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现在到六月底不办活动,大家都在准备考试。”虞树棠系好鞋带,站到落地镜前整理自己的骑行服和手套,“我去闻山公园骑一圈,最后放松放松。” “你别总绷那么紧。”唐湘朝她摆了摆手,“也不是每门课都非得a的!” 虞树棠转过头去,冲她嫣然一笑。她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已经习以为常,自己没有目标,便总是将妈妈给她定的目标太当一回事,小时候是因为听话,这么多年过来,也实在习惯了精益求精。 只有骑车这件事,算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放松的最好方法,越是压力大的时候,越是想出去痛痛快快地骑上一圈。 今天日光晴朗,天气异常的好。她戴上目镜,耳机里的音乐起了个头,她从宿舍前的停放架里把车取出来,一路向闻山公园骑去。 半入夏的时节,闻山公园正是最美的时候,蝴蝶兰、金银花竞相盛放,树木植物也是青翠欲滴。香气顺着骑行带来的微风拂在虞树棠的面颊上,让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到了满肺的花香。 行路两侧不少游玩和露营的人,微微透过来的一点笑闹声也让她心情松快。 “蝴蝶酥,”徐蔚然笑道,“你带的是国际饭店的蝴蝶酥呀?”她前一个蝴蝶酥故意用申城话说,听起来既柔软又娇憨。 柳见纯蹙眉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从野餐篮里取出自己做的饭团、生菜球和切得很精美的水果,徐蔚然则是拿出了一份芋泥香酥鸭、烤翅和一大壶冷泡黄山毛峰。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做主食和甜品,一个做小吃和茶水。 “还是小蝴蝶酥吃起来最好吃。”徐蔚然咬了一口,酥酥脆,“申城这地方你创新是没路走的呀,之前出什么葱花蝴蝶酥,你看有没有人买账的。” 柳见纯大多数蝴蝶酥都吃过,也有点心得,只是因着她的小名,徐蔚然无论怎么讲都带了一些调侃的意味,她就不愿意理了,刚要拿起一块蝴蝶酥自己吃,心中便是微微一动,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棵美丽的小树。 她的手半途停住,转而拿了一颗桑葚吃。 “怎么不吃?”徐蔚然惊奇地问,“小蝴蝶酥转性了?居然不吃蝴蝶酥了。” 柳见纯自然不可能把心底里那点自己都感到窘迫的悸动告诉她,便一边转头望着行道上的行人和车子,一边把口中酸甜的桑葚果肉咽了下去:“没有,就是觉得总吃也不好……” 她话音未落,阳光反射出一道亮丽的宝石红,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眼睛也睁大了,望着那个方向,心中竟然叫了一句:小树! “诶,那不是我学生吗?”徐蔚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当即啊了一声,喊道:“小树!虞树棠!” 柳见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中一阵懊恼,真不好意思,自己这是干什么?明明根本就不算认识人家! 虞树棠吃了一惊,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的导师徐蔚然,可是旁边那位…… 她转了个方向,轻巧地降速,把车子停下了。“徐老师。”她叫了一声,目光落到旁边那个女人身上,不由得怔了一下。 之前那次她没注意过,视频里的画面又难免和现实不同,直到这会儿她才明白唐湘说的桃花眼是什么含义。确实是美丽出挑的一双眼睛,睫毛纤长,眼尾微挑,黑白分明,清澈得近似多情。只不过媚气仿佛被她周身那种气质压住了,一眼望过去,便只余和她声音般的一道春风似的柔和。 确实是她,虞树棠心里没起什么波澜,只是觉得未免太巧了。“柳老师。”虞树棠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目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只瞧得见她唇畔那一丝微微的笑意。 徐老师……柳见纯心里波涛汹涌,经济学部的徐老师,她觉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惟宁大学找到的那位“徐”,原来正是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国际金融学院的副教授徐蔚然! “你好,我是柳见纯。”她第一反应是伸出手,可随即转念一想,一是太郑重,二是现在的年轻人中,哪还有这种见面握手的礼仪? 手已经递了出去,虞树棠敏锐地察觉到,没等她局促地收回去,先很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寒暄道:“两位老师在这儿野餐吗?” 冷淡、礼貌。柳见纯收回手,手心一阵阵地发着烫。 “是啊,没想到碰见你。”徐蔚然惊奇道,“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不等双方说话,她先介绍道:“小树,刚才她和你讲名字了,她是学校民国史研究所的副教授。蝴、小纯,这是我的学生小树,等过了暑假就升研二了。” “老师您好,我是虞树棠,树木的树,海棠的棠。” “虞呢?”徐蔚然笑道,“这个字挺复杂的啊。” “是虞美人的虞吧?”柳见纯说,她的心还在为这样的巧合怦怦直跳,不得不将睫毛压下来一点,略挡一挡自己大约稍嫌热切的目光。 “是的,是虞美人的虞。”虞树棠微笑道,她笑容加深,柳见纯这才注意到这棵疏离的小树笑起来,左颊靠下的地方,竟然有一道小小的笑弧,像一个美丽的记号。 “怎么样小纯,人家名字这三个字可都是植物呢。”徐蔚然打趣道。 柳见纯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姓氏的柳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很好听,是很适合的一个名字。”她有一段联想未说出口,刚听到这个名字时,她觉得有点像一幅小画,画中有一汪潭水,一群小鱼,一棵松柏,一丛海棠。 虞树棠也想到了这点,顺口接道:“柳老师的柳也是植物啊。” 徐蔚然笑着点了点头,“好了,现在不准说文解字了,你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虞树棠刚一开口,就听见对面那位柳老师也同时开口了,她便停了一停,结果柳老师同时也停住了。 “您先说。”她抢在柳见纯之前开口,单看柳见纯的外表就知道她一定是个矜持体贴的性格。虞树棠想,就这点小事都恨不能跟自己这个学生让来让去。 “我们周二中午在清远街的铁板炒面遇见的。”柳见纯这才说,“是拼桌,真的好巧。” “还有这事?”徐蔚然讶异道,“真有缘分啊,而且小树是我的学生,你是我的朋友,今天还在这儿遇见了。” 她和柳见纯年龄相仿,和学生基本是打成一片的,这会儿开了* 个玩笑:“可惜小纯不是经济学的,要不然我觉得你俩更有师生缘分呀。” 柳见纯抿唇一笑,实际上完全没仔细听徐蔚然说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邀请虞树棠来休息一下,好险才把话头给咬住了,自己跟小树到现在也不过两面之缘,怎么能这样唐突呢? 没想到徐蔚然此刻和她心有灵犀,出言邀请道:“小树,别急着走,来和我们坐一会吧。” 虞树棠没打算多停留,更何况她和柳老师也并不熟悉,便委婉地拒绝了:“不了,两位老师野餐吧,我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的呀。”柳见纯不知道怎么,就跟着坚持了一句,又有点不安地补充道:“今天徐老师是冷泡的黄山毛峰,茶不错,你要是不急的话,就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话说到这里,虞树棠再没法推拒,野餐垫是很素净的黄色细格棉纱,她跪坐下来,很细心地将脚落在外面。大冷泡壶十分显眼,她自然不等两位老师动手,自己将壶拿起来,取了三只一次性纸杯倒满。 等倒完茶,她半低着头,脱下自己的头盔和目镜。她鬓发被汗水浸湿,鲜烈的阳光一打,更显得头发乌浓的简直发亮。 她一抬头,便遇到了柳见纯的目光,柳老师停了一下,便垂下眼睛:“小树,这里有水果,吃点吧。” “谢谢老师。”虞树棠说,她脊背挺直,哪怕是在野餐垫上,也跪坐得很标准,仿佛是随时打算起来一样,她没碰那些切得很精致的水果,只是喝了一口冰冷的绿茶。冷泡之下,茶香浓郁甘甜,一下解了大半暑气,“好香的茶。” 徐蔚然在一旁道,“别总喝茶,既然都坐下了,起码吃点东西再走啊。” 她刚说完,身旁那位小蝴蝶酥就很迅速地把那袋蝴蝶酥往自己学生的方向推了一推。这会儿天气太好,阳光晃眼,虞树棠被一抹艳丽的浓绿闪了一下,这才发现是柳老师细白手腕上的一串翡翠手串。 虞树棠也就从善如流地取出来一枚吃,她打算吃完蝴蝶酥就告辞。 徐蔚然完全没有打算提明天要和她与唐湘见面的事。虞树棠也不开口问,她知道徐老师就是这个风格,休息时间不谈工作学习。 三人虽然沉默,可是闻山公园鸟鸣啾啾,笑语如织,并不会尴尬。只有柳见纯费尽心思地想拣出一些话题,好同虞树棠多谈两句。 “你的车子……”柳见纯的感觉同样敏锐,虞树棠吃完那块小蝴蝶酥,看着便有要走的意思,她实在顾不得那么多,赶快说道,“你的车子好漂亮,在哪里买的?” 这话倒是真的,虞树棠的山地车车架是哑光质地的祖母绿色,边弧涂装深紫,整体看起来轻捷、沉默又美丽。 虞树棠挑起视线看她,倒是没料到这个问题:“柳老师也对单车感兴趣吗?这个不是买的整车,是在风掣俱乐部组装的。” 风掣俱乐部之所以取名风掣俱乐部,不仅取的是风驰电掣之意,还因为当年骑行社团的一个学姐在申城有一家车店,名字正是风掣俱乐部。惟宁大学的骑行爱好者很多都到那里去配车,天长日久,这个就也成了骑友会的名字。 柳见纯恍然大悟似的小小哦了一声,其实她一点也没明白,什么整车,什么俱乐部的,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一窍不通。 “是有点感兴趣。”柳见纯言不由衷地说,心中恨自己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虞树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起身,徐蔚然挥了挥手,她和虞树棠已经很熟了,并不挽留。倒是柳见纯也跟着站起身来,送她到车旁。 “柳老师,你如果感兴趣的话,”虞树棠戴好目镜,将那张漂亮的脸又遮挡了起来,她顺口道,“我可以帮你配一辆,俱乐部就在普瑞大厦那里。” “好,那谢谢你。”柳见纯应下来,“下次见。” 虞树棠也对她道了一声再见,山地车的速度很快,柳见纯很快便连她的背影也看不清了。 她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怅然若失,回到野餐垫上坐下。袋里蝴蝶酥奶香扎实,她终于忍不住拿出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 “你可能想不到,小树学习非常勤奋。”徐蔚然拿了一个生菜球吃,“很少在大学还能见到这样的努力家,她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保研的……你这次生菜里包的居然是土豆沙拉,好吃呀。” 柳见纯认真地将她讲的关于小树的内容听进去了:“就是她性子有点冷淡,乍一看还是挺不好接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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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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