“不算工作餐。” 柳见纯一怔,有时候不知道这棵小树是潇洒的性格使然,还是故意地,细心地接住她的许多体贴以至于的局促。 “小树,你选吧。”她笑道,“你想吃哪一家?” “就这里吧,正好也走到了。”两人旁边就是这家西班牙菜餐厅放置在户外的露天座椅,木质的桌面,橙蓝相间的椅子,虞树棠顺手替她拉开一把,自己坐到了对面。“老师,你推荐一些吧,我没怎么来过这家。” 柳见纯点的都是自己吃过的,不会出错的招牌菜,火腿拼盘、小鱿鱼煎蛋和海鲜饭。她还点了道酒烹的蓝贻贝,风味独特,自己开车不吃这些,小树可以尝尝,最后又要了一份巴斯克流心蛋糕。 这家店不扫码,都是用菜单。柳见纯合上菜单,一颗心不自然地跳了跳,对服务生说:“我可以进去挑挑鳌虾吗?”海鲜饭里会放新西兰鳌虾,来过几次的客人都知道可以进去自己挑选。 “好,我带您过去。”服务生引着她进去,虞树棠靠在椅背上随意看了会儿微博,柳见纯这才出来,对她笑道:“小树,刚才忘了点喝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要了两杯洛神花茶,这里做得不错的,我想中午就不要喝咖啡了。” 她很爱笑。虞树棠从视频里就发现了,柳老师讲话总是含着一种微微的笑意,然而那种从容的习惯性的微笑完全无法同现实比拟。 某种意义上她还挺理解付少琳说的话的,真不是夸张,也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女人所以难免对女人有滤镜,柳老师身上确实有一种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柔情。 虞树棠便也笑了,眉眼舒展,十分美丽:“柳老师,你真的不是特地进去付账的吗?” 柳见纯一呆,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当然是进去付账的,可她哪想得到,自己一出来就被虞树棠给点破了! 她脸上还是十分柔和平静,只有一双眼睛睁大了,长长的睫毛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虞树棠怎能不清楚她的心思,肯定是东西太贵了,柳老师不想让她这个学生aa。她对于这些事情讲实话不太愿意放在心上,纠来缠去的没什么意思,反正她都决定了,等到那部分论文写完之后,还要正式地请柳老师吃顿饭的。 “这个很好吃。”她吃了一只饱满新鲜的蓝贻贝,轻巧地把话题给转移了。 “你多吃点。”柳见纯抿了抿唇,说不清是否是松了口气,还是含着另一种复杂的心绪。她面对虞树棠的时候,好像二十岁的心悸和混乱姗姗来迟,不合时宜地降临到了现在这个自己身上。“这道菜是白葡萄酒烹的,我就不吃了,开车还是严格点好。” 虞树棠点点头,不慌不忙地一只只把蓝贻贝吃掉了。 “老师,涂装除了青绿色之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图案?”虞树棠问,菜量不大,蓝贻贝七八只,她吃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手指上沾的一点汁水。 她手上没有任何饰品,戒指、手链一概没有,只有一枚手表,白皙得干干净净。柳见纯对于自行车问题,她想她不是故意心不在焉的:“都可以的呀,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图案,你们帮忙设计就好了。” “好。”虞树棠应了一声。这时微风吹得梧桐树叶簌簌摇晃,太阳移动,从她们这个角度望过去,半条街仿佛刹那间,被笼进了一片美妙的阴影之中。 虞树棠想到那天她留存下了月亮,果然,柳见纯举起手机,同样地留存下了这一幕。 巴斯克蛋糕切开是半熟的流心,正巧妈妈发微信过来问她午饭吃什么,她便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喜欢这个蛋糕?”柳见纯问,虞树棠晃了晃手机:“发给我妈的。” 柳见纯有意不想继续问下去,她和小树的关系,了解那么多也是根本没有用处的呀。 她提前开了汽车空调,等到两人吃完饭走到车上的时候,车厢里已经很凉爽。汽车从学校老门进,直接驶入了东校区,虞树棠往车窗外看,几乎有种这不是惟宁大学的错觉。 除了本科新生入学参观的时候她来过东校区,其余的时间几乎没来过,两校区之间看似以若萍湖为界连成一片,实则若萍湖并非小湖,校园面积上千亩,两校区之间的真正距离导致学校特地设置了班车。 如果说西校区的风格是现代化的大学,东校区就像是存在于时间罅隙之中,仍带有古朴的,浓厚的二十年代气息。 东校区的教学综合楼一心书院和西校区新竣工,即将投入使用的鹿鸣楼完全不同,那是一片红色墙面,屋瓦雪白的美丽小楼。东校区的修葺工作只做内部,外面的建筑的形貌是半点不能破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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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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